顾谦回过神来,尴尬地咳了两声,对林阮抱拳道:“请县主恕罪,刚刚下官发现县主和我认识的一个故人长得有些相似,所以我刚刚有些走神,没有别的事情,还请县主见谅。”
林阮微微一笑:“无妨,顾大爷请坐。”
心里却道,这是第三个说她眼熟的人了。
顾谦连忙谢过林阮,重新落座。
顾谦是忠孝伯府的嫡长子,理应是世子,老伯爷几次上了折子请立世子,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皇上一直没有批。
所以顾谦已经年过四十了,还没能成为伯爵之位的继承人,只能自己走关系,弄了个官做,官位不高,四品,比林阮的品级还低了一级。
顾缣和顾廉也都各自想办法弄了个职位,顾廉因为有定国公那么个前岳丈,所以混得相对来说好一点,从三品。和林阮一个品级。
这也是忠孝伯府越发落魄的原因,请封世子的奏折几次被压,这说明皇帝对他们忠孝伯府有了别的打算。这伯爵之位,还能不能保住,真是不好说。
待林阮走到主位上坐下,顾谦便说道:“前几日在宫中,多亏了县主,要不然下官母亲只怕会跌伤。母亲回到府中,几次三番嘱咐我们,一定要来登门感谢,只是府中事务繁多,一直拖到今日才能成行,还望县主海涵。”
林阮客气一笑:“顾大爷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让顾大爷亲自跑这一趟。”
顾谦十分诚恳地道:“对县主来说是举手之劳,对下官及下官的兄弟来说,却是大恩。另外今日来访,也是想向县主替家中不懂事的后辈向县主赔个不是。下官那侄子顾阮被下官的母亲宠得有些任性,所以口无遮拦,又性子急躁。”
“那日她只是过分担忧祖母的身体,所以才误会了县主,说了些无视的话,还请县主大人大量,莫要放在心上。下官和她的父亲已经批评惩罚过她了,原本是想带她今日一起上门拜访的,但是那孩子自幼体弱,这几日受了寒不便出门,便没让她过来,以免过了病气给县主。以后她若是再见到县主,定会亲自向县主赔罪。”
顾谦这番话说得言辞诚恳,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林阮笑了笑:“顾大爷不必如此,那日的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顾谦连连点头:“县主大度。”
说罢,顾谦又十分自然地转了个话题:“听闻县主是淮阳府人士?”
林阮点头:“正是。”
顾谦笑道:“淮阳府是个好地方啊,养出了县主这样灵秀聪慧的女子。不知县主家中,可还其他兄弟姐妹?”
林阮看了他一眼:“有一对弟妹。顾大人对我的身世很好奇?”
顾谦连忙一笑:“不瞒县主,下官是想打听县主家中的情况,然后准备些礼物送来。县主大恩,我们顾家感激涕零,唯有用这种俗法来表达谢意,还请县主不要拒绝。”
林阮笑笑:“顾大爷不必如此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顾大爷若是执意要送礼,我只能原路退回去。”
顾谦忙道:“既然县主如是说,那下官便不自作主张了。”
林阮跟他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便端了茶杯道:“顾大爷,我还有事要忙,今日便不多留你了,改日若是有了空闲,再登门拜访。”
顾谦连忙起身告辞离开。
待他一走,林阮便有些好奇地眯了眯眼,这个顾谦给她的感觉,有点怪怪的。
虽然他说的话没什么问题,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顾谦今天上门来的目的,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于是林阮招来了落华:“你跟着那顾谦,看看他去哪儿?”
落华领命而去。
林阮又回了书房,继续画她的蒸馏器。
到了晚间,林阮结束练琴之后,落华才回来禀报:“县主,属下一直跟着那顾谦,他从咱们府里出去之后,并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回了忠孝伯府。白天人多眼杂,属下没办法潜进他们府里。不过属下查了一下顾家最近的一些活动,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林阮心道,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什么的,林阮还是交待了一句:“让甲一他们抽两个人,去盯着忠孝伯府那边,如果能潜进他们府里就更好了。”
飞絮自去安排。
林阮便把这事儿扔在了脑后,去忙觅甜小屋新品的事情,蒸馏器的事情都只能先放一放。
她却是不知,此时的忠孝伯府里,好多人早已慌了神。
顾谦回到府中之后,便急急忙忙地去了顾老夫人的房里。
顾老夫人摒退了下人之后问道:“见着了?如何?”
顾谦皱着眉头道:“实在是太像了,至少有七分相像,儿子当时都差点以为是那沈氏复活了。如此想象的两个人,要说没点关系,有点不太可能。儿子想旁敲侧击一些她的家庭情况,但是她十分警惕,儿子怕让引她怀疑,便没有多问。”
顾老夫人顿时心跳就有点乱:“我记得沈家的祖籍便是淮阳府那边的,这个林阮,会不会是沈府的什么远房亲戚?”
顾谦摇头:“这个儿子也说不准,不若把老三叫来问问,他对沈家的事情知道得更详细些。”
于是顾老夫人连忙差人去把顾廉叫来。
顾廉此时正搂着自己的小妾饮酒,喝得正在兴头上,被顾老夫人的丫环叫来,一路上还有点不甚高兴。
一身酒气地到了顾老夫人院子里,睁着有些迷瞪的双眼问道:“母亲,叫儿子过来作甚?”
顾老夫人这几日,为了那张和沈氏相似的脸一直寝食难安,嘴里都起了几个大泡,疼得她喘气都难。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来自顾廉。
他倒好,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整天在自己的院中厮混,今日更甚至大白天的喝成这样!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顾老夫人越想越气,抓起手边的茶盏就砸了过去。
顾廉喝得有点高,脑子反应迟顿,没能避开,被砸得泼了一身的茶水。
被砸之后,顾廉倒是清醒了几分,茫然地问道:“母亲,好端端的为何冲儿子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