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景梦曦对他永远笑着,可白斩空觉得,景梦曦的笑,却是如同一把利剑般,狠狠地刺痛在他的心中。他宁愿,景梦曦对他,是冷嘲热讽,是百般嘲弄,时时刻刻,更要把“赘婿”二字,放在嘴边。
可,景梦曦没有。
得知族中的安排,在白斩空的面前,景梦曦甚至是没有谈到过,和“赘婿”二字,相近读音的字,对他,更没有百般嘲弄,也没有冷嘲热讽。
有的,只是温柔如水般的体贴和……仰慕!
可,每一次,在景梦曦巧笑嫣兮的绝美脸庞前,谈笑风生的白斩空内心,却是有一股深深的恨意和羞怒。
尤其是对景梦曦,他必欲杀之而后快。
只因为,这一次婚姻,对于白斩空来说,是这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他是景府的赘婿!是景府倒插门的女婿!
不杀景梦曦,不屠戮景府全族,不斩杀白府中曾经嘲笑过他的人,白斩空的心,此生难安!
他恨,恨尽白府中人,也恨尽景府中人,甚至是……这平淡的世界。
……
这一晚,二狗却是无法入眠。
尽管他成功的炸死了景荣,想必明天,因景荣的死,虢夫他定然是难逃其咎,免不了被人怀疑是他下的手!有了这一丝半点的怀疑,即便他虢夫是洞灵境巅峰武修,可在景府这个世家的面前,却是难逃一死!
不过,二狗此时的心中,考虑的,却是自己和自己的未来。
成了一条冰犬,也就是一条狗,他心中的起伏,可想而知。
他一心,只想化形成人,好好地做一次人,哪怕只有二十年的寿命!
毕竟,谁想做一只狗?即便是,萌蠢憨憨的冰犬,受到贵妇少女喜爱的冰犬,也不行!
想到狗,有人想到的,或许可能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可狗,不也是最最卑贱低微的代名词,难道不是么?
“狗·娘养的,日了狗了……”一想到自己此时的身份,易立欲哭无泪,心中刺痛,他所能想到的,全是这般恶毒狠辣,咒骂别人的话语。每一个词汇,都和狗这样的身份有联系。易立觉得,自己以狗的身份,每多活一天,他的内心,都不痛快!因为他是人,是堂堂男儿,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以前觉得,若是成为狗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眼下真成了狗,谁知道二狗内心的痛楚?
这几日,他内心“一朝成狗,可以后,修妖化形”的信念,却是有了动摇……
曾经,他绝望求死的内心,因为冰犬妈妈谈到,修妖化形,而变得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过这丝希望,眼下却是随着冰犬母亲的死去,以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二狗的内心,起了动摇!
尤其是,他想到自己面对那惨绝人寰的杀人场景,内心的不安和恐惧。更是因此,那一时刻,内心更是甚至丧失了给冰犬母亲报仇的信念,他痛恨自己的“伪善”和圣母般的虚假!他更是怀疑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否走到化形的那一步……因为,二狗对这个世界,尽管了解的不多,但却也有些了解。自己身为一只几个月的冰犬,完全就是蝼蚁般的存在!甚至于,连蝼蚁都不如。毕竟,蝼蚁虽小,却是没有这么多残狼虎豹在时刻窥视!
他觉得,自己若是不能做出相应的改变,若是不能适应这个恐怖的世界,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而首先要改变的,是自己的内心。
易立原本是一介平凡之人,何曾见过人的头颅,打着旋,被人砍飞的场景?即便是流血的场景,他活了几十年,也不曾见到过几次。
可这个世界的残酷,却是和他曾经所拥有的,不大一样。
这个世界是冰冷的,是残酷无情的,是严格得按照着优胜劣汰的法则进行着……
二狗的脑海中,一幅幅场景在不断地闪烁:
虢夫面无表情,拿着从冰犬母亲身上剥下来的皮毛!
景荣面带嘲讽,因自己强悍的武力,嬉笑着,欺凌着,羞辱着自己同族的妹妹!
马骝仔面色阴鸷,冷笑着砍下了,那看起来老实忠厚之人的头颅!
马骝仔不屑地冷笑着,一脚踢飞了竟是说出话的头颅,那头颅,死不瞑目!
也是马骝仔,昏死过去中,那一张惨白的脸,以及充满不甘和坚定的眸子!
……这一幕幕,不断地在二狗的脑海中闪过,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冲击着他的道德底线和内心中残存的“伪善”之念。
他不断地反思着,也在这反思的过程中,做出了改变。
这一过程,是心变!
或许,此时的他,不能如武士那般修炼,可他分明也是在修炼。
他修的,是入世规则;他炼的,是自己的本心。
他悟的,却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小道!
心变这一过程是极其可怕!
一念之间,成魔成邪,绝非虚妄。
或许短短的一瞬间,会决定,他将来走的路,将是如何。
二狗的心,在不断地刺痛着,怀疑,痛苦,希望,坚忍……种种情愫交杂,让他的心,极为的疲累。
他的脑海里,浮现着这段日子以来,遇到的每一个人。
景家姐妹、虢夫、景荣、白斩空、白仲、马骝仔,还有那不知名的老实之人……
他甚至,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这似乎是幻觉,却又无比的真实!
种种幻影,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交错,他在沉思中,眼睛变得一片腥红,他感觉到体内的鲜血如同沸腾了一般,有种灼烧灵魂般的刺痛感觉。
可以说,此时二狗的心变已经达到了紧要的关头!他的内心,忍不住想要让自己成为这世界,所塑造的那种人一样!为了生存而抛弃一切,亦或是畏惧死亡而向死亡妥协。
“不!”二狗仰天嘶吼!
也就在此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波动传来,这波动尽管在常人听来,无声无息,可二狗却是感觉到了一阵如同山间泉水流淌般的平静!
这股波动,让二狗的心,逐渐平静!
“这世界虽然残酷,可我,必须要有自己的原则!”二狗心中沉声呢喃。
眼下他遇到的人中,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是马骝仔!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情形,和那马骝仔有某些情形下的相似,如果自己,因这个世界的残酷,便变得冷漠无情,因生存挣扎,而背弃了为人的底线……那么,自己将来的样子,必定是和那马骝仔类似。
冷漠无情,草芥生命,最终也逃不过死在更强之人的手中。
“原则?原则……”
“可,什么又是原则?”二狗问心,他的心逐渐的平缓了下来。
想了想,二狗自问自答,“原则便是我的心。修妖化形之路,虽崎岖坎坷,生死不明,但我将跟从着我的心,在激流中拼搏,在生死中求变!”
他的心,已变!
变得,更加符合这个世界的残酷要求,变得,更加坚韧!
虽不是冷漠无情,但也不是伪善和懦弱,而是寻求真正自我的坚毅和无畏。
修妖化形,我一定可以!
二狗目光坚定,他决定,自己既然选择踏上了这条路,那么首先要修炼的,不是修为,而是自己的心,只有这样,才有生存下去的先决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