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依然是侃侃而谈的安德烈,看来这位明星车手有相当的影响力,值得专访这么长时间。但方严对上面的内容没兴趣,他现在只想知道关于克劳德的一切。在他的记忆中这个金发笨蛋确实加入过红龙车队,但从未被启用,在那儿的四年他一直是后勤打杂的。
方严不清楚那四年中发生了什么,让他从热爱的摩托车转到汽车组,但从时间来看,应该和杰森的背叛有关。
克劳德回来后连吃了好几个草莓,露出前所未有的满足表情。只是一点随处可见的水果就能让他这么高兴,让方严觉得很心疼。这孩子,似乎生活得很辛苦,也没被人好好照料过。
他看着他,忍住内心的翻腾,尽量和蔼可亲地问:“想吃肉排吗,或者喝点红酒?”
“先生,我还未成年,不能饮酒。”也许是害怕杰森回来,他拒绝了。方严虽然不会纠缠不休,但会利用对方的好奇心:“这是酒精含量很低的葡萄酒,大概跟果汁差不多,口感比较甜。你可以尝一小口,如果不喜欢这种味道就吐掉。”
“果汁?真的吗?”他疑惑地端起一杯淡红的液体,试探性地抿了一口,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笑起来:“真的没有酒味,太神奇了!”
不得不说这个年纪的克劳德真的很单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也许是口感还不错,他咕嘟咕嘟地喝下一杯,完全不是品尝,而是喝鲜榨果汁那样大口咽下。方严见状又为他倒了一杯,并举起杯子说祝酒词:“祝你如愿以偿,加入红龙车队!”
“你也是,万事顺利。”碰杯,再次一饮而尽。
方严依然微微地笑,他喝得很慢,只尝了一口而已。克劳德不知道,这种酒口感虽然甜,后劲却不得了。他喝得急,又不善饮酒,只过了一会,就软绵绵地倒在床铺上。
“真是个小笨蛋,这么简单就醉了。”方严走到他身边,用双手抚摸他滚烫的脸颊,手指在他漂亮的嘴唇上来回抚摸:“克劳德,我很抱歉,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不然我永远也不可能吸引你的目光。我爱你,如果再一次失去你,我绝对会死。所以,即使我不择手段,你会原谅我,对吗?”
他深情地呼唤恋人的名字,但他听不见,只是不耐烦地翻身。
“好了,乖孩子,马上让你睡觉。”他轻轻梳理他的头发,然后动手脱衣服,并且把空调开到25度,这才站在床边欣赏他漂亮的躯体。这具身体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身高差一些,肌肉也不那么发达,最重要的是没有伤痕。以后的他多了很多纹身,在车祸中留下的各种疤,还有一个脚趾。
想到这里,他脱掉他的袜子,五个脚趾紧紧地靠在一起,指甲很饱满:“太好了,你的小脚趾还在。”
他用手握住他的脚,轻轻搓揉:“太好了……”
他几乎要哭出来,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时刻,他的爱人还在,完好无损地躺在他面前。
感谢上帝,感谢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激动了很久,才慢慢平息下来,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
首先他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对方按计划行事,并把克劳德的衣服收起来,交给干洗部的人;然后他把果盘里没有吃完的草莓用卫生纸包好,扔到雪地里,这样大的雪,很快就能把这个小东西掩埋掉。
“你这里有个吻痕,让我很生气。”办完这一切,他把视线转到克劳德身上。
房间里很温暖,即使光着身子也不会得感冒,所以没给昏睡中的小狮子盖上被子。他静静地站在床头,像看不腻一样盯着他的身体,脖子和锁骨附近有好几个显眼的吻痕,是最近才弄上去的。方严有些愤怒,久久地凝视那些痕迹,然后俯下身,狠狠地啃咬。
如果不能消除掉,就把它们变成我的!
但他没有亲他的嘴唇,他固执地发誓要让克劳德再一次爱上自己,主动索吻……
肌肤相亲的感觉很美妙,仿佛回到十年后两人同居的时光。在一种莫名冲动的驱使下,他也脱掉衣服,跟自己的爱人紧紧抱在一起。
“杰森?”怀里的人迷迷糊糊叫了一声,没有醒过来。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只呼唤我的名字,而不是总想着别人。”这句杰森像尖刀刺进方严的心里,他痛,但不会因此放弃。拉过被子把彼此包起来,这个独一无二的小天地,此时成了幸福的归处。他多么希望能靠在克劳德的臂弯中,像十年后一样无忧无论地进入梦乡。
但他不敢睡,因为计划还在进行……
设下陷阱,只为捕获天真浪漫的小狮子,为达目的他愿意抛弃尊严,不择手段,只为了让那个人再爱他一次。
“好热……”克劳德睡觉很不老实,一抬脚就把被子掀翻了,嘴里还含糊地抱怨,额头上也跟着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方严微笑着看他,轻抚他的脸庞,换了一床薄被,轻声问:“好些了吗?”
“恩。”因为药物的关系,他嘴上胡乱地答应着,却不知具体在说什么,听不真切,眼睛也不曾张开,只是本能地回应,不一会又睡着了。方严一直守着半昏睡的爱人,紧紧握住他的手,安静地这享受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以前他有很多这样的机会能和小狮子朝夕相处,却从来没有珍惜过。现在想起很是懊恼,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克劳德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翻身,一把抱住旁边的人,手脚都缠在对方身上。
方严就任由他搂着,也不动弹,只是一下下梳理对方的发丝:“如果你知道真相,一定会非常恨我,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不管克劳德酒量多差,两杯红酒也不至于让一个大男孩醉成这样。让他陷入昏睡的真正原因是草莓,方严早就在那些小东西上做了手脚,而剩下的证据也被他扔到雪地里去了。是的,他给他下药,当然是对身体没有危害的安眠药,只会让他踏踏实实地睡上一夜,为了某个计划能顺利进行。
他看着克劳德的睡脸,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每个日夜,想起他没有好好珍惜的幸福生活……
“这辈子请让我来守护你,照顾你,陪在你身边。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不会背叛,不会比你先死,更不会让你孤独一人活在世上忍受寂寞。”他感慨万分,紧紧握住克劳德的手,俯下身去,虔诚地吻他的额头。动作很小心,像朝圣者亲吻他的圣物一样,眼神中都是坚韧:“你死的时候我也会死,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我会铲除一切障碍,解决所有的敌人……相信我,我的爱人……”
他在低语,在祈祷,在向他深爱的男人发誓,我要用我的全部去爱你!
他还在伤感,没有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思绪。十年前的手机屏幕很小,而且是黑白的,铃声也很单调,但作为通讯工具,已经足够了。
“先生,很抱歉,我留不住他,他马上要下来了。”手机那头,一个听上去很年轻的女孩压低声音说,似乎怕什么人听见一样,语气很急切地询问:“我大概还能缠住他十分钟,现在该怎么办?”
方严看了一下手表,凌晨五点半,也差不多了。
“你做得很好,让他下来吧。”挂掉电话,他开始穿衣服,从容不迫地系领带,然后将克劳德的被子掀开一半,故意露出不着寸缕的下半身。他最后碰了一下小狮子的脸颊,目光很温柔:“你会是我一个人的,很快,我保证!”
然后他打开房门,点了一只烟,靠在门口上吞云吐雾。
“你这狗杂种在我的房间做了什么!”从楼上下来的男人看到这位不速之客后,第一时间抓住他的衣领。从他们这个位置能清楚看到凌乱的床铺,一个金发的大男孩□□地躺在床上,结实的臀部藏在被角下面,若隐若现。眼前的场景让杰森发疯了,他瞪着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威胁:“离他远一点,我的东西别人不能碰!”
“克劳德,给我滚出来!”男人很愤怒,似乎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他开始大吼大叫,但昏睡中的小狮子毫无反应,这种沉默的无视根本是火上浇油,让杰森的怒气彻底爆发。
方严很理解这种人,典型的男权主义者,他可以花天酒地,玩女人,流连于声色场所,却要求伴侣绝对的忠贞。要击垮这种人其实很容易,因为他们往往很冲动,不会冷静地权衡利弊,分析眼前的情况。比如现在,在不确定发现了什么之前就愤怒地喧哗,只会引来旅馆的保安。
“先生,你这样会吵着别人的。”方严无辜地眨眼,露出挑衅的微笑:“而且他不是你的东西。”
“你这肮脏的黄种人,怎么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仗着身高的优势,他居高临下地提起方严的衣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这个帅气而有魅力的男人,嘴里一直蹦出侮辱性的词汇,口气很恶毒,和他的俊朗的外表完全不相配。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优越感,不过是头沙文猪罢了。”方严舔舔嘴唇,毫无畏惧地反驳。
他像猫科动物一样半眯着眼睛,射出冰冷的光,如同狩猎中的野兽,随时可以撕裂猎物:“像你这样的人其实很自卑,你的内心很胆怯,很弱小。不断地拈花惹草,只不过想从女人怀里得到安全感,证明你还是个男人!”
方严故意加重男人两个字,然后发出让人恼怒的笑声。
“去死吧!”杰森彻底怒了,他抡起拳头,照方严的面部砸去。
但他低估了眼前这个小个子的东方人,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年轻男子不像他的外表这么老实,好欺负。
他一个闪身,轻易地躲过看起来非常有威胁的拳头,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挥出一记重拳。强有力的一拳正中对方的腹部。杰森吃痛,本能地弯腰捂住肚子,但方严怎么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怎么样,那对金发姐妹花还对胃口吗?虽然我讨厌你这个人渣,但不得不承认你很有眼光。你喜欢金发碧眼的美人,普通姿色很难吸引你,所以要找到能勾引你的漂亮姐妹可花了我不少功夫!”方严嘴上在说话,动作一点不含糊。他曲起膝盖,照对方面门一记猛击,接着又一拳击中他的太阳穴。
这些招数没什么套路,但出手又快又狠,膝盖手肘一起上,不到三分钟就把这个花心鬼揍得口吐鲜血,毫无还手之力。体格强壮得像摔跤选手的杰森在他面前完全是个沙包,一连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墙边。
“先生,我猜你没有受过正规的格斗训练,你不知道如何出拳,也不懂防御技巧,连抗打能力都在及格线以下。像你这样的门外汉,我一个人能轻松干掉五十个。”方严冷漠地站着,不忘把衣服整理好,他的余光看着房内,时刻注意克劳德的情况。
“我要杀了你!”不知好歹的男人完全被激怒,像一头垂死的困兽,横冲直撞地撞过来。
奇怪的是,方严冷笑一下,没有避开。
杰森不知道,他的拳头砸向方严的瞬间,克劳德正好迷迷糊糊爬起来。他还没从宿醉中完全清醒,所以头脑不太好使,反应有点迟钝。醉倒之后发生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个精光,于是傻乎乎地站着。足足过了两秒才发现大门敞开,而杰森正在揍他刚认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