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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行了半个多月,终于到达了南陲地界的青州。

青州距离驲国内陆较近,受驲国传统风俗习惯影响颇深,与其他两州相比,情况要好得多,此时还在南陲知州苏天应的控制之中。

萧淮宁命令士兵在青州扎营下来,在原地待命。再往后走就是戎州和兖州,这两地灾民闹得最厉害,在没有搞明情况之前,不宜冒然靠近。

此次平南,朝廷只给了两万人,徐震天为荡寇将军,还有个朝廷任命的严知行为骠骑将军,两人麾下各统领一万人马。

严知行虽为武将,却也是国相佟晏的门生之一,且与安公候私交甚笃。这人与徐震天不同,平日里见人三分笑,似乎很容易亲近的样子。可是却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罚一个误撞了他一下的士兵五十板子,并站在旁边亲眼看着他受刑。

军营里虽军纪严明,但是处罚时却到底会留个三分情面,因为指不定随时都要上战场杀敌。可是严知行在边上看着,行刑的士兵只能下了死手打。最后那士兵硬是被打得半死不活,被拖着回营帐的时候,地上沿路都是血迹。

安景翌见到那个被拖着从自个儿眼前经过,下半身全是血迹,半死不活的士兵时,便知道这个严知行,绝不是好相与的,只怕是只会吃人的笑面虎。永昌帝把此人派过来,也不会是仅仅平寇那么简单。

“我们当前在青州,过去便是兖州,最边上的是戎州,匪徒盘踞在兖戎两州交界的武夷山,这要是再过去的话,可就危险了,各位看我们该怎么办?”萧淮宁坐在上方,他虽然极力保持了威严,但是说到后面时声音仍微微颤了下,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

帐子里除却萧淮宁外,就徐震天和严知行还有安景翌三人。萧淮宁说完这句话后,便看着底下几人,眼睛不动声色的扫过坐在他右手边的严知行。

严知行端坐在那里,凝眉看着悬挂在上方的地图,似乎正在费神想对策。偶然瞟过萧淮宁的视线,却是带着点不屑,果然是个庸碌软弱的废物,这还没上战场就给吓着了。

安景翌与徐震天相并坐在萧淮宁左侧,这会儿眼睛也都停留在地图上。徐震天是个大老粗,听罢萧淮宁的话,便大着嗓门道,“哪还用想那么多,这些个贼匪就是乌合之众,王爷放手让我老徐带人过去,看我不杀他个片甲不留。”

严知行看一眼徐震天,嗤笑着道,“徐将军当是地痞流氓恶斗不成,战场上讲的是战略。”

这严知行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皮斯文,还真看不出来是个武将。他这会儿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是明明白白的嘲讽,那笑容便给人一种刻薄苛刻的感觉。

徐震天从军前是个孤儿,先是被个老和尚收养,养到七八岁老和尚死了,便没人管了。为了填饱肚子,跟着些老乞丐讨饭吃。长期混迹街头,为了保命可没少跟那些街头地痞流氓恶斗。虽说他是为了自保,可是时间长了,却免不了也被人划分到地痞流氓一类去。

严知行这会儿这么说,明显的就是知道徐震天从军前的经历的,他这话里夹枪带棍的,明着暗着的讽刺徐震天不过就是个改不了本性的地痞流氓。

徐震天心大,可没那些人的花花肠子,也不知道听懂严知行话里的意思没有。估计他就是听懂了严知行讽刺他是地痞流氓,也不会在乎。只怕还会嗤笑一声,他老徐以前就是混迹街头的,怎么了,老子一不偷二不抢的,没干亏心事,不怕人说!

只见徐震天眉毛一竖,“这打仗不就是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下,谁把人先打趴下了,就是谁赢了,跟地痞流氓也差不多。”

徐震天这话或许粗暴,但是却也不是没有道理。成者王,败者寇,这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不就是为了赢。

可是这仗要如何打,怎么打才会赢,却的确是要讲究战术谋略的。

“那严将军可有何良策?”萧淮宁对着严知行问道,既然他对徐震天嗤之以鼻,那想来他是有好办法了。

“启禀王爷,属下愚钝,尚未想出对策。”这严知行先前讥讽徐震天,这会儿问到他头上了,自个儿也是没对策,他倒是个老滑头,话锋一转,对安景翌道,“安先生足智多谋,想来已有想法了?”

徐震天嗤笑一声,这老家伙脸皮可真厚,自个儿没什么好的建议,倒是把主意都打到别人身上来了。

萧淮宁照样是个没有主见的样子,这会儿听严知行这么说,便转向安景翌问道,“安先生,你怎么看?”

安景翌盯着地图上戎州与兖州交界的武夷山正出神,乍然听到有人唤自己,方才回过神来,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众人把视线都放到了自己身上,他摇了摇头,“属下无能,还没有对策。”

“早闻安先生大名,听说王爷倚重非常。”他这话就说了半句,后面的意思是自然不言而喻。

既然你那么厉害,可不该没有对策,那要你这个谋士又有何用。

徐震天眉头拧得快打结,手忍不住的放到自个儿腰上别着的大刀上,这老家伙可真欠抽,他老徐最见不得这种阴阳怪气的人。

这严知行与安公候私交甚笃,又是皇帝的亲信,虽以前未见过面,但是安景翌暗忖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宁王妃的身份的。毕竟他这次能随军,也是得了皇帝的默许。

拿不准严知行这话是单针对自己,还是借机讽刺萧淮宁携眷出战,安景翌谦逊道,“安景初出茅庐,尚且缺乏经验,严将军久经沙场,阅历颇深,安景以后还要多向严将军讨教才是,还望严将军不吝赐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严知行即使再想找茬,这会儿也得做个样子来,他干笑一声,“安先生是王爷专程请的谋士,严某可不敢班门弄斧的在你面前充大。”

两人一来二去,你来我往的,互相恭维,却是都没说到正题上。

萧淮宁咳嗽一声,很是闹心的样子,“别的都暂且不管,你们都下去好生想下对策,本王可不想这么多人,都折在了南陲。”他说完便拂袖离开了大帐。

严知行带着笑,颇有深意的看下大帐里的徐震天安景翌两人,“王爷心里不痛快,看来我们可得早点想出个好的对策来才行,徐将军和安先生慢慢商量,严某就先走了。”

看着严知行志得意满的撩开帐幔走出大帐,徐震天气怒的拍下桌子,“这老家伙就是存心来耽搁事的,故意搅合了咱们议事。”

“徐将军不必如此在意,他在边上看着,即使有什么好的想法,也不能明着说出来,让他以为目的达到了,倒能放松他的警惕,便于我们行事。”安景翌好声安慰怒气冲天的徐震天,这徐震天性子鲁莽,若是不给他说清楚,可能真会一个冲动,去砍了那严知行,到时永昌帝另派个人过来,不一定就比严知行好对付。

徐震天被安景翌这么一提醒,脸上虽仍有怒色,倒是明白了点,“安先生的意思是,这严知行是……派来的。”他手向房顶指了下,这代表了什么人不言而喻。

安景翌笑着道,“无论他是什么人派来的,咱们做好自己的事便成。”

……

安景翌从议事厅回到自个儿住的大帐,果不其然萧淮宁已经在里面端坐着喝茶了。

他见安景翌进来,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来把他拉到自个儿方才坐的凳子旁边坐着,给他斟了杯茶,挑着眉毛道,“爱妃,本王今日表现如何?”

安景翌见他这存心卖弄的样子,忍着笑端起茶抿了口,方才配合他似的,严肃着脸色,“很不错,活脱脱的贪生怕死的无能鼠辈。”

“爱妃,你居然说本王是无能鼠辈。”萧淮宁头枕在他肩上,声音可怜巴巴的样子,似乎颇受打击。

“属下可是在夸奖王爷。”安景翌面不改色,吹着飘在茶面上的茶沫,这刚从外面进屋,天寒地冻的,喝杯热茶从喉间直暖到心口。

“爱妃夸奖人的方式真特别。”萧淮宁无奈道。

往常都是他戏弄得安景翌哑口无言,这会儿可算是遭报应了。

安景翌抿口茶,“多谢王爷夸奖。”清俊斯文的脸上带着故意作恶的的笑意。

他这会儿是抓住了萧淮宁的三寸,要和萧淮宁这人周旋,那就得跟他一样的没脸没皮!

安景翌喝了口茶,奇怪萧淮宁怎么半晌没出声,回头看过去,就见萧淮宁紧紧的盯着他,漆黑的眼里怀着深意,嘴角上挑,那笑容安景翌熟悉得很,不禁心生警惕。

不自觉的挪下坐着的凳子,退后了两三步,离他远远的。

就见萧淮宁启唇缓缓道,“爱妃,既然你这么夸奖本王,那本王可得讨个奖赏。”

他说着,就像只看准了猎物的豹子似的窜过去,揽了安景翌在怀里,唇舌覆盖上去,手放在安景翌的下颌上,稍一使力令他张开了紧闭的口,舌尖寻着张开的缝隙侵入,卷了他的舌尖共舞,烫热的嘴唇不断的吸允厮磨着。

安景翌挣脱不得,只得由了他去。他与宁王比脸厚,果然是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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