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魏尧和云招福回京第五天,皇上终于要上朝了。
云招福早上送魏尧出门以后,就拿了些御赐的糕点和布料去云家,皇上虽然没有上朝,但是封赏定王的旨意倒是送的很及时,赏了一些金银和糕点布匹之类的的东西。
见了范氏以后,云招福将昨天在茶庐里听说的事情告诉了范氏,谁知范氏却早就知道的样子,叹了口气:
“唉,当时我听说你师父被抓去了京兆,就知道有问题,让你爹去打听搭救,你师父却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云招福蹙眉:“他们也太过分了,对一个老人家都下这样的毒手。说到底还是因为苏铎那个混蛋,亏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竟然……”
“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现在只想着往上爬,根本不在乎用什么手段了。”范氏对苏铎这个人也是刚刚认识,她之前还曾经想过如果当初招福不是嫁给魏尧而是嫁给苏铎的话,兴许她就不会觉得那么麻烦了。但现在看来,苏铎这个人的人品,如何能与魏尧相比呢。
“就没人能阻止他吗?他就算做了吏部尚书的位置,可难道就不需要王法吗?”云招福越想越生气。
“王法……哼,如今的朝廷早已没有王法可言。”范氏似乎意有所指:“你以为苏铎背后就没有人指使了吗?他野心太大了,做了驸马和尚书还不够,还想再立功升伯爵,侯爵,为了这个目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太子和宁王因为安国公的事情斗得不可开交,只有晋王和定王两股平稳势力,晋王背后是薛家和薛贵妃,魏尧背后是裴家和淑妃,苏铎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选择还没有显示势力的裴家,也就是定王,那么他很有可能选择投靠的会是晋王和薛家……
“可他如果真的想立功,那就该去找一些有边际的人抓啊,抓师父算怎么回事,就算他诬陷师父是乱党,那也得有证据啊,无凭无据,把人抓进牢里打一顿,难道就能屈打成招吗?”
云招福最搞不懂的就是这个,苏铎想往上爬无可厚非,但是为什么不选一些可靠有证据的事情去做呢。
提到这个话题,范氏就没有继续说话了,低下头叹了口气,对云招福道:“好了好了,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你想管也管不了,如今就算你爹,在朝中的地位都一日不如一日了。”
范氏说的没错,这些官场上的事情,云招福确实没什么能力管。
“爹在朝中又怎么了?他不还是左相嘛。”云招福问。
范氏叹息:“左相是左相,然而之前跟着他的那些同僚们,好些都被莫名其妙的撤换,换的都是薛相之人,你爹正直,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以至于在朝中越发举步维艰,乱局当世,祸患将起,你爹都快要萌生退意了。”
皇帝沉迷丹药,甚少上朝,朝局被弄臣把持,忠臣被换被抓,朝局一片混乱,这样的朝廷确实没什么意思。
回到王府的时候,魏尧已经回来,正在主院里看账本,云招福见状走过去,问道:
“真是难得,你也会看府里的账本啊。”
一般魏尧从来不过问府里的这些事情,今天看账本,真是件稀奇的事情。
魏尧没有说话,眉头蹙着,云招福坐下后又问:“怎么,府里的帐有问题吗?”
拿起一本翻了翻:“应该不会有问题啊,我虽然不管,但是每一季的账本我都会看一遍,王顺和福伯管家很好,从未出现过纰漏。”
魏尧把账本放下,幽幽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让云招福喷饭的话:
“不是有问题,只是我没有想到,定王府居然这么穷。”
“哈?”云招福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问他,魏尧就负手站了起来,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为了生计愁眉苦脸的一家之主,云招福将他刚才放下的那本账本拿起来看看,还是没看出什么毛病。
府里每个月不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嘛,也没见有什么不够的地方啊。再说了,这账本上不还写着府里还有十几万两的余钱嘛,这还叫穷的话,那普通人家的日子叫什么?
魏尧一路唉声叹气的回了书房,吃晚饭的时候,云招福派人去喊他,回来那人告诉她,王爷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不吃了。
云招福:……
两个月后,安国公一案审理结束,罪名确凿,皇帝震怒不已,判安国公秋后问斩,安国公府抄家。
而这个抄家的事情,交给了晋王和定王两人一同去办,晋王抄国公府本家,定王抄国公府名下所有田产商铺,各地山庄。安国公府作为一个百年公府,抄出来的东西自然不少,数量报上朝廷以后,东西全都收入国库。
宁王因为安国公的关系受到了莫大的牵连,皇帝震怒之余,也将宁王所有的一切收回,包括宁王府,只给他保留一个王爵的封号,其他一概剥夺,宁王从云端跌下,拖家带口被赶出宁王府的时候,据说还曾有人听见他大骂朝廷险恶,大骂皇帝昏庸……
安国公府被抄之后的好多天,魏尧都是一回来就钻到书房里去,云招福找他说话,他也要她在门外等好久,才让她进去,今天也不例外,云招福在书房门外等了好一会儿,魏尧才喊她进入,云招福进去之后就看见魏尧站在书架前面。
云招福没和他说话,就先左看右看,然后才来到魏尧面前,狐疑的问:“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儿?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魏尧一愣,果断摇头:“没有啊。没干什么。你还信不过我吗?”
走过来搂着云招福的肩膀,云招福瞧着他,嘀咕了一句:“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告诉你,有事儿你别瞒着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云招福拉住了魏尧,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问道:“你不是受伤了吧?”
难道魏尧这几天鬼鬼祟祟的,是因为受伤了,想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理由,当即紧张起来。
魏尧见她一副要立刻扑过来扒衣服的样子,赶忙抱住了她,将手臂左右大幅度晃荡好几下:“我好好的在京城待着,怎么会受伤呢。好着呢,放心放心。”
云招福还是不信,非要在魏尧身上摸了又摸,恨不得从他衣袖里钻进衣襟里去,魏尧忍着笑任她施为,等云招福将他里里外外全都确认一遍以后,魏尧才两手一摊:“看吧,没骗你对不对。”
云招福更加纳闷了:“那你干嘛在书房里鬼鬼祟祟的。”
“没有鬼鬼祟祟,不过是看书看得入迷罢了。”就是不承认他有问题,他不承认,云招福对他也没辙。
不过从这之后,魏尧倒确实没有了异常反应,渐渐的云招福就忘记了这回事。
今年的夏天来的似乎特别早一些,六月里,天儿就跟蒸笼似的。
云招福早早让人准备了冰盆拿入房里,还不觉得凉爽,硬是让书锦去熬了一锅冰镇梅子茶来解暑气。听雪在云招福旁边给她扇风,云招福还一手巴拉着衣领子感叹:
“哎呀,这个天儿太难受了,往年可没今年这么热。”
听雪四周感受了下:“王妃,奴婢也没觉着多热,您是不是先前走急了,这才觉得热,待会儿心静下来就不热了。”
云招福想了想,立刻否定了听雪的猜测:“没有啊,我先前走的也不快,就是从院子里走到房里,哪里心就静不下来了呢?还是天儿热。”
既然王妃这么说了,听雪就算真觉得不怎么热,也不好意思跟王妃顶着了。
过了一会儿,书锦把熬好的梅子茶拿过来,是稍微冰镇了一会儿的,没敢冰太久,只一会儿,去了凉意就给拿了过来,云招福跟看见救星似的,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吧砸两下嘴,指着梅子茶看向书锦,书锦一愣,上前道:
“可是不凉?这还没到盛夏,可不能贪凉。”
云招福摇头:“不是凉不凉的问题,是你梅子方少了问题吧?怎么一点酸味都没有呢?”
书锦一愣:“不会啊,奴婢还是按着原来的方子煮的呀,煮的时候,厨娘还说今年的梅子比往年都酸一些呢,王妃您觉得是不酸吗?”
云招福又喝了一口,放下碗摇头:“不酸啊。”
云招福让听雪也盛了一些喝,听雪喝了之后,眼睛都眯了起来:“王妃,就这还不酸啊?奴婢的牙都要酸倒了。”
书锦同意听雪的说法,云招福纳闷,正研究怎么回事的时候,魏尧从外面回来,也是大汗淋漓的,书锦和听雪退了出去,魏尧回来,看见桌上有冰镇的茶,舀了一碗,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指着梅子茶问:“什么东西?这么酸。”
将罐子里的大勺搅了搅,舀出一颗大梅子出来,魏尧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梅子茶呀。这也太酸了,喝了非倒牙不可。”
这下云招福就觉得更奇怪了,将自己碗里的梅子茶全都喝了下去,吧砸两下嘴巴,还舔舔唇瓣,纳闷极了:“真奇怪,我觉得一点都不酸,还没什么味道呢,最好再酸一些。”
魏尧愣愣的看着云招福,先是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两下,确定云招福没有发烧之后,才将她的手拉过来,搭在了她的脉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