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安乐公主听了云招福的解释,横了她一眼,算是接受了,云招福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等候的苏铎,对安乐公主问:“你和驸马今日进宫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吗?”
安乐公主抿唇犹豫片刻,悄悄将云招福拉到一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不是,我们来见父皇。这事儿我只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云招福瞧她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禁好奇他们到底进宫来是干什么的,点了点头:“你说吧,我不告诉别人。”
“唉,其实你告诉也没什么。若是成了,你们早晚会知道的。我想请父皇让苏铎进吏部,褚尚书的事儿你肯定知道了,他这一走,吏部尚书的缺就空下来了,苏铎一直在礼部,对吏部是事宜也有所了解,若是凭着我的关系,能将他送上那个位置,干点实事出来,今后就不会有人说他的闲话了。”
云招福很意外,没想到苏铎居然瞄准了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安乐真是天真,她以为将苏铎送上高位,底下就没有人说他的闲话了吗?若非娶了公主,就凭苏铎的经历,别说做吏部尚书了,就是进吏部当差都难。
吏部是六部之首,他这一跳可不是一级两级,那是十八级飞升啊。也亏他敢让安乐去开这个口。
“你别这副表情嘛,我也知道他资历不够,但是他确实是有才能的,只是缺少机会罢了,他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总是听别人说他闲话,也不叫个事儿,我既然能帮他,吏部又正好出了空缺,反正送他上去,凭他的才干,今后肯定能闯出名堂,叫人信服的。”
安乐也看出了云招福眼中的不信,还很天真的替苏铎辩解。
暗自叹了口气,这样天真的安乐,云招福真是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且不说苏铎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就凭他的资历,安乐也不该为他开这个口,不过怎么说呢,有时候裙带关系就是这么用的,苏铎不可能放着安乐这么大座宝藏而不挖掘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造地设。
更何况,云招福也没有权利干涉安乐的决定,此时干涉的话,还会让安乐以为她存心拖后腿呢。
“那你去和皇上说的时候,注意些言辞,别太激烈了。”到最后,云招福也只能说一些鼓励的话。
安乐公主开怀点头:“放心吧,该怎么说,苏铎都和我交代过好几遍了,不会有错的。而且,我觉得这事儿能成,前儿褚大人出事之前,苏铎曾入宫过一回,似乎也检举了褚大人的错漏,父皇对他的办事能力本身就挺满意的,再加上我从旁一说,应该可以。”
云招福很意外,褚闻杰出事后,苏铎还入宫检举过?苏铎能检举褚闻杰什么呢?云招福一下就想到了杜谦绑架她的事情,那件事虽然没有明说,也没有证据,但是明里暗里的指向,都和苏铎脱不开干系。
因为一切都太巧了,之前因为云香寒和云香暖算计云招福的事情,苏铎声称给云招福藏了一根银针,还让云招福把这件事情一定要告诉云公良知道,云公良不会为了一根针,直接找崇敬侯府的晦气,但是却会因为这件事,而对苏铎另眼相看,对他不做堤防,然后再利用云公良,将那两幅画交给云招福,让云招福去茶庐,很巧的是,茶庐里有个卫林通风报信,利用太湖石将云招福骗去了后门,让杜谦抓到她。
这些都是缜密的逻辑猜想,没有切实证据,因为你不可能凭着猜想就把罪名定到苏铎身上,从头到尾,每一道环节,他都没有主动现身,可是却不可推卸的,和每一道环节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安乐公主和云招福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不能再耽搁,与云招福道别,顺便请云招福有空的时候去公主府小坐,云招福礼貌性答应了,安乐公主便提着裙摆,往不远处等候的苏铎跑去,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因为苏铎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而雀跃不已。
云招福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挽手离去,满心希望,安乐的这个美梦可以一直做下去。
苏铎是好人还是坏人,与他今后能不能给安乐幸福,让安乐开心,并没有直接联系。
正欲转身,只见原本好好前行的苏铎忽然转过了头,目光凌厉的盯上了云招福,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没由来的,让云招福觉得周身冰寒,鸡皮疙瘩都忍不住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苏铎很陌生,很可怕。
萧国果然如预料那般,开始骚扰大魏西北边境,陈亮将军带兵镇压,却在萧国军队游击的战略下输的惨不忍睹,一个月,战五回,输五回,八百里加急,来回往京城跑,请求朝廷支援,皇帝与兵部日日夜夜都在商讨战策,最终又派了杨硕将军领冀州三万军开赴西北支援。
然而萧国的主力军队根本不与我大魏军交锋,只是派一些小股先锋队伍,打一场,换一个地方,每回都能折损大魏几百乃至几千兵员,这些兵员折损是小,最关键是折损了主力军的士气,毕竟人家以少打多,还将他们人多的这一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战事一日日紧迫起来,皇帝案头日日都能听闻大魏军在边境如何如何惨败,若这种情况不能遏止的话,那么等到萧国正牌主力军攻打大魏边境时,将士们连连惨败,没了信心,那还如何与萧国军队抗衡?
这些日子的朝臣们上朝的主题就是如何应对西北局势,仿佛是个困局,无法解决。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忽然提了一句:“唉,若是当年的上将军在,萧国哪敢这样嚣张。”
一句话,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文武百官之中,炸开了锅,只有在乱世中,会打仗的将军才是值钱和宝贵的,战事吃紧,大家就自然而然的想到那个屡战屡胜的人,谁不想生活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而这种环境,是铁血军人,浴血奋战换来的。
皇帝也听到这些声音,隐忍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明镜似的,他又何尝不知战事吃紧时会格外怀念骁勇善战的裴家军,可是往昔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法挽回,纵然裴家还在,可如今的他们又怎么会像从前那般,对朝廷尽忠,对他这个皇帝尽忠呢?
又有人提出请抚远侯从岭南回京,转战西北,满朝武将里,陈亮和杨硕将军算是近几年军中颇为出色的领兵人物,他们都没有办法将萧国军队打退的话,那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当年与裴家齐名的抚远侯亲自出马了。
只是这个提议很快又被人给压了下去,原因无他,因为抚远侯是镇守岭南的,岭南周边也有虎视眈眈的小国存在,若是他们知晓抚远侯离开了岭南,前往西北,趁机来犯的话,那么抚远侯就算解决了西北战事,再接着换来岭南战事,那情况依旧没有好转,毕竟抚远侯只有一个,镇守了岭南,西北就势必难以管到。
就在朝臣们日日担心,皇帝夜夜难眠的时候,一封来自西北的捷报就忽然呈送了回来。
皇帝看了那捷报之后,心情十分复杂。文武百官看着皇帝这幅表情,都很好奇捷报里写了什么,按理说,如果西北大军打了胜仗,皇帝应该高兴才是,可看皇帝的表情,纠结多过高兴。
皇帝让人将这份捷报送到文武百官手中传阅,捷报里写的清清楚楚,这回西北大军能够报捷,首功不是西北将士,而是西北奴营,这回萧国进犯,首当其冲便是将西北奴营,奴营中两千多名戴罪之人,被萧国俘虏,然而,就在那些戴罪奴身被俘虏后的一个月后,西北奴营的人便在裴家老少爷们儿的带领之下,将萧国军队搅了个天翻地覆。
众人这才想起来,裴恩怀,便是前上将军,当年被皇帝削爵流放之地,便是那西北奴营。萧国来犯,上将军老当益壮,不减当年战神风采,居然带着一帮本该等死的奴隶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硬仗,杀了萧国的好几个领头将领。
而陈亮和杨硕两位将军在捷报中对皇帝提了一个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们问皇帝,能否请裴老出山,指点他们如何对抗萧国。
这个问题,无论谁替皇帝想想,都会觉得很难回答。
因为当年裴家被判通敌卖国,那通的敌,据说就是萧国,所以裴家被流放西北了,如今萧国来犯,无意当中将裴家老少所在的西北奴营抓做俘虏,裴家老少,不减热血,带着奴隶们打翻身仗,甚至还杀了好多个萧国的领头将领。试问,如果裴家当年真的通敌卖国的话,那么裴家又怎么会在西北安分的流放十年,十年后,萧国进犯,又是裴家冲锋陷阵,立功至伟呢?
所以说,从明面上看,本次的事件与十年前的事件根本就是矛盾的。
这让皇帝怎么回答?让裴家指挥,那就等于拆了十年前皇帝亲自搭建的高台,要不让裴家指挥,那大魏对萧国的战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根本就赢不了。
一封捷报,让皇帝陷入了两难之地,也让文武百官难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