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孚就说了:大人,我啊,不是不要钱,而是不要眼前这点钱,我云游到此,发现了一个绝好的阴宅的地方,但是一般人配不上,也不能跟别人乱说,但您这正合适,我跟您讲,就您这个发迹啊,几年里官位窜了好几级这个事,就是祖坟冒青烟了,葬得好!你祖宗这个墓啊葬的真是太好了,好在哪……叽里呱啦就一通讲!
但是不管陈孚怎么讲,范篱心里还是有戒备的,因为毕竟是官员,而且是京官,你一个平头老百姓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目的来接近自己,范篱总是要考虑考虑的。
你说你不为钱我就更得考虑了,你若为钱,那还有个价码,你不为钱跟我谈感情,对不起,谈感情更伤钱。
可是一听,这陈孚真不想要钱,那行吧。我就看你有几斤几两,肚子里到底有没有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范篱他也懂一点风水玄学,既会算卦,也会看面相,也看风水,他有病的时候还练过气功,请气功大师给他治过病,结果没治好,他就不信这个了。
但是玄学风水这东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它不是非常客观的东西,而是非常主观抽象的东西,它让人既不能全信,也不能完全不信。
所以范篱这一掂量,不错,这大哥真有东西!不是江湖骗子,说这陈孚有本事。
那是自然的,如果没有点本事,郭子筠和高季怎么能让陈孚来弄范篱呢?没有点本事你是不可能在人家知识分子面前嘚瑟的。
所以范篱一个是看陈孚是真不要钱,二呢是看人家真有玩意、真有东西,这心里边的戒心就放下了不少!
放下戒心后,陈孚又干了一件让范篱顺心的事,说:大人,您跟我来,我看您多少也懂一点风水啊、堪舆之类的东西!
陈孚呢就带着范篱来到自己先前相中的那块福地,指着就跟范篱讲,说哪块哪块像鸟、像大鹏,引了庄子《逍遥游》里边的那只鲲鹏。
风水这东西,刚才不是说了嘛,主观抽象居多,就靠臆想,特别是那些半懂不懂的人,就像范篱这样的,你就引着他联想,绝对是让他越看越像。
就像我们去旅游的时候,导游指着前边那山头说道:大家看,前边像不像一头骆驼!然后编个故事给你讲讲它的来历。
大家一看:真像!其实像啥啊,就靠联想!
所以,陈孚他是一个跑江湖的人,再加上范篱半懂不懂的样子,这种人最好忽悠!而且人家陈孚也不是顺便挑的地,这么一说、一看,还真就是个好地方!
把母亲葬在这样的风水宝地里,范篱觉得这是一个很棒的选择!
所以陈孚首先就解决了范篱首要的一个问题,说是范篱回来守孝,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下葬,这问题解决了,心里没负担了。
我看你还能不能以自己母亲还没有下葬为理由,拒绝那个、拒绝这个,我现在把你母亲葬了,我看你还怎么拒绝!这个孝就不像以前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了,所以没葬和葬了那是两个概念!
这个问题解决了,办完了下葬这事后,陈孚一点要钱的意思都没有,范篱对陈孚的戒心更是没有了,两人就开始唠嗑、聊天。
人啊,最怕交流,一交流的时候,人就容易把自己的想法给透露出来。所以陈孚在跟范篱唠嗑的时候,是有目的的往某个方面去引的,并且去刺激范篱,往范篱内心深处最痛的地方戳!
怎么引?怎么刺激呢?陈孚就说了:你们湖州这个地方啊,看起来都是文弱的书生,你看高季高先生,钟源钟将军,他们都是书生,但是怎么就那么厉害啊,在起义军来围的时候,他们死死的守住了湖州城,哎哟,这、这……真是太厉害了,还有那个张亮卿张大人,真是运筹帷幄啊,你们这湖州人真是,虽然都是士子,都是文人,但是有气魄,我佩服!
陈孚这话说到范篱耳朵里,他心里能得劲吗?心里边就在想了:我差他们了吗?我哪里差他们了?我哪里都不差他们啊!只是我没去干而已,我要去了,那还有他们啥事?
所以陈孚这话说的范篱心里酸溜溜,但也不能反驳说:唉,他们啥也不是!就只能言不由衷嗯啊的应付了下陈孚。
而陈孚察言观色,见火候引得差不多了,就说了:您看他们都那样了,大人,您是湖州的榜样啊,您是传说啊,如果要是换做您去干这事,您肯定能干的出类拔萃,干的顶呱呱!
先抑后扬嘛,先刺激刺激,然后在捧起来,就是这招!
陈孚这一捧,范篱还能说啥,只能谦虚着说:我就是再怎么滴,但我也没干过这事啊!
陈孚紧接着就讲了:其实,我不怕告诉您,我还会看面相!大人,您的这种面相啊,我看非常适合干儒将这样的事。为什么呢?因为我刚见你的时候,你眉目平和,有一种文人雅士的风度,但是我跟您一谈军事上的事,您的眉目之间马上有一股威严,有一股凌厉的气息。我觉得您要干这事,将来肯定能成就一番功业!
范篱一听:哎呀,你也会看面相是吧,我也觉得我面相就挺好的,既然你也会看面相,那咱两就交流交流吧!
两人一交流,范篱对陈孚真是越来越佩服了:这小子说的理论真是深得我心!
但其实什么深得你心啊?关于面相这东西,书里写的就那几步,你只要把它读透了就行了,什么面相它好坏都有几种说法,就看你怎么说。
而且相比于陈孚,你范篱再喜欢、再研究,你也只是个发烧友,你也是个业余的!人家陈孚就是靠这玩意闯荡江湖的,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你学是一回事,但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打赏请加微信号:SKSM44)
所以这一交流,范篱就顺着陈孚的思路掉进了陈孚的坑里,就被陈孚带着走了。套着套着,陈孚就把范篱内心深处一个特别特别不愿意说出来的心事给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