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遇魔(1 / 1)

我站住身,两旁荆棘,拔根带起的泥土,铺天盖地。发生了什么,我再次回头,多么骇人的一个场景,所有的荆棘燃起了火,发出嗤嗤烧灼的声音,悲鸣,宛如求救,灰烬四散。

这一刻,哀鸿遍野般的悲哀气息,冲荡云霄,我目见,并感知着荆棘们的恐惧。大火以很快的速度前行着,风助火势,弥漫天际。

我展翅飞起,突然,火光顷刻间淹没了我,速度之快,我毫无准备,难以置信!接着,我一下子陷入了难以名状的黑暗中,感觉不到火的温度,烧灼的气息。黑暗致密,小天洁白的光芒,与黑暗的棱角,清晰分明,我感觉自己,走进了一条黑暗的甬道中,这里气息流畅,没有压抑感,栀子花香,透着阴冷。

我没有慌乱,慢慢挪动着脚步,小心翼翼。该来的始终会来,只有顺其自然。我之前的那个感觉越发的强烈,肯定有精灵操纵着,荆棘,太极图,大火…我边走边思考着。

此时,正前方,有比黑夜更黑的一个影子,精灵之模样,黑色的背景下,清晰不已。小天突然熄灭了光芒,变为一点红光闪烁。神秘之影,默无声息,幽灵般,缓缓游移到我的面前。

我停住脚步,黑影并没有想伤害我的意思,而我却不喜欢,它以这样奇怪的方式出现。我想试探它,于是,小天剑光忽闪动,刺向它,黑影瞬间消失,留下一团黑色的涟漪,荡漾不已。

小天剑的光芒,停滞黑色空间,留下一道白色的清晰的剑影,痕迹的的终点处,黑色的涟漪消散完毕,中间出现一点白光,白光扩大,一朵温暖的火棘花,生于其中,孤独盛开,伸展腰肢,绽放…紧接着,白光点点,着生剑影周边,无数火棘花以同样的方式,依次开放,伸开,驱散黑暗。

消失的黑影,渐渐淡出。

我目清了她的样貌,羽翅淡蓝,洁白的面颊,她穿着紫色的纱裙,一双黑色瞳眸鉴照万物,睫毛弯弯,表情冷峻,容颜绝美,倾国倾城。

我失神于她,我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自然,美丽的精灵。

这一刻,我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意欲何为,忘记了她可能就是操纵一切的幕后者。确实是忘记了,在精灵的一生之中,总有那么一刻,让你奋不顾身,忘记一切。

栀子花香浓艳苦涩。

我缓过神时,火棘花已开满整个空间,黑暗销声匿迹。只剩下我和她,她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清冷的唇角微动,她道,小王子,刚才你所经历的,是其他精灵所没有经历过的,独一无二,你可知为何?

小天失去了力量,我镇静了一下内心,痴痴地道,不知。

我和她的那次的相遇,是我人生中最美的一件事,每当回忆,我总有不悔此生之感。她是我这一生的福祉,也是我这一生灾难。

我清晰地记着,我们之间的对话。

“似华,或许,你不记得我,我却在一直关注着你。”

我受宠若惊,但我突然清醒了:“你是谁?”

她没有回答,只是道:“蛮荒荆棘,尸横遍野,刚才,你所感所悟,你恐惧了吗?”

我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她口含海棠花香,花香清丽,余韵悠远,她道:“七情俱,方为人,恐惧是每一个精灵必备的情绪。而你却没有,不是你天生独特,而是与你的星象有关。”

我看着她秀澈的面孔,不语。

“蛮荒荆棘,你觉得它们将你围困,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是你将它们围困,它们被你逼的无处可逃,只有困兽犹斗般的反抗,当你踏入死亡之谷时,荆棘已经开始恐惧了。”

“你这是危言耸听,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

“世间的辩证法与你的世界观完全是相反的,你的成长感悟及对万事万物的认知,都在证明我不是危言耸听,你需尝试着接受这一点。”

我表面上不喜欢她这样说话,但是我内心赞同她所说的。世界一切,周转不息,每一个的精灵的内心是由一面面凹凸不平的镜子组成,境由心生,心生万物。这就是辩证法。朴素的、违心的、它们之间的区别,只是名字上的区别而已。

“没有精灵能改变你的逻辑,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我的星象?”

“你出生时,天蝎座所有精灵沉浸在欢喜兴奋中,只有我在天蝎城下,仰望着你的星象,发出一阵叹息,因为你不完整的星象,破碎的,绝无仅有的星象。”

“为何占星师不能目见。”

“拘于占星水平,他能力有限。”

“那么,你是谁?”

“我的名字叫,若澜。”

听过这个名字,我一时想不起。

“你出生后,我一直跟随着你,我一直想尽快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今日,此时此刻,我从没有想过,会通过这种方式与你见面,你不需要对我心怀戒备,我要是伤害你,何必等你出生,完全可以让你胎死腹中,无声无息。”

我道:“你三番五次提及,我出生前,你一直关注着我,我出生后,你跟随着我,这是为何?”

若澜道:“我关注你,是因为我星象的独一无二,跟随着你,是因为我最落魄的时候,几欲坠入绝谷的时候,你的一个举动让我重拾信心。”

我摇头,表示不知。

若澜继续道:“故事很简单,天蝎城外,你一百岁左右,尚是孩童,有一株海棠花花枝,被暴风雨吹折,枝叶遍地,你细心地收集着,残纸枝败叶,用拙劣的剑术让它们,重回了枝头。当时,我正在海棠花丛中,触景伤情,目见你所做的一切,那一刻,我看到了希望。”

她说时,我的脑海不断回荡着若澜二字,“我听过,我明白了,难道,难以置信我道,你是…”

“你的判断不会有误,我便是地狱之魔。”

这样的一个女子,我是不会把她和地狱之魔联系到一块的,但是,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使我不得不把她和地狱之魔联系在一起。我没想到,她微笑着确认了我的疑惑。

我道:“那么,你为何选择,我成年的时候出现呢?”

若澜缓缓靠近我:“成年之前,你属于你的星座,属于你的父王,他们有权决定你的行为,你的思维方式,成年后,之前的一切,你完全可以摒弃,你不喜欢的一切,比如你厌弃的说教,虚伪行为。一切的选择,以及选择后所造成的后果,你只对自己负责,不需要别人承担。”

我后退了一下,我不敢直视她清澈的眼神,迷人的瞳孔。后退的时候,我的手不小心触到了火棘花,灼肤之痛,如火一般燃烧。从此后,我的手背上留下了一块火样的痕迹。

火棘花灼伤了你,你只感到痛而已,而它,却失去了生命。

我目见那朵灼伤我的火棘花,渐渐枯萎,萎靡而亡。

“火棘花的花朵是鲜艳的,内心却是柔和的,它本不想伤害别人,却容易被别人伤害,甚至枯萎,失去生命。”

我道:“万事万物,都有他的宿命。”

若澜笑道:“这也是你的宿命,注定有一天,你会重蹈火棘花的覆辙。然而,我不相信宿命,宿命是精灵们自以为是的惰性,他们本可以改变,却安于现状。”

我反问道:“火棘花依然死亡,死亡不可复苏,这就是宿命。”

若澜笑道:“原来,这就是王子所谓的宿命。你们的世界,之所以停滞不前,皆因你们的世界观狭隘,封闭,充满着禁锢,让死亡的火棘花重燃生命之火,在另一个世界,实属稀疏平常之事,包括生命。”

她移步到火棘花面前,用手轻轻抚摸着枯萎的火棘花,画面温馨,花朵颤抖,突然,我目见,鲜红的血液,自火棘花根部缓缓蔓延,枯萎渐渐被逼退,鲜艳如火。

我大吃一惊,若澜的,绝不是幻术,火棘花真正的复活了,娇艳欲滴。

若澜道:“枯萎的生命复燃之后,得到的是永生不灭之躯。”

听及若澜之语,我沉默了,因为,星座中流传着各种永生之说,不知真假,没有精灵见过,永生之精灵。我道:“那么,你是永生之躯吗?”

若澜道:“地狱之魔是天地宇宙所生,我只是她的一个宿主而已,永恒之躯,之前是我的奢望,直到,我去了一个星球,那个星球族群的人的血液里,藏着永生的秘密,而今,我已不生不灭。同样,我赐予了火棘花这样的躯体。”

美貌如花,容颜幻丽,我面对着她,不知是对是错,如同面对一场幻觉。我想逃离,逃离她,逃离这场幻觉。然后,回到父王母后身边,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过着属于我的生活。

若澜看穿了我的心思,她不动声色。她轻扬玉臂,弹指一挥间,云雾轻盈,我瞳孔中闪现着一个满是硝烟战场的幻影,而我置身一片浩荡的杀戮声中,只身躺在血泊里无所适从。

我的身体支离破碎,“那个我”的所思所想,断裂的痛感,在此刻的我的脑子里,无比清晰。我的身体在我脑袋不远处,抽搐着,我无能为力,眼神空茫,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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