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麟的眼珠子??”
我捂着滚烫的双眼,尝试着将自己的眼皮撑开,却在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发现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变成了带着浓郁血气的红色。
顿时,我只感觉我眼中的这份灼热像是泉水般撑满了我的两只眼眶,似乎随时能从我的双眼中奔腾而出。
再一抬眼,刚好对上纱衣姑娘的一双眼睛,我眼中这股无法控制的热流,便真的化作两股熊熊燃烧的火焰,从我的双眼中挣脱出去,喷灼在纱衣姑娘那不停往下掉着树皮般的整张脸上。
纱衣姑娘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并同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声,显然是比我还要痛苦许多。
当火焰从我的眼眶中挣脱出去之后,我只感到满眼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酸涩,眼皮轻轻合上,再睁开,那种饱满的溢满了泉水般的充盈之感,又立刻胀满了我的双眼。
我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眼睛的灼痛感,和虫子所提示的这奇怪的瞳力的使用时限来看,我只能是趁着这纱衣姑娘在疼痛的歇斯底里中,争取时间将凶丫头从那些褐色根茎的束缚中先救下来再说。
可我才一转头,就看见那凶丫头整个身体的所有的骨结处,都被这些褐色根茎所刺穿,奄奄一息的闭着双眼被高高的缚挂起来。
而随着纱衣姑娘的叫喊声的凄惨程度越来越高,那些被她所操控的褐色根茎们,就像是死物一样,纹丝不动的僵硬着停在原地。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控制自己,才能让自己双眼中的这两股火焰,不要从我的眼眶中向外四处乱喷。
只要是我视线所及之地,统统都被这双地狱火麒麟的眼睛中,所带来的烈火给烧得连成片片火海。
自然,也包括我正聚精会神望着的凶丫头那里。
我忙冲过去将凶丫头从那些缠绕着她的,乱七八糟的根茎中放了下来,看着四周被烈火所烧而逐渐凋零萎缩的褐色根茎们,和脚下因为根茎萎缩凋零而晃动得更厉害的黄沙,我登时将昏迷的凶丫头打横抱起,朝着树洞和外界连通的洞口处跑去。
而我才刚跑了没几步,忽然发现原本回荡在这巨大的树洞中的,纱衣姑娘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忽然没来由的停止了,我回头一看,才发现,树洞中哪里还有什么纱衣姑娘?
纱衣姑娘再一次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而那些在四处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则顺着燃烧的根茎迅速将整个树洞蔓延吞没。
我还没来得及跑到树洞口,就被疯狂串出的火焰给拦在了洞口之前,我从青铜匣子里得到了地狱火麒麟的一双眼睛,可是我却并没有火麒麟的身体,这火能烧掉这些根茎,能烧了纱衣姑娘的脸,自然也能烧了我和凶丫头。
这火如此凶猛,若是在开阔一些的地方使用它,倒也算是极强的一个战力,可是我在这地底下的树洞深处这样放火,这举动无异于要和这里的一切同归于尽。
我被串出的火焰拦住了去路,而我身旁那些飞檐走壁的火焰,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树洞的洞口处包裹起来,一路向外的延伸出去。
我心中不由顿时‘咯噔’一声,忍不住骂了声娘。
奶奶的什么破炼狱之力??这阵势分明是要拖着我一起下地狱才对!!
我抱着怀里的正昏迷着凶丫头,直到虫子所提示的,地狱火麒麟之眼,眨眼三次的使用次数已经用完,我才敢低下头用正眼瞧瞧她。
凶丫头昏迷的很彻底,火麒麟之眼所喷出的火焰,虽然霸道烈性,却不会使所烧之物升起滚滚浓烟。
我脚下的黄沙不再拉扯我的双脚,我抱着凶丫头站在树洞的正中央,眼睁睁的看着身旁的烈火愈演愈烈,唯一使我感到庆幸的是,我并未感受到空气稀薄所带来的难受和窒息,这起码说明,至少我和凶丫头不会在被烧死之前先被呛死。
或许是火麒麟之眼所喷出的这火焰,燃烧不需要任何介质,碰到什么烧什么……又或许是这鬼界里从来也不需要所谓空气的存在。
呼吸,那是活人的专利。
而我现在还能感到自己在呼吸,感受心脏脉搏在跳动,在含笑泉底所感受的窒息感,更或许仅仅只是一个错觉。
我原本觉得活着挺无趣的,没想到死了也这么折腾。
脑中一阵嗡鸣声过后,出现了短暂的思维空白,我在空白了一会儿之后,犹豫了一下,随即放弃了要从火海中冲出去的想法,干脆就地而坐,顺便轻轻的挪了挪凶丫头的身体,将凶丫头换了个让我比较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在我的身上。
凶丫头身上全是被根茎弄出的血窟窿,看着很是凄惨。
当然,我现在这双眼睛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自然也不大清楚凶丫头的血究竟是什么颜色,我在这里看到过的鬼尸身上所流出的血的颜色,一种是绿色,一种是蓝色。
绿色的血是我所见过的大多数鬼受伤,或被分食,或被融化所流出的颜色。
而蓝色的血,我只在挂着鬼门关口处那高大牌楼上的黑白无常身上见过。
不过无论是流的什么颜色的血,对目前的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也不重要了,凶丫头受伤了,我竟有些难受。
这丫头从见我起就没给过我一点好脸色,也从没跟我说过一句好话,用两个白薯诱骗饥饿难耐的我答应送她进酆都城,我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凶丫头如果不是脾气这么泼辣的话,倒也能算得上一个标志的美女,特别是那粉得像水果一样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的小嘴……虽然身材比较清瘦,胸也就勉强还能看看,但是胜在灵动,个性分明。
我一直希望凶丫头能稍微带上些正经女孩儿的温柔,可是现在看见这凶丫头如此难得的,这样乖顺的躺在我的怀里,我却又还是希望看到她依旧生龙活虎的模样。
“丫头,看来我们要一起死了啊。”
我正琢磨着鬼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却见怀里的凶丫头沉静的睡脸上,卷翘如蝶翼般的黑色睫毛缓缓的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然后虚弱的咬牙道:
“鬼才要——跟你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