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一处荒凉的戈壁滩里,风沙蔽日,寸草不生,哪怕沙漠之中的顽强生命在这里也未能留下丝毫的足迹。
这里唯一有的,只有残埂断壁的古城、遗址。
古城的最中央处有一个方圆千米的巨型广场,广场已经残破不堪,被沙石掩埋,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在广场中间相距数十米的距离树立着两根对称的石柱,经年累月的风沙已经将石柱冲刷的满是裂痕,然而两只石柱却仍旧屹立不倒。
石柱是特别的,这不光显示在它们仍旧挺立如初的身姿上,还有石柱之上密密麻麻的怪异符号。那像是一种语言,却又像是一幅幅画面,尽显神秘。而在石柱顶端各有一个虎头狮身雕塑,然而不可能是狮也不可能是虎,因为他们有着一对收拢的羽翼,尖长的耳朵连接于身后,静静的卧在那里!
突然,整个世界安静了。漫天飞舞的风沙宛如从没有出现过。
终发现了异样的地方。
两只仍旧挺立的石柱微微颤抖了起来,不对,如果看的仔细,并不是石柱本身在颤动,而是那两只石柱上的符号都亮了起来,由下而上起起伏伏的散发着微弱的光,宛如两只石柱都在颤抖一般!
符号一个接一个的亮起,终于,连同柱子顶端的两头异兽的双眼都亮了起来!
这时,两根石柱笔直距离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涟漪!而且涟漪如同水纹一般越荡越远!
一阵旋转着的狂风毫无先兆的出现!狂风骤起的瞬间,以石柱为中心,广场上本覆盖千年的沙石竟被吹散,露出了暗黄色的实质地面。石面的面积以直径圆持续的扩大着,直到广场的边缘这才停了下来!
地上的沙石被吹起,漫天而起,构成一堵沙石之墙,然而广场的范围内,包括上空却干净异常,广场已然成为风沙风暴的中心,宛若暴风眼的中心那般宁静。
而在广场的中央处,两根石柱之间的虚空中的微弱涟漪已变成了水面般的晃动!
石柱顶端卧着的两只异兽就在这时同时动了起来,缓缓舒展了自己的翅膀!微张的恶口中传来阵阵嘶吼,声音地沉中带有战栗,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
此时,荡漾的虚空波动骤然裂了开来,一道明亮的光照了出去,宛如一条光毯!而在那光亮之中,竟真有一只脚缓缓踏出了波动的虚空,沿着光毯走了出来!
当虚空中的波动消失,石柱恢复出常时,在石柱之前已立着一个俊美的青年男子,飘逸的紫色长发在空中随意的飘动着。仔细望去,男子身穿一件普通的的淡蓝色长袍,过于完美的面容上带着些许忧郁,只是他的嘴角却是有些病态的白色,只不止是否错觉,他似在微笑着。
他就那么静静站立了很久,终缓缓打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凝聚如水的暗紫色眼眸,眼神中略显出疲惫,仿佛经过了长途跋涉。
男子对面前近乎神迹的景象视而不见。他抬起头望着异常干净的蓝色天空,嘴角微动,似叹息一声,一滴紫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瞬间蒸发。
空气中缓缓传来委婉动听的声音。
“我还可以叫你卡迪尔菲吗?唉,老伙计,你还是重生了呀,时间的沙漏也未能抹平一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的宿命,我们终须面对。对吗?”
不知道为何,他忽然顿了一下,暗紫色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精光,瞬间又幻化成了丝丝温柔,他望定了那个方向,嘴角微微拉起弧线,只是这迷倒众生少女的忧郁笑容多了一些苦涩的味道。
傍晚时分的时候,矗立着的幽暗之塔顶端漂浮着的月牙开始显露出一如始出的惨淡暗红色,只是原本站立祭台之上动人心魄的身影已经不再。
此时,祭台之下站立着一名男子。他漫步走上了祭坛,眼角望见了在祭坛边缘处的两具女精灵的尸体。只是他未作停留一直来到了祭坛中央,负手而立。
男子只是简单的负手身后立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昂然天地的气势。男子的面容很是俊美,他身着一身淡蓝色长袍,除去常常的紫色耳朵之外,还有着一头紫色的长发,然而最为吸引人的地方却是他那双带着淡淡忧郁的双眸,他竟是古城之中的那名精灵男子!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在如此仓促的时间里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
此刻,精灵男子微微抬头望着面前恢弘的幽暗之塔,眼眸中竟闪烁出丝丝柔和的目光,宛若面前的幽暗之塔是他深爱着的恋人一般。
“你还是来了?”一声轻柔的声音打断了男子的目光,他收回了目光,缓缓转身。
在祭坛边缘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了一个黑影,当黑影步入月光下时,方看的清楚。那黑影身穿一身接连及地的黑色长袍,衣袍下凹凸有致的身姿在身影步行之间若隐若现,这黑影便是那本站立在祭坛之上的动人身影。
而且,此时的她并没有掩盖面容,属于精灵绝美的容颜在她的面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吹弹可破的肌肤宛如花龄少女。只是,绝美女精灵的双眸中少了一丝空灵,多了一丝疲倦,她缓步向着祭坛上的精灵男子走去,目光未再离开。
精灵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忧郁的紫色双眸同样望着精灵女子的方向,直到她一步步走上祭台,立在了他十米开外。四目相对间,一滴紫色的液体至忧郁的双眸中无声无息的滑落,精灵男子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动。
他突然向前走了一步。
“为什么?”
精灵女子嫣然一笑,世界在这一刻似突然失去了色彩。“我受伤了,而且已活不了多久,所以我选择将你召唤回来,并用最后的力量将封存的孩子释放了出来。”她语气和缓、平淡,宛如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是他的孩子。”精灵女子望着精灵男子刚刚抬起的脚步补充道。
“呵….”精灵男子脚下略一停滞却仍旧迈了出去,俊美面上多了一丝微笑,忧郁的面容上如春风拂面令人心中沉醉,只是那一抹无从忽视的苦涩却道出了真实的心情。
“为什么?”
面对着精灵男子毫无头绪的追问,精灵女子没有疑惑,嘴角的弧度略微深了一点,仍旧淡淡的道:“我为幽冥使者提供了坐标,可它们却未能抹杀掉降临的巫妖之魂,反而幽冥使者的死给我带来了致命的反噬。”
“那头巫妖本不该如此厉害,却在千年前几乎屠尽我蓝月二族,可见肯定是有一定的机遇的,命运一次用来形容是多么的贴切,而你…又是何苦呢..”
她又轻笑一声,“或许,这就是代价。”
精灵男子良久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面前的精灵女子。他欲迈出的第三步始终没有走出去。
“一如当年,雨蝶,如果你愿意,我仍旧肯陪你一同离去,无论是哪里。”
精灵女子没有回话,只是望向了精灵男子身后的幽冥之塔,轻叹一声:“我…无悔。”
“哈哈哈…好好。”精灵男子抬头闭目,深深吸入一口气,笑声之中尽是凄凉之意。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再未回过一次头。
精灵女子也再未望精灵男子一眼,只是怔怔望着面前的幽暗之塔,她知道他会去的,他答应过自己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她一直知道。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森林深处,才缓缓传来略显凄婉的声音,她口中以只有自己呢喃的声音说着:“你….又是何苦陪我一同求死。”
林间缓步前行的精灵男子却传来苦涩而坚定的声音,似在回答着。
“呵,我想这….只是我的事吧。”
月光清冷,站立祭台之上许久的雨蝶身体竟已有些颤抖。然而她似有所觉突然转身,望着正向自己走来的一名中年男子,而且男子周身浴血,嘴角更有一道明显的血痕。雨蝶不禁眉头皱了起来,口中厉声道:“你是谁!竟敢私闯我幽暗祭坛禁地。”
那名男子仍旧自顾走着,没有回答,然而雨蝶却是一怔,因为她已看见在来人手中持拿着一截断掉的剑。她**着:“哀伤之刃!难道卡迪尔菲复活了!?难怪他会如此凄凉,原来即使没有我的幽冥法阵你也是要回来的,这…..就是他的宿命吧。命运,还真是贴切。”
回思如潮,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再次喝道:“你不是卡迪尔菲,你手中怎么会有他的剑。”
可是雨蝶心中仍有一丝疑问,哀伤之刃怎会断掉?
然而,那名中年男子已在祭台之下停下了脚步,听到雨蝶的喝问,他望了望手中的断剑,嘴角拉起一丝弧度,只是却阐述出了厌恶、凄凉、痛苦多种的情绪,随即他将手中断剑随手扔了出去。
雨蝶心中又是一震,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了那柄断剑几乎顷刻间刺入空地外围的树干之中,没入至柄,而后那棵苍树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只剩下干瘪的躯干,甚至周围的数棵树木的林叶都枯干了许多。
她震撼的不是这一击的威力,而是剑身上那一闪而逝的死亡气息!
“你是亡灵!”
此刻,中年男子已登上祭坛,微微一笑,目光中闪过寒光。雨蝶与目光一触,不禁身体一颤。然而中年男子一开口,却又令她清醒过来。“亡灵算什么东西!”
雨蝶还未来得及细想。中年男子便又开了口。
“我来此是为你身后而来,你给我闪开!看你多年尽职守护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休想!”雨蝶眉头紧皱,右手幻化出曼妙姿势,一团微弱的火焰便已在掌中燃烧起来,直接向着面前的男子轰去。
哈哈哈哈….中年男子忽然一阵大笑,阴狠狠的声音扑面而来。“月,我本不想让你受到玷污,可是她却找死!”中年男子不闪不避硬接了火团的攻击,然而火团散去之后,中年男子竟然毫发无损。
雨蝶心下骇然,自己的火焰虽是微弱却至纯无比竟无法伤他分毫,然而她发出刚刚的火团已是极限,身体一阵虚弱。
此刻中年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短剑,剑锋已冲着自己而来。剑未到,雨蝶便已感受到了那火焰的气息,竟无半点热度,反而如醉冰窖,极寒至冷!她坦然一笑,想起自己命不久已,准备受死时,却忽听到出乎意料的一声大叫!
她睁开双眸时,面前的中年男子竟一脸痛苦,方才的冲势已消失不见,短剑已掉落在上,露出了锋利的白色剑锋,映衬着月光。就在雨蝶还未明白过来时,中年男子周身毫无先兆的燃烧起一身的黑色火焰,顷刻间当黑色火焰消失时,中年男子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雨蝶经历生死宛如梦中。
一瞬间的生与死竟清晰如斯。
雨蝶仰头望向明月,叹息一声。“这..是我的宿命吧。”
冰封炼狱。
它只向前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
它缓缓闭上了一双闪烁着银色光辉的神秘双眸。在它的身后正是那片漫无边际的落寞之林,而在它面前的视野已变得豁然开朗,不再是一根接着一根的织结着网状物体的枯槁树木,而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风沙。漫天的风沙肆意的施虐,让人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象,然而它却没有丝毫影响,即便是在那远处高高的山岗也在风沙的侵蚀下变的千疮百孔,似随时可以倒下。然而,风中刺骨的寒冷却从未减少过!
冰封的炼狱,始终是这里唯一的真实写照。
它似乎是在思考,思考这一段时间以来不可思议的事情。运气这个词,它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的了,可运气对于它来说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词的存在,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在落寞之林中很长的时间里,它始终被运气包围着,在它笔直的行程路线上,总会出现密集的食物!
食物,这是它对于那些能够给予它力量的弱者的统一称谓。
在一次又一次过分巧合的觅食中,它突飞猛进的进化着。强大,是它此刻唯一能感觉到的东西。
它已不是当初那个瘦弱的银色骷髅,单薄的骨头上已经被一层琉璃色的盔甲所覆盖。那也不可能是盔甲,因为在关节处盔甲上布满了鳞状波纹。这身琉璃色的全身铠甲是与它的身体长在一起的。格外值得一说的是,原本的一对薄膜骨翼此刻已变成了一对晶莹剔透的水晶羽翼,一条条琉璃色的光华不知从何处起,偶尔在它身体上一闪而过,映亮了周身的世界,只是那散发出去的光束总会轻描淡写的在并不坚硬的土地上带出为数不多的深坑。
冰封的炼狱里安静了,除了活跃着的风沙,还有偶然间闪亮的光华。
“唉”
愤怒、不甘、疑惑、一声传达着太多情绪的叹息毫无先兆的散播开来,给这末毫无生机的景观带来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一道银色的光华一闪而过,它又动了,又是向前踏出了一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然而,这一次它的双眸正视前方,本垂落在身体两旁的双手缓缓抬起。左手缓缓握成了拳头,一道道琉璃色的光华在拳上闪过,慢慢凝聚起来,右手则高举过头顶,在虚空之中虚握一下,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变闪耀出了一抹浓郁的黑色,那抹黑色如有生命,疯狂的生长起来,以那双柔弱的琉璃色细手为中心延展开来,顷刻间已达三米,而其中的一端在顶端处忽然拉出了一个弧线,直到一条银色闪电至顶端而生消失于末端,整个死神镰刀才从黑色气息中诞生出来。
它的右手忽然紧握住悬空的死神镰刀,而后毫无停滞的向下一挥,死神镰刀随即在空中划出一道若隐若现的轨迹!
然而诡异的是,无形的轨迹竟笔直向前荡漾开去,如水纹一般。在它面前的本施虐的狂风散了开来,直到百米开外,在风沙散尽之后却出现了一队的骷髅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