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将哀家案桌上的卷轴送来。”
“诺。”
被叫做嫣儿的女子欠身退出,之后送来卷轴。
“圣上,这里是哀家亲自为你选出的女子,你看看。”
太后让嫣儿将卷轴送到赫连千睿身边,嫣儿便双手抱着卷轴站在赫连千睿身边,赫连千睿随手拿起一个卷轴,打开卷轴看了看,上面画着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女子长得很是清秀,低垂着眉眼,两枚浅色银钿固定着一个百合髻。
“这女子唤作董月素,是董大人的大千金,年方二九,博学多识,性子很是温顺。”
太后抬眸看着赫连千睿手中的画像,赫连千睿点点头,将女子的画像放在一旁,又随手拿起一卷。
画卷上的女子穿着十分华贵,朱红色底料的抹胸长裙上用金线绣着一朵绽开的金牡丹,外面穿着一件上等丝线织成的纱衣,发髻上更是插着一支牡丹步摇。
“这女子唤作李静莲,是李大人家的三千金,能歌会舞,喜筝。”
赫连千睿又换了一幅,这一次看见的便是惜文,见太后抿唇一笑,赫连千睿便将手里的画卷递给一旁的内臣:“儿臣喜欢这名女子。”
“这是惜文。”太后点点头:“圣上要不要再看看?”
“不必了。”赫连千睿拒绝的很干脆:“全凭太后做主便是,儿臣公事未了,先行告退。”
“嗯,圣上走好。”
太后起身,见赫连千睿离开宫殿,笑着对身旁的宫人道:“哀家就说圣上喜欢这惜文,安排个日子将惜文招进宫中。”
“诺。”
离开太后的华音宫,赫连千睿便去了御书房,此时苏璟正在书房内批阅奏折,赫连千睿进了书房,见苏璟只是抬眸看了自己一眼,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也就算了。
“太后将惜文许给朕了。”
赫连千睿站在苏璟面前看着苏璟,听到赫连千睿的话,苏璟的手抖了抖,之后继续批阅奏折。
“听闻惜文公主知书达理,精通六艺,只要不干涉朝政,娶她也未尝不可。”
“这是你的想法?”
听苏璟这样说,赫连千睿自然心里难受,就算书上说苏璟和昊天宸现在还是仇家,如今在昊天宸身体里的是赫连千睿,苏璟不该怎么冷漠啊。
“嗯,不过她是太后的人,臣下担心太后不但有心权倾后宫,还想权倾朝野。”
“苏璟!”赫连千睿瞪着眼看着苏璟,苏璟终于抬头,“圣上喜欢惜文吗?”
“不喜欢!”赫连千睿有些赌气的回答:“惜文城府极深,朕讨厌这样的人。”
“是吗?”苏璟笑了笑,只是笑的有些无奈,这讨厌的人是否包括自己?
“就像你一样,虚伪,自负,工于心计。”
赫连千睿恶狠狠的瞪着苏璟,没等苏璟回话,赫连千睿又道:“璟,为何你要同意我娶惜文?我们”
“圣上,你还小。”
苏璟打断赫连千睿的话,抛去赫连千睿十六岁的年龄不说,他还是大庆皇帝,与自己的臣子,永远都不可能有这种关系。
这也是赫连千睿喜欢苏璟的一点,冷静,理智,苏璟这样说,赫连千睿只好换了话题:“昨日朕收到秘奏,说梁州刺史赵博贪污拨去梁州的军饷,已经有十几年之久。”
“凉州刺史?”苏璟皱眉“臣下也听闻他是魏义的学生。”
“十几年!每月从每人军饷里扣去几层,这十几年他贪了多少?父皇就没有查出?”
“毕竟是魏义的学生,怕是与朝中官员关系非常,更何况这几年左相权倾朝野,便是有人知道,也是敢怒不敢言罢。”
苏璟起身,看着对面的赫连千睿,赫连千睿也抬眸迎着苏璟的目光看着他,就这样,相顾无言,赫连千睿想要望进苏璟眼里。
“璟,若是我娶了惜文,封她为后,你说以后会怎样?”
赫连千睿歪着头天真的看着苏璟,苏璟笑了笑:“惜文不适合母仪天下,但圣上若是非要封她为后,只要不涉及政治也还好。”没等赫连千睿问话,苏璟又道:“待圣上再长几岁,便可以纳妃生子,得到执政大权,做一名名垂千古的圣明之君。”
听到苏璟的话,赫连千睿只有阵阵失落,苏璟太过理智,看来自己要加强手段了。
“那么苏相呢?苏相是否也有了心仪之人?”
赫连千睿刚问完话,便见苏璟浅浅勾唇,“心仪之人自然是有的。”
“”有?书上明明说苏璟没有妻妾,明明说苏璟深爱昊天宸。
赫连千睿不想询问此人是谁,更不想听苏璟谈及他心仪之人,可是赫连千睿的沉默让苏璟理解为赫连千睿让他继续说。
“可惜不能相守,放在心里便足够了。”
“不能相守?为何?”听到这里,赫连千睿的心情立刻又好了许多。
“身份罢。”苏璟有些不确定,或者是因为同为男子。
“身份?难道还有我堂堂大庆右相配不上的人?”赫连千睿笑了笑,有些苦涩:“还是那女子身份特殊?商女?农家女子?若是这样,纳为妾室也未尝不可。”
若是你敢纳她为妾室,我赫连千睿不惜与你为敌,也要杀她剜心。
“呵。”苏璟笑着摇头:“还是谈谈左相与梁州刺史罢。”
“有何可谈?”赫连千睿坐在案桌上,“秘奏是吏部尚书呈上,自然交由他处理,待查出证据,便是左相在,又能如何?”
“如今圣上也不知朝中大臣哪些与左相有勾结,蒋良敢呈上秘奏,这事交由他也未尝不可。”
在苏璟看来昊天宸虽然和自己同岁,能力却不比自己差,左相执掌内政,在朝廷上是没有什么实权的,便是此时杀了他,也就是豢养的门客会叹息几声。
可左相毕竟是丞相,多年执掌内务与皇家还要亲密几分,先皇刚刚驾崩,杀了左相自然是不能服众的。
说起来赫连千睿真正该忌讳的是这个手握财政与兵权的右相,而不是须有其名的左相。
“这朝廷到底是昊家的还是魏家的?!先皇才病了几年?这魏义就敢如此放肆!”
苏璟只是笑了笑,他相信赫连千睿是有能耐处理好左相的。
“魏义是三朝元老,在朝廷中德高望重,圣上同臣下都还未及弱冠,换了是臣下,也愿意听左相的话。”
“放肆!”赫连千睿瞪着水眸看着苏璟,其实苏璟说的又何尝不对?再怎么样左相也是老臣子了,这只是提醒赫连千睿,要扳倒左相谈何容易?
可是赫连千睿知道,书上写着魏义叛国被抄家腰斩,终有一日这魏义是要死在苏璟手中的。
“”赫连千睿生气,苏璟也就不再说话,两人再度陷入沉默,最后还是赫连千睿对苏璟道:“时辰不早了,苏相该回府了。”
“臣下告退。”君王发话,作为臣子的人自然要听,赫连千睿就这么看着苏璟离开御书房,虽然在天月王朝从未看过兵法,可欲擒故纵赫连千睿还是知道的。
没过几日太后便按照后宫纳妃的礼仪将惜文纳进后宫,封了良人,进了宫后生活却也没什么改变,惜文从未见过赫连千睿,便是到了请安也没见到,只是这些惜文都是不在意的,毕竟现在她是皇帝的第一个妃嫔。
没事便和太后赏赏花,与紫来谈谈心,闲来无事,弹弹琴,绣绣花,也没什么不好。
查出了赵博贪污之罪,赫连千睿当即下了密令将赵博抄家砍头,魏义得知后,人已经没了。
赵博是魏义的得意门生,做了刺史以后对魏义更是孝顺有加,他死了,左相自然心有不满,翌日上朝便给蒋良安了个叛‘国罪,逼着赫连千睿杀了他。
赫连千睿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又不能当面反驳,只能用:“待查明此事朕再做定夺。”来搪塞魏义。
蒋良就这样进了大牢,赫连千睿与苏璟商议着如何为蒋良洗脱罪名,最好还能将这条罪名加在魏义身上,叛’国?便是有天大的功劳也没人会为他求情了。
“臣下听闻魏义原本有一名幼子,唤作魏阳,多年前与西北楚殷王爷伶舟毅私逃去了楚殷。”
“幼子?王爷?苏相,你说魏义的幼子同一名男子在一起了?”
其实赫连千睿在大庆嘉元史书上也看到过魏阳与楚殷王爷的事,强调男子不过是为了告诉苏璟男子也是可以相恋的。
“是。”显然赫连千睿没有抓住重点,“魏义不是说蒋良蒋大人通敌卖国吗?”
“你的意思是以此反诬,扣魏义一个叛国之罪?”
“叛国之罪,该当满门抄斩,圣上可念在左相三朝为相,只杀他一人,将其家眷发配。”
“苏相真是智慧无双。”赫连千睿似笑非笑的看了苏璟一眼,这办法的确很好,不但除了魏义,留下魏义的妻子,还能留个“仁君”的美名,对百官也能有所交代。
“圣上准备让何人去办此事?”
要陷害魏义,就一定要信得过的人,且此人能力一定非凡,可赫连千睿登基不到一年,更没有看清朝中人,派谁都是危险的。
赫连千睿沉默良久,最后才开口“除了你,我不知道可以信谁。”
这件事的确是苏璟处理的,苏璟的门客与死士赫连千睿在书上看到一二,这件事便是苏璟的死士解决的。
“”苏璟将赫连千睿拥入怀中,没有再说话,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自己本不该对君王怀有别样的情愫,苏璟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赫连千睿身边,看着赫连千睿纳妃封后,待到赫连千睿有能力管理大庆,自己也就功成身退了。
面对自己心爱之人,听他说出“只相信你”的话,从容如苏璟,也会乱了方阵。
“璟,你会帮我吗?”赫连千睿靠在苏璟怀里,虽然在天月王朝赫连千睿不学无术,可是对大庆嘉元了如指掌,昊天宸是冷血帝王,此时还未爱上苏璟,要让苏璟动心,必须表现的足够冷静睿智,运筹帷幄。
“会,明日臣下便派人去楚殷查魏阳和伶舟毅,至多三月,臣下定不会辜负圣上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