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河本来是打定主意要陪他们两个一阵子,结果坚持了没多久就开始呵欠连天,两个男人一起抬头:“回去睡觉。”
钟清河眨眨眼,只觉得思维都开始打结,彻彻底底没办法继续挺着了,这才转身回卧房,顺便对客厅里面依旧神采奕奕的两人报以了十万分的敬佩。
等第二天天光大亮,钟清河一出门就看到客厅里已经空了,顾梓城应当是在客房睡着的,现下却早就起身和钟爸爸在厨房里面轻声说着什么,很显然,他们交流地极为愉快,不时传来惬意的笑声。
钟清河很少听到自家父亲和哪个人聊得这么开,哪怕是在学校,钟爸爸都是名符其实的严师,绝对没有谈笑风生的可能。
所以说,她选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笑了笑,唇角微微弯起站在厨房门口问道:“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昨晚也就下了一盘棋而已,”顾梓城伸手给她理了理衣角,一边问道:“饿了吗?”
钟清河摇摇头,低声笑问:“谁赢了?”
顾梓城难得恶趣味一回,唇角微微扬起问道:“你猜猜看。”
钟清河是深知自家父亲的水平,平时在院里头和那些个老教授下一盘还差不多,真正遇到高手估计也是不堪一击,再看看顾梓城……她心底有些没谱,这人特意放水让老爸赢的可能有多大?
围棋这种东西,一旦是半个行家,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对方是否是刻意让子了,更何况以自家老爸下棋几十年,如果真的是被特意让赢的,估计也高兴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钟清河便压低声线问道:“你是真的下输了?”
顾梓城还没说话,就听钟爸爸已经笑眯眯开口了;“没有,”钟清河更加讶异,倘若是一般情况下,钟爸爸若是输了一盘棋要纠结好一阵子,至少要和对方谈棋再谈上好久,没道理现下如此畅怀,就听钟爸爸笑着将早点递过来:“我们是和棋。”
和棋?如果是刻意和棋,要比输赢都难上好几倍。
钟清河抬眼看向自家顾先生,顾先生笑而不语。
一瞬间,钟清河心底明镜,她看着顾梓城熟门熟路地将盘子一接往屋里走,边小声问道:“你是故意的啊?”
回应她的是顾梓城在她脸颊上的浅浅一吻:“不告诉你。”
他淡淡微笑,将早餐盘在桌上摆好,这才又进厨房帮忙了。
留下一个钟清河托着下巴在餐桌旁边发呆,颇有一种自己才是客人的感觉。
很显然,顾梓城已经成功将钟爸爸俘虏了,俘虏的过程毫无压力可言。
两人吃完了丰盛的早点,钟清河就忙着忙着的要出门,钟爸爸有些无奈:“你做什么去,不是刚完了一个案子吗?”
“上班啊,”钟清河认真道:“虽然是周末,不过我还有一个案子下周开庭呢。”
说的正是之前于兹的那宗案子,眼下他们万事俱备,欠缺的只有证据材料的补充了。
顾梓城在后面跟的无奈:“没记错的话,那案子好像是我们的。”
“所以你和我一起去,作为老板要以身作则,绝对不能翘班。”钟清河一把将人拉住,和钟爸爸说了声再见就往外跑。
顾梓城被拉得莫名:“这时候到底要去做什么?你不是要去查资料吧?”
钟清河有点尴尬:“我想看看陈艺晓他们两个的事情,”想要将手松开,无奈被某人拉的更紧了一点,钟清河只好道:“那天的案卷,你还有么?”
“你要做什么?”顾梓城自然不可能没有备份,他开车带着钟清河往公司去,便淡淡问道:“你要代替当事人起诉。”
“过诉讼时效了吧。”钟清河有些苦恼,这种民事的案件两年也就过诉讼时效了,眼下估计也没什么可能了。
顾梓城颔首道:“之前说的那一起,确实是过了,不过那位陆先生在这两年也没闲着。”
钟清河眼底的光芒盛了一点,半晌又默不作声地黯淡下去,她叹了口气:“我觉得……好像这个案子不应当让律所来接。”
顾梓城有些意外地看了旁边的小女人一眼,就听钟清河道:“毕竟这种事情,总觉得关联个人情绪很多。”
“清河,”顾梓城淡淡笑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钟清河只觉自家顾先生的语声愈发柔和起来,她坐直了一点,认真倾听:“你说。”
“如果说有当事人到律所来,想要起诉一个男骗婚犯,你会不会接受委托?”顾梓城将事情条分缕析。
钟清河几乎没有犹豫,便立时颔首:“一定接受委托。”
“那就很简单了,”顾梓城说着,眉眼微微扬起:“这个案子由我来接,你负责跟进。”
钟清河眨眨眼。
顾梓城道:“你和被告之间有嫌隙,自然不能做主要负责人,不过你可以做庭审律师。”
他的眉眼朗朗,却是含笑而温柔:“这样的人,确确实实该用司法制度来制裁,不然或许永远都不会有收敛的一天。”
所有的因与果,就在我们熟悉的领域,彻底翻新。
顾梓城伸手给钟清河拉开车门:“如果你愿意接受,那么现在,我们一起去找证据。”
钟清河看着拉开车门的男人,他穿着一身便装,却有着法庭上气度翩翩的模样,他的眉眼之间充满了坚定与从容,在社会上爬滚打太久,让他的棱角都少了好些,只余下稳重与成熟的模样。
唏嘘感慨,却只剩下一个微笑,钟清河伸出手,递到他的手上,由着顾梓城将她牵出了车。
他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而眼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要拿下这桩案子。
“清河,”顾梓城第二次问起钟清河同样的问题:“你觉得司法是什么?”
这个问题是启明律师事务所在招聘时问过的问题,当时的钟清河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我认为司法是保障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屏障。”
然而现下,钟清河微笑了——
“司法就是我们的生活,如果说有任何不平等,就在我熟悉的领域被打破吧。”
陆兴元,在我最熟悉的地方展开最后的一战,你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