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晃得人眼晕。
楚醉刚醒就挨了一鞭子,清瘦的背上赫然出现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灼的生疼。
她心中下意识暗暗骂道:“谁嫌自己活得太长了还是死的不彻底,连我堂堂鬼王都敢打?!”
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厉呵便如惊雷般炸在耳边:“该死的废物!都是因为要娶你,本皇子才没能去四小姐的比武招亲!”
废物?比武招亲?
她不是被自己妹妹害死了吗?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为什么,还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楚醉撑着模模糊糊的意识努力抬眼,想要看清抽打她的是人是鬼,结果还没来得及抬起头,胸口又挨了重重一脚。
瘦弱的身体后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磕的本来就晕乎的头更加神志不清。
手脚并用着努力翻身爬起来时,头疼骤然加剧,疼得她面部扭曲,双眼含泪。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随着剧烈的疼痛如决堤般疯狂的涌进她的脑海。
记忆里,这幅身子的原主和她一样,也叫楚醉,是大越国将军府的嫡长女,因为母亲早死,无依无靠,被府中一众姨娘和庶出姐妹害成痴傻儿。
可是原主命好,幼时同当朝三皇子定下婚约,今日便是大婚之日。
可是赶巧了,今日也是原主的四庶妹楚韵比武招亲的日子。
楚韵乃皇城第一才女,无论从容貌还是才华上都是上上品,这次招亲更是皇帝主办,别说满城贵胄,便是一众皇子都奉旨参加,只有面前的三皇子因为娶原主耽误了参加这次比武招亲。
三皇子一怒之下,便把原主从花轿里拎了出来,当街殴打致死。
回忆完全部,一股冲天的怨气在楚醉胸中充盈,耳边原主的声音更是空灵回响:“报仇,我舍命招你上身,帮我报仇!”
强烈的恨意促使她猛然睁开眼,睁眼的一瞬间,头脑中汹涌的痛意如退潮般消失,她得以看清面前之人。
那人生的虎头虎脑,膘肥体壮,却偏生还是个矮个子,明明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油腻的活脱脱像是五十岁。与其说是皇子,不如说是一头穿着锦衣的猪。
楚醉向来视颜值如命,更是对这世上男子的颜值有诸多挑剔,如今站在面前的人,很明显是她讨厌的类型。
“大越国三皇子随境,生的像猪,蠢得也跟猪一样!”楚醉跪在地上微微笑着,却引得周围本来嘈杂的环境一片鸦雀无声。
街上众人,纷纷低头看着地上这位身穿嫁衣,满身伤痕的清瘦女子。
不是说将军府大小姐痴傻吗?怎么会用如此清醒且轻蔑的语气,当街辱骂当朝三皇子呢?
被骂成“猪”的三皇子随境,脸色霎时变黑,又因怒气上头憋的整张脸通红。
骂道:“你这个废物还敢说我,真是不要命了!!!”
边骂边抬手扬起鞭子又要抽向楚醉。
围观众人纷纷替地上不躲不闪的女子倒吸一口凉气,已经挨了这么多鞭子了,这一鞭子下去,不死也得昏过去。
可谁知,楚醉竟然抬手直接去接迎面落下的鞭子,鞭子因为惯性,如毒蛇般在她手上绕了一圈,最后被女子握紧,乖乖不动。
而那清瘦的女子,在众人眼中缓缓起身,身量单薄,可那周身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再小看她。
随境还在盛怒,欲抽走鞭子再打,却还没来得及抽走,那鞭子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忽然在空中断成数段,软绵绵的落到地上。
楚醉嘴角笑意更胜,本是迷蒙柔弱的面孔,此时却偏生出几分妩媚来,开口毫无诚意的道歉:
“哎呀,弄坏了皇子的鞭子,真是不好意思啊!”
刚刚发生了什么,随境没看清楚,可是这面前任人欺凌的废物,却让他暗暗心里发毛,不敢再出手。
于是他准备转变策略,背手猥琐一笑,道:
“小贱蹄子,你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不想做本皇子的弃妇吗?不如这样,你跪下来把本皇子的鞋舔干净,再给本皇子磕九个响头,把自己脑门儿磕出血,兴许,本皇子一高兴,还能给你个丫鬟当当。让你留在本皇子身边伺候,一解相思之苦,如何?”
随境不算是受宠的皇子,且性格暴戾,这些年来唯一的快乐源泉便是抽打原主,从原主的求饶声中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他站的笔直,似乎等着下一刻面前女子如从前一样下跪求饶。
周边众人,也纷纷道:“三皇子都给了台阶下了,楚大小姐还不乖乖跪下认错?”
可是,众人的注视中,那清瘦的女子忽然抿唇一笑,淡若微风,几分嘲讽,几分不屑,微微张口道:
“我是将军府嫡女,风华正茂,多少好男儿求之不得,为什么要把自己委身给你这个庶出的废物呢?”
随境气的咬牙切齿道:“你……”
楚醉甚至还不满意,继续道:“你什么你?古人云,食色性也,毕竟皇子你长得不堪入目,人又蠢笨废物,既然这婚礼还没完成,那依我看就不必要继续了!”
随境一听,气的脸色立刻黑了又青,青了又绿,绿了又紫,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从小到大,父皇没少说他,这些兄弟里属他最笨最没出息,起初母妃在的时候还能护他几分,母妃一走,皇上对他就只剩下了数落,态度也大不如前,冷淡了许多。
多少年的短板被这人拿到大街上嘲笑,随境当即恼羞成怒,抬手拔出自己腰间的匕首,用自己仅仅学了一点的三脚猫功夫刺向楚醉,大喊道:“贱/人,我要你的命!”
楚醉并不闪躲,两只手控制住随境的两只手。
随境顿时动弹不得,恶狠狠的盯着楚醉继续骂:“你这水性杨花的贱/人,天杀的,操了狗了……你……”
楚醉笑意温和,打断他的话,道“三皇子,若是你跪下给我道歉,我今天可以暂时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