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那些精品的医术,凌海厘获得不少启发,初步的治疗方案在她的脑子里成型了,她翻开《本草经》,找到相关的药材,等到夜晚夜深人静之时,摸到医仙的药田当中,拔了几颗长势正好的苗苗。
好端端的药田里多了好几个坑,凌海厘看着都觉得有些脸红,不过非常时期还是得用些非常的方法,药材费她都准备好了,全部都在兜儿里,准备到时候一把付清。
医仙则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权当她是空气,昌貉见她总是冷这个脸,昌鲤则是最友善的那个,经常送些吃的给她,保证她不在治好李大夫之前把自己给饿死。
两日之后,李大夫终于缓缓醒了过来,紧接着病情急剧恶化,凌海厘手忙脚乱的开始治疗,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将他的病情稍稍稳定住一些,她长吁一口气,继续忙着搓药丸。
三日之后,原本站在死亡边缘的李大夫依旧活着,吊着一口气,活不好也死不掉,时不时的咯些血出来污染屋后的草地,让昌貉很不开心,于是他偶尔会去医仙那儿寻求指示,医仙却是一脸放着不管看好戏的感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家公子似乎对那边的治疗进度还很有些兴趣的样子,让昌貉很是不开心。
第五日,昌貉起了个大早去药田施肥,却看见原本茂盛生长的药田里好几个小窟窿,一股无名火从胸中窜起,他在周围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那罪魁祸首,见她的手中正是自己精心培育的珍贵草药,顿时便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冲了上去。
“今日之内滚出山谷,否则别怪我家公子对你不客气!”
“对不起,请再宽限几日!”凌海厘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过分,又是偷看医术又是拔人家辛辛苦苦种的药草……不过这几日是救回李大夫的关键,他的伤口刚有好转,她不敢轻易挪动他。
“你可真是厚颜无耻!你知道这些药草多珍贵吗!这可是我们家公子辛辛苦苦找到的品种!”昌貉依旧很生气。
“对不起……”凌海厘咬紧了嘴唇,“我带了很多银子,等治好李大夫之后……”
“银子?”昌貉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些东西是银子买得到的吗?”
凌海厘有些脸红,却只能死皮赖脸地赖着,昌貉气得踹了李大夫一脚,转身就走。
李大夫一下子被疼醒了,见凌海厘眼中含泪,憔悴的脸上有些愧疚,他张了张嘴,用微弱的声音缓缓说道,“小凌啊,你走吧……”
“李大夫!”
“我弄成这样……咳咳,也是活该……”
“您快别这么说!”
“我不是……不是什么好人。”
“可您是我的恩人,就算您过去做了些什么,只有活着,才能赎罪。”
李大夫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昌貉回去之后依旧愤愤不平,这般那般地跟医仙说了许久,医仙懒懒的应了一声,让他去做些活儿冷静一下。
待昌貉愤愤地走了之后,他才放下医书,背着手慢慢的踱步去了屋后。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李大夫现在的状态,他还是有些吃惊的。只是看了自己的医书,就能将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堪堪救回来,这种情况,他倒真是料想不到。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凌海厘身边,睥睨着她,道,“为了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嗯。”凌海厘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着他,“救人,是大夫的责任。”
他本想冷笑,看见凌海厘认真的面容,却有些笑不出来,只觉得平静了许久的心中浮出一丝奇怪的波澜,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与他的行医理念很是相悖,于是不由自主的,心中浮起一丝恼怒来,“你能保证对每个病人都这样?”
“我尽力。”
“你做不到。”他冷哼一声,“姑且提醒你一声,这家伙,已经活不久了。”
凌海厘微微一愣,白袍医仙却已经拂袖离去。
她不懂她的意思,她只知道,李大夫的状况已经稳定了很多。
但是变故只在一夜之间,清晨,凌海厘在晨曦中醒来,睁开眼睛例行为李大夫做检查,却发现,躺在原地的李大夫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仿若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凌海厘四肢冰凉,呆滞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回过神来。
她疯了一般的翻书,却发现,自己在医书上看的一味药,跟药田里的一味药虽然很像,却不是同一种,夜光下凌海厘根本分辨不出,原先的那味药材药性要弱一些,而药田里的那一种药性更强,用量要大打折扣才行,不然会造成反作用。
莫名其妙的回想起医仙当时的眼神,凌海厘知道,他一定是看出来了。
他看出来了,所以才说那样的话。
深深的挫败感。
凌海厘望着天空中的明亮的太阳,在屋后呆坐了一个上午,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山谷。
几日后,沈澜坐在屋内,看了看手中有些褶皱的《本草经》,心中有些烦躁,他问身边安静磨药的昌鲤,“我们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三年了。”昌鲤有些奇怪,这几日的公子似乎有些不一样。
“三年……”沈澜垂眸重复着这句话。
好像,是时候重新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