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他如何得知我落水?”
“自然是我诉与他听。”
说完这话,灵再没动静。
百里怡君心中不安,索性还是去见随风一面,好询问风怀景的情况。
风怀景已经醒转,他习惯性地伸臂一搂,捞了个空。
他以手触额,缓缓睁眼,房间里除他之外没有人在。
风怀景心中异样,说不出的委屈难过,还带着一些忧伤。
虽是如此,他还是快速起身,用凉水洗漱了,开始调息。
随风见百里怡君找来,全程冷脸,在他心中这公主已经和白眼狼没有区别,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风怀景,只得与她同去。
“殿下早安。”
许归期穿着一身红袍,这袍子精致,看得亮眼,他与他们相遇,猝然一笑,如散入天幕,开了一夜的花火。
“许大人早安。”
“今日午时,归期请公主与王爷,还有随风叔叔一同赴宴,还请二位赏脸。”
许归期说得认真,他双眼更是直视百里怡君脸庞,面前的少女有些憔悴,可也掩盖不住她明媚的五官,他明显感觉到心里咯噔一下。
“自然,本宫还有要事,先走了。”
百里怡君拔腿就走,她明显能感觉到,随风似乎更不高兴了。
他是长辈,又是神医,我还是不与他争闹为好。
二人站在主院门之外,竟然谁也不愿推开那扇门,百里怡君生怕他还未醒,随风倒是知道,按理,风怀景该醒了。
“随风叔叔?为何不进来?”
风怀景调息告一段落,正要出院子,见到二人,一时之间,心中喜悲参半。
“可大好了?”
“还请叔叔放心,好了。”
“午时摘星楼再聚,小老儿先走了。”
“随风叔叔慢走。”
百里怡君感觉,他们的相处有些奇怪。
他们沉默着一同用了早餐,这本没什么不对,百里怡君沐浴以后,忽然兴起,摆琴来弹。
风怀景像之前一样,坐在她身边,只是拿着一卷书看,两人近在咫尺,却又似乎相隔天涯之远。
百里怡君心中有愧,却不知如何说起,风怀景心下冰凉,连她的脸都懒得看。
只等到去摘星楼,他们也一人乘车,一人骑马,一副颇不对付的模样。
许归期与他们同去,和随风共乘马车,走在前头,不一会儿,风怀景就骑马超过了他。
许归期心中暗想,这公主怕是与驸马闹了矛盾,今日怕是喝不到新奇茶水了。
许归期略微遗憾,到了摘星楼,立刻有人将这几人带至提前留下的雅间。
众人分宾主落座,许归期见王爷公主的贴身之人都杵在他们身后,提议道:“如今在外头也没多大讲究,下官斗胆提议,这三位也坐下一同吃饭,不知王爷公主二位殿下心下如何?”
百里怡君本就没什么架子:“本公主替锦缘与锦绣,谢过许大人。”
“公主客气。”
许归期笑着,向风怀景投去疑问的目光。
“尽安,还不快谢谢许大人?”
此话一出,在场谁人不知他心情不美,尽安只得谢了坐下。
店小二忙忙碌碌,给众人都上了茶水,许归期不常与众人一同吃饭,此时便让小二呈上菜单,在席间众人面前转了一圈。
百里怡君是头一个拿到菜单的人,她点了道菜,又见锦缘锦绣实在不肯接过菜单,只好按着她所知的,为他们点了两道。
随风紧跟其后,他看到百里怡君点的一荤两素,皱了眉头,将菜单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样药膳。
风怀景丝毫没有要点菜的意思,只把菜单向尽安处一推,便低头品茶。
酒楼的茶水哪有那么好喝,他抿了一口清苦,也不动声色。
许归期只当是没看到这三人点菜时的纠结,随手勾了道汤。
菜单传下去,店小二一看就笑:“几位客官,药膳需熬半个时辰,还请客官海涵。”
“无妨,你去吧。”
许归期在桌面上叩击手指,微微一笑。
他出身清寒,这身袍子倒是比状元榜眼得的袍子更好看,好巧不巧,有一道阳光照进来,此时他一笑,显得他面如君玉。
风怀景也回之一笑,乍看之下如坚冰乍破,银珠蹦越,又似山巅瑞雪初融,耀耀生辉。
只可惜百里怡君只是低头浅笑,丝毫未见这等风采。
杜惜月进来时,正见了二人的笑容,一张俏脸顿时飘红。
她屈身行礼:“小女见过公主,见过王爷,见过探花郎。”
杜惜月的到来引回百里怡君的神思,她的目光轻飘飘落在这女孩的脸上:“免礼,杜姑娘此来何事?”
“听家父言说来了贵客,惜月一时好奇便来探访,没成想竟是两位殿下与探花郎,不知这位鹤发老者是谁人?”
杜惜月直起身来,百里怡君才看清她怀抱琵琶,竟然要献曲。
随风见是小辈认识的人,难得客气一回:“老夫无姓,名曰随风。”
杜惜月又是一拜,这才笑道:“小女愿为贵客谈一曲,不知贵客可愿听?”
“那就有劳杜小姐了。”
早有丫鬟打扮的人取了凳子来,杜惜月一拨琴弦,试了调子,开口便唱。
只听得铮然之声,忽而放缓,杜惜月启唇清唱,歌声婉转,只是口音奇特,百里怡君没有哪句能够听懂。
“却倒是,豺狼与虎相逼近,危楼又逢火近薪,眼看绝色女子入黄泉,楼难摘星,只将倾。”
“可怜天上明月,再无人怜惜。”
百里怡君心头一跳,这一段儿她倒是听得清楚明白,若是还听不懂她所言,多年的书怕是白读了。
百里怡君正要询问个究竟,杜惜月又咿咿呀呀唱起来,哪里还能听得懂?
却是有人上了楼梯,送了菜来。
杜惜月笑道:“既然菜已经上来,小女就不打扰各位,这就走了。”
杜惜月再次行礼离开,百里怡君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在座的几位,都和朝廷有着密切的关联,只不过,一个表面上是无权无势的王爷,还有一个,是翰林院中无足轻重的探花。
她若是真想求救,除了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