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油纸伞,一如他们来的时候,那般的绚烂。到了早晨太阳完全的升起,钱州城内,又浮起来层层的薄雾,笼罩着这座镇子,显得祥和安谧。
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夜月,但委实,他们不认识什么人。要说真要和谁道别,倒不如感谢这酒楼的老板,对她们的善意。
离去的时候,几人一同,去山坡上看了小馒头,带了很多孩子喜欢的糕点和衣服。
这尘世间的美好,小馒头终究是来不及见到,便早早的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如花哭的撕心裂肺,眼泪哗哗哗的直流。陌煜他们知趣的没有劝她,任她一个人哭了很久,直到双眼都泛起了红肿。
秋风萧瑟,离去怀秋,此间清风和明月,寄予相思人。
“碧玉佳人,清水悠悠。
朗朗天地,闲云幽幽。
………………………”
一如迎接他们到钱州时那般,如花此刻,便也同样的送他们离开。没有穿暗黑色的长袍,而是披了件鹅黄色的披肩。腰上没有用一根花哨的腰带绑着,而是一块素色的白色莲花绣带。
脸上依旧是两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会露出可爱的虎牙。但是比之前白了许多,此番装扮走在大街上,也能引来许多男子侧目回头。
她依旧撑着一艘小小的船,唱着苍凉而又古老的小调,潇洒肆意。
“此番离别,不知何时能再见面,望诸位珍重。待到重逢之时,如花再与各位痛饮一番。”
如花笑眯眯的隔着这一面湖水,大声的喊着。分割了两岸,他们用力的挥手,很认真的点头,然后各自离去。
此番离别,再是重逢时,可谁又能想到,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兜兜转转几天的行程,再次回到百花城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三人骑着马,风尘朴朴的往回赶。
百花城依旧是一座热闹非凡的不夜城,夜晚时分人声鼎沸,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几人看得有些恍惚,好像,终于又回来了。却不知道,往何处归去。
“不如去找小师弟吧。”陌芷鸢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面的巷口,幽幽的道。
“也罢。”陌煜神情凛然,俨然已经是一副长兄模样。陌芷鸢觉得,收起平日的吊儿郎当,兄长真是像极了父亲。
几人缓缓的走着,树荫笼罩在他们的脸上。待行至小巷口的转角深处,他们都愣住了。
百香楼的酒楼门前,那副破破烂烂的横幅依旧空中飘荡。只是大门紧闭,漆黑一片。
“小师弟莫非有事去了?”陌煜有些自言自语的道。
陌芷鸢从马上跃下来,抬头看去,只见门口蜘蛛网斑驳的点缀在门帘上。四周皆是灰尘,显然这里已经很久了没有人来过了。没有做声,陌芷鸢轻盈的从马上跃下来,缓缓的朝前走着。
伸手拂去门帘上的蜘蛛网,推门,门应声而开。
“咳咳——”
刚刚打开门便被灰尘呛到了,陌煜蹙着眉头,使劲的咳嗽。
然后大步的朝酒柜前走去,轻车熟练的从酒柜的最下层,取出一个小巧的酒瓶。将它打开,伸手进去,果然从里面取出了一卷书信。
“这些年来,吾也见过许多的的人情冷暖,却仍旧觉得眼见短浅,力不从心。此次,便跟师傅云游在外,不知何时才能归,望师兄师姐平安。”离草小声的念着,时不时的撇向陌芷鸢,果然看着她的脸愈发暗沉。
小时候,沈渡一直跟着陌芷鸢身边,长大了,他一个人开了这间酒楼,却也从未离开过这百花城。对于陌芷鸢来说,就将他当亲弟弟一般照顾着。如今也才回来,人却跑了。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担心的。虽说是跟着师傅,可师傅这性子,随性惯了。出门在外,哪里还会顾得着师弟。
怕此去,是要吃些苦头了。
“这么些年也未曾想着出去,而今我们一走,这人便离开了。还说什么待我回来,却原来都是骗人的。”陌芷鸢有些愤愤然的道。
“你也别这般说他,小师弟这个性子,你还不了解?想必,怕也是师傅要他去的。”离草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出了门,月明星稀,门外的大槐树,树枝被刮得沙沙作响。陌芷鸢他们,一个牵着一匹马,慢慢的走在街道上。
“哟,我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陌家的世子和郡主吗?”
正在前面走着,突然间,不远处便传来了男子,有些阴阳怪气的的声音。掐着脚指头陌芷鸢都知道来人是谁。回过头来,果然见来人一身墨绿色的长褂,手中持一把墨绿色的羽扇,嘴角笑起来一副让人厌恶的势利模样。
陌芷鸢他们见到是来人,都不约而同的蹙眉,像是看见了恶心的东西一般。果然,正是这萧王爷的小世子萧剑。
“萧世子倒是潇洒,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前些年听说世子身体不好,倒是要悠着点才是。”
陌煜见他这般拦在他们面前,便知道这厮怎么着,也要折腾一番了,既然躲不过,那便干脆的玩个痛快。免得有些人,时间久了都忘了百花城里的规矩。
萧剑听他这般说,眼神里满是讽刺,伸手捏了捏怀中女子的细腰,惹得怀中的女子一阵娇嗲。他这才满意的收手。
“一段时间不见,世子耍嘴皮子的功力不减。只不过,没了这陌府的撑腰,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他挑眉,笑的一脸猖狂。
“哦,是吗?”陌芷鸢悠哉悠哉的走上前来,眼神冷的就像是寒冬的初雪。她瞥了一眼萧剑,将马拴在一旁的大树下。
“今天入春,你和我兄长比武,结果被我兄长废了一只手,现在看来好的差不多了啊?”陌芷鸢挑了挑眉,突然间笑了起来,一脸温和柔媚。不知道的,知道这郡主脾气委实好。她摸了摸手腕,笑意盈盈。
只有离草和陌煜,却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这家妹子这性子,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旁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岂能不知道?本来想活动活动筋骨,但是看陌芷鸢这模样,她怕是想自己上手的。两人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让场地让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