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七点的时候,桑冰像往常一样带来早餐,推门进来看到趴桌子上睡着的总裁,眼底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担忧。
踩高跟鞋踮脚走到茶几那边,几个保温桶按顺序放好,她才慢慢收拾房间。
从沙发上拿了毯子过来,桑冰刚要给睡着的人盖上,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毯子僵在半空中,她抬头正对上门口傅云深的目光。
男人朝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轻手轻脚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毯子,压低声音说:
“桑助理你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看到他眼底也是一圈淡淡的淤青,桑冰忍不住劝:
“傅医生,你也要注意身体,凌总身边多亏有你。”
傅医生叹着气点头:
“嗯,我知道了,昨晚我去找米国的朋友,要了一些资料,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会好好照顾他。”
桑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视线的焦点还一直落在沉睡的男人身上。
这么看去,男人一头浓密的黑发,立体感十足的鼻梁没了往日的冷酷,轻动的睫毛更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洁净。
与世无争吗?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用有限的身躯替多少人遮风挡雨。
不是与世无争。
是铁骨铮铮才对。
桑冰重重地叹气,接着把房门关好,转身的时候正遇到迎面而来的琳达。
她挡在门口没让开,像往常一样冷声说:
“琳达总监,凌总昨晚又是通宵,大概刚刚睡着,不如晚点再进去找他吧。”
琳达距离她一米远站定,点头示意之后,也用程式化的声音回答:
“等下我还有事,麻烦桑助理把这个请柬给凌总,明晚的宴会请务必参加,别忘了交代是老爷子的意思。”
桑冰看着眼前递过来的烫金字的请柬,嘴角微微一抽,声音不改:
“老爷子交代的?之前凌总跟交代取消一切商业性活动,当时您也在场吧?”
琳达深吸气,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把请柬在空中划了个圈,最后还是又收了回来,低头看着请柬淡淡地说:
“凌总的特助果然一个比一个厉害,既然这样,那我只好亲自去找他!”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抬脚就要往里进。
桑冰抬胳膊挡在她面前,冷冷地阻止:
“琳达总监请自重,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于公于私你都没资格现在进这道门。”
琳达当即站定,转头看着冷着脸的桑冰,最后突然嗤笑出声,头慢慢朝她靠近,压低声音开口:
“桑助理,大家都是女人,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劝你把眼光放长,能站在震宇身边的人不是安氏姐妹,更不会是你……”
桑冰冷冷地嗤笑:
“我只知道也不会是你。”
脸色一僵,琳达有些恼羞成怒,冷着脸低吼: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震宇对我是不一样的!”
桑冰冷冷地扫她一眼,淡淡地开口劝:
“琳达总监,现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如果没睡醒的话,还可以回去补个觉,被人发现早晨说梦话——不太好。”
“你!走着瞧!”
琳达拎着请柬,高跟鞋踩得咚咚直响,一口气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手扶着门把手还不忘给桑冰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桑冰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抬脚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总裁办的房门,眼底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复杂。
里面男人的情况她基本了解,所以她现在比之前更上心他的饮食起居。
看他疲惫到极点的时候,她总是得咬着牙忍住帮他按摩眉心的冲动;看他捂着胃皱眉的时候,她总是会默默准备暖宝宝送到他手里……
她是他的总裁特助。
做这一切似乎在情理之中,可她心里总会为他多做一点事而悸动。
看到他吃着她送来的早餐,她就很欣慰;看着他端着她倒过来的温水,她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愉悦;看着他把暖宝宝暖着胃,她能高兴得整晚睡不着……
这是暗恋的味道。
虽然只顶着“特助”的名义,但她是怀着少女的心思替他做这些事。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在意,就在当时安氏那场迎新晚会的时候,她就彻底明白了总裁的心思,但她还是心甘情愿地帮他演了一场戏,不为别的,只为成全心底那抹小小的悸动。
她拼命工作,在别人看来都是为了让人遥不可及的高额薪水,其实她才不是!
她为了他。
可他心里有别的女人,甚至不止心里,连骨血里大概都刻上了那女人的名字——
那女人叫安离琪。
她该嫉妒的。
可就是对他恨不起来。
因为每天都是她亲自整理凌总的工作,她知道压在他肩头的担子有多重,更知道他工作有多累。
累得不止身体,更有心。
所以她恨不起来,相反一想到他就是心疼。
看着他忍着病痛工作,看着他彻底搬到公司来吃住,她恨不得多做一点替他累着。
可完全不能。
需要他决策的事情太多太多了,那么大的凌氏已经够操劳,他偏偏还要去做其他项目,米国那边的项目日趋成熟,天知道这耗费了他多少心血。
桑冰无奈地叹着气,用力地眨着眼睛,把心底的那份悸动重新埋进最深处,慢慢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虽然她这样想,也费尽心机地把琳达拦在门外,可请柬还是送到了总裁办。
琳达坐在总裁桌后面的椅子上,语气清清淡淡:
“凌总,这次晚宴哲爷也会去,老爷子的意思务必让你参加,考虑到夫人的伤势还没恢复,由我担任晚宴的女伴。”
凌震宇把手边的文件一推,抬手揉着眉心,漫不经心地回:
“爷爷已经闲到替我安排晚宴女伴的份上了吗,是不是下一步就是保媒拉纤了?”
琳达身子坐直,很严肃地解释:
“震宇你别排斥,爷爷这次是为了你好,你想想连哲爷都会参加的晚宴,主人会是一般人吗?”
傅云深在旁边不屑地插话:
“怎么?这是要在凌州举办登基大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