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在将皇城远远甩在后面的时候,温度也明显回升了许多。
队伍要先途经郴州,因为萧震岳打算将孟卿雪安置在那里,那里有萧府的宅子,据说占地十分好,适合修养。
郴州在东南一带,距离长鹤山大约五六天的路程,那地方的风水在秦中元眼里是不错的。
孟卿雪还是不能动的状态,但开始吃东西了,虽吃东西是自己来,但需要方便的时候就是孟涟城带着她。
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还是很尽职尽责的,没嫌弃她,而且态度还算好。其实只要孟卿雪不那么神经质,孟涟城就绝对不会翻脸。
虽然美女长得恍若天仙,但其实还是凡人一个,拉屎也是臭的,多天不洗澡身上也会有味道。
在驿站停下,孟涟城就带着孟卿雪去洗澡,尽管动作不那么温柔,但她确实照顾她了。
孟涟城能这么做,萧震岳最为安慰,看她们母女俩能这般相处,他真的觉得此生再无所求了。
秦中元反倒在思考别的问题,如此禁锢着孟卿雪也不是个办法,总让她全身不能动如同个瘫痪病人一样,待得哪天她突然缓过来,很可能会酿成大祸。
马上要到郴州了,秦中元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若是可以,将她武功废了如何?”
闻言,孟涟城看着他,说真的,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这个方法。她这些日子依旧在想,若是她走了,孟卿雪哪天缓过来,萧震岳肯定不会下那个狠心再封住她穴道。
“也行,只是,废人武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看他说的轻松,想必他以为很简单。
扬了扬眉尾,秦中元那模样很是动人,“很难么?”
“当然。得比她武功高,而且,她若抗拒,那就更困难了。严重的话,会出大事。”反正孟涟城没什么信心,因为她从未给任何人卸过武功。
秦中元慢慢点头,“那、、、吃药呢?”像那些药之类的长鹤山庄有很多,吃药也是可以的。
“吃药?吃药行。就像我师父那样,现在忘却前尘往事了。”想起戒尘,孟涟城觉得真的要好好感谢白术,白家的药实在太有效了。
“若是觉得可行,那就与萧盟主商量一下吧,把她变成第二个戒尘也不是不可以。”秦中元觉得萧震岳肯定会一百个愿意。
“好,到了郴州,我就与他商量。若是可行,我就再向白术讨一颗来。”若说起药品来,她绝对相信白家的。
一听白术,秦中元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白家有,长鹤山庄也有,为何一定要向他讨?”
瞧他那样子,孟涟城几分无语,“你确定长鹤山庄的药能与白家的媲美?上次他给我的那颗也是先辈炼出来的,他们家也仅剩几颗而已。”
“如此说来,他对你还真是有心了,那么珍贵的药也能不要回报的给你。”秦中元话茬儿接的溜道,听得孟涟城有些气不顺。
“怎么,你还想与我吵架?”经过上次,她真的不想与他吵,实在伤人。
秦中元哽住,然后摇头,神色坦然,“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想与你吵架?”
微微眯眼,孟涟城哼了哼,“那就闭嘴,你若是有药的话就给我,没有我就向白术讨,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非要搞复杂。”
“是是是,全凭夫人做主。”连声附和,秦中元绝对不再多说了。他也很怕与她争吵,简直伤人伤己,他还是想与她和和美美的。
看他妥协,孟涟城深深吸口气,而后弯起红唇,猛的踹了他一脚,“早晚要被你气死。”
被踹,秦中元闷哼一声,略显哀怨的瞅着她,若是她发起狠用起力,他真不是她对手好嘛!
抵达郴州,这里的气候要好很多,空气湿润,白天太阳又很足,就算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冷。
这对秦中元来说是好事情,他终于不用裹得像个粽子一样了。
萧家的宅邸建在郊区,山清水秀的,不愧说适合修养,这地方确实适合修养。
在门前停车,萧震岳先行下车,将孟卿雪抱进去。
现在孟卿雪已经不会再骂他了,只是在他碰触她的时候她会闭上眼睛,其实相比较起来,她这个样子更伤人。
看着萧震岳先走进去,孟涟城走向就在前方的萧五与萧九。
“五叔叔,九叔叔,我有些事想与你们商量一下。”有些事情,秦中元已经告诉她了。虽萧震岳还没做决定,但恐怕是早晚的事儿,还需要先行准备好才是。
俩人自然听从孟涟城的,在他们心中,如今萧家的下一任家主那就是孟涟城了。
三人朝着别处走去,秦中元则走进了宅邸,小院清幽种着丁香树,待得三月,这满院都是丁香花,必定美不胜收。
迈着优雅有格调的步伐,秦中元一袭绛紫华袍行走于丁香丛中恍若花妖,俊美如玉,瞥的一眼就会让人心动难抑。
漫步至大厅,萧震岳正好从里面出来,几个丫鬟端着水盆新衣服的从外鱼贯走进去,还有一管家模样的人在大厅当中指挥。
“萧盟主,这接下来你要在这儿一直陪着她么?”看萧震岳的样子,他好似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回头看了一眼,萧震岳点点头,“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还是照看着比较好。”
秦中元笑笑,风华无双,“其实完全可以很简单的解决这个问题,萧盟主知道戒尘现在情况如何么?”
他突然说这个话题,萧震岳似乎明白了什么,“中元继续说。”
秦中元点点头,“戒尘现在忘却前尘,就恍若一张白纸。只是,可能行为看起来有些幼稚,但总比随时充斥着危险要好得多。”
萧震岳略有迟疑,若是那样,岂不就等于剥夺了一个人的所有?
“萧盟主觉得不妥?若有一天孟卿雪的穴道突然解开了,这整个宅邸的人都有生命危险。而且,她再跑了,找到她可不是容易事。”秦中元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改变一个人原有的本性,其实就等于换了一个人。只不过他还长着以前的模样,但脾性却完全变了。
“这也是事实,我明白。这事儿,月亮知道么?”萧震岳有些心动。
“当然,这是她提议的。”秦中元坦言,就是想让萧震岳赶紧下定决心,处理好了他们的事无后顾之忧,他们也能尽快的回长鹤山庄。
“若是她提议的,那么我也不反对。只是,这药、、、”据他所闻,这世上也只有白家有各种神奇的药。
“这一点萧盟主不用担心,长鹤山庄有许多,不比白家的差。我这就命人去取,几天后就能送来。”终于他答应,秦中元也就放心了。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回长鹤山庄,赶在这一年的尾巴,与孟涟城落实早就该做的事。
大约一个时辰,孟涟城与萧五萧九才从外回来,那俩人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严肃,不知孟涟城与他们说了什么。
秦中元坐在大厅当中等着孟涟城,自然也瞧见了萧五萧九,他们离开后,他走上前,低声道:“你与他们俩说什么了?”
看他那样子,孟涟城弯起红唇,“怎么,这也要逼问?”
“这可不是逼问,只是看他们的脸色非比寻常,想必你与他们说了什么不简单的事。”秦中元眼力非凡。
“还不是你与我说的那件事,你说瞧着萧盟主的样子不仅要卸了武林盟主一职,恐怕连萧家家主他也不想做了。我就与他们俩说了一下,先行准备一下,免得到时他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萧家再生乱子。单不说别人,就是萧夫人的娘家也很难缠。还有一些萧家旁支,都是麻烦事儿。”原来,孟涟城是在操心这些事儿,但是她能操心也就从另一方面表示,她愿意接受萧家家主这个位置。
秦中元轻笑,“原来在担心这个,与我说不就行了,我帮你。对于震慑别人,这世上恐怕没人比我更拿手。”微微扬起下颌,他诸多得意。
孟涟城一想也是,有这厮在身边,其实她也不用愁。
笑,眉眼弯弯,抬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服往自己面前拽了拽,“行,往后我有不懂的就咨询你了。”
顺势抬手环住她的身体,身体相贴,“你能接受萧家家主这个位置实在让我颇为意外,不过既然你接受了,那就放心去做,有我在,无论什么都帮你解决。”
微微仰头看着他,孟涟城笑着摇头,“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是乐得让我去接手萧家,所以我也不想听你给我分析利弊,我直接同意就算了。”
秦中元笑不可抑,搂紧她,身体紧贴,能够互相感受的到对方的身体形态,一时让他不禁有些浮想联翩。
“聪明。”亲她额头,还想继续向下,不过这大厅里人来人往,他还是忍住了。
孟涟城闭着眼睛哼了哼,“你与他说了计划么?”
“当然,他同意了。我这就命人回长鹤山庄取药,将这里的事情快些解决,咱们回家。”他实在在外晃悠够了。
轻笑,孟涟城眨眨眼,“眼看着新年也就还有半个月了,这一年忙的,居然到了年底还没歇下来。”她自己都觉得很神奇。
“不如说说,以前的新年你都在做什么?”拉着她往大厅后走,这宅子人不多,又很宽阔,风景也很好,实在合他心意。
“往年啊?大部分都是在某个大城池中等待过新年啊。城里有钱人多,我也能富裕一回,能让我过一个十分安逸的新年。然后夜里城中会燃放烟花,好看极了。”思及往年,孟涟城倒是觉得很感慨,她居然就这样的在这个世界过了十几年了。
“喜欢烟花?”秦中元倒是有些诧异,看来她也有其他女人有的爱好。
“嗯。”点点头,孟涟城就是觉得这个世界的烟花很先进,看着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很错乱的感觉,好似她还在那个世界。
秦中元笑笑没说话,对于长鹤山庄来说,烟花绝对是小意思。
在这宅邸,就比在一般的驿馆客栈要舒服多了,房间很多,人又少,基本上所有人都距离挺远的,根本不会互相打扰到。
许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环境了,秦中元很是舒心,去浴池泡澡,在里面几乎泡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期间孟涟城还想他是不是晕过去了,普通人在热水里泡那么久,很容易发晕。
“真是舒坦,这宅子不错。你喜欢这里么?若是喜欢,咱们也在附近买块地。”对于秦中元来说,买块地就像买个烧饼那么简单。
孟涟城不禁嗤之以鼻,“你有钱也不要花在这种地方,和这种人住邻居,我会睡不安生。”说的是孟卿雪。
“往后她就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你别再说这些了。”秦中元提点,如同大人训斥小孩儿。
孟涟城不甚在意的哼了哼,“这话对萧盟主说吧,估计萧盟主现在的心都飞了。”一想到一切能够重头再来,萧震岳指不定多激动呢。
“你说错了,萧盟主还真就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那是剥夺了一个人的所有,只给留下一副躯壳,太不公平。”此时,秦中元也是赞叹的,萧震岳果然能做盟主,他心胸宽阔,个性耿正,这不是常人能及的。
孟涟城无表情的眨眨眼,“确实,他是萧盟主嘛,果然是那种为别人做嫁衣还能附赠一大份嫁妆的人。”
秦中元轻笑,“那你是什么人,说来我听听?”
“我?我是那种‘知道你过的不好,我也就安心了’的人。”微扬起下颌,她说的气势很足。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话,说真的,你哪儿来那么多我听都没听过的词儿?”秦中元不解,明明她应该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却好像比任何人懂的都多。
“在做梦的时候,神仙告诉我的。”孟涟城眯着眼睛轻笑,说的话让秦中元颇为不齿。
“算了,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了,抱着你的秘密夜晚做恶梦吧。”身子一歪,他直接躺在了床上。
“你还真恶毒,让我做恶梦。不过,我若告诉你实话,你才会做恶梦。”转头看他,孟涟城的眼神有点吓人。
扬起眉尾,他躺在那儿万分妖魅,“故作玄虚?你若是不说,我才会琢磨的做恶梦。”或许会梦到她和哪个野男人有牵连。
孟涟城的眼睛有片刻闪烁,随后脱掉靴子转身盘膝坐着,正面对着秦中元。
“你若是真想听,我也可以说给你听。只不过,听到了之后别害怕,我是认真的,没和你开玩笑。”她表情真挚起来,其实这个秘密她不想说的。但现在,她想说给秦中元听。
一看她表情都变了,秦中元也坐了起来,盘膝而坐,漆黑的眸子氲满认真,“你觉得我怕过什么?说吧,我洗耳恭听。”
深吸口气,孟涟城点点头,“好,我说。”
秦中元觉得不简单,虽不知她要说什么,但现在,其实他心里是有些没底的。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与你说过,我记得上辈子的事情。”第一句,就让秦中元蹙起了眉峰。
“我以为你在胡言乱语吓唬我的。”他当时是这样想的,莫不是真的?
“我没吓唬你,是真的。”看他那模样,孟涟城不禁的弯起唇角,其实看他好像也不害怕,只是理解不了。
“为什么?”人怎么可能记得上辈子发生的事儿?他就不记得!
“我也不知道。而且,我来到这世界的方式也很怪异,就像鬼故事里的附身,你懂么?”说起这个时,孟涟城故意的倾身瞪大眼睛,制造出了很诡异的气氛。
秦中元倒是没害怕,只是盯着孟涟城睁大的眼睛,“那,你现在还能脱离出这个身体么?”如果能的话,那也的确太惊恐了。
孟涟城忍不住笑,“你想什么呢?我就是一个比喻。我睁开眼的时候,这身体就已经是我的了。这就是我,只是我脑子里还记得上一世罢了。”说的她好像真的是鬼一样。
秦中元长舒口气,“那就好。”
“害怕了?”看他,孟涟城眯起眼睛笑他。
“是害怕你会从这个身体里飘出去,那我怎么去找你?”秦中元理所当然的说道。
心头一动,孟涟城深吸口气,“不会的,只是我记得上辈子的事情罢了。我现在就是孟涟城,不是假的。”
“那你的前一世在哪儿?有没有见过我?”这个时候,他还想在她的前世参合一脚。
“做梦呢,我前世哪儿见过你。”孟涟城无语,上辈子他肯定不是长得这般模样,否则见过一次肯定忘不了。
“就算没见过,擦肩而过总有吧。佛家都说,千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咱们这一世做夫妻,估摸着上辈子咱们俩只顾着擦肩了。”他侃侃而谈,好似真的很懂似的,听得孟涟城笑不可抑。
“是啊是啊,因为擦肩,把衣服都磨破了。上辈子啊,我就根本没注意过男人,一直陪着一群小孩子玩闹。”她现在也记不得那些成年人了,回忆也只是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所以,两世你才得来我这一个男人,造化大啊。”摇头叹息,好似真的是孟涟城修了几辈子,才修来这福分能与他成为夫妻。
他如此自恋,孟涟城已经无话可说了,“行行行,是我修了几辈子才能有幸见到你秦公子,还能与你成为夫妻,我当真谢天谢地谢你十八辈祖宗。”
笑,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这话他十分爱听。
“所以,你可得把握好这得来不易的机会。”抓住她的手,然后往自己怀里一拽,孟涟城整个人立即投入他怀中。
孟涟城嗤笑,对他的话不敢苟同。
搂着她,秦中元长叹了口气,“这世上居然还能有记得前世的人,我怎么就不记得?”有一点不如人,他好似有些烦恼。
“你以为记得是多好的事情么?真是天真。”瞧着他的下颌,孟涟城轻叱。
“如若没有什么难忘的牵扯,记得也不尝是一件好事。”秦中元另有看法。
孟涟城眸子闪闪,“若是你能记得,你就会知道,对于前一世,所有的都是难忘的。但是时日久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某一时,会感觉很迷茫,不知自己是不是身处梦中,或者那上一世也是个梦,自己入梦太深,将梦当了真。”这才是让人迷糊的地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自己都不懂,更何况别人。
垂眸看她,秦中元似乎理解了她的想法,“我可以肯定的是,你现在不是在做梦。”
笑,孟涟城仰头看他,“那就当做前一世都是梦吧。”
低头,在她的眼睛上轻吻两下,随后道:“你前世在哪儿?大齐?还是别的国家?亦或是,几百年前?”
“都不是。”摇头,孟涟城觉得她说了秦中元也不会理解。
“那是哪儿?”刨根问底儿。
“另外一个世界。”那真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你能从另一个世界跑到这里来,看来,你真的是为我而来的。”搂紧她,秦中元轻笑,不免开心得意。
“切,这也能联想到你身上,秦公子,我真的受不了你了。”实在无言,伤感的事情能让他搞得哭笑不得。
“难道不是?”亲吻她额头,薄唇微凉,柔软的触感让人不禁汗毛倒竖。
孟涟城闭上眼睛,任他由着额头亲吻下来,他身上的气息笼罩住自己,让她不禁的有些发晕。
辗转游移到她的唇,咬住她的唇瓣,秦中元气息微乱。
捧住他的脸,孟涟城仰头承接他的吻。
唇齿纠缠,一时间,气氛有些变化。
压着她躺下,却在马上要躺下的时候,孟涟城忽然从他身下抽身而出,秦中元直接趴到了床上。
“好了,不能继续下去了,否则停不下来了。”这是别人家,孟涟城真的不想在这儿过第一次。
秦中元却是趴在那儿不动了,只有急促的呼吸,能深切的展示出他由内而外深深地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