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啊。”
韩三一脚踩在半尺深的水坑里琢磨了半晌,这才攒足勇气和逻辑反驳阿瓜的话。
“我觉着这个差值应该散发到了其它地方,而不是淤积在我的心里。比如,那个毁灭位面的想法。通过这个想法散掉了差值的火气,这才是正解。”
“不是的。”
阿瓜摇摇头。
“那叫精神胜利法,你有能力毁灭位面吗?你没有。所以,你的火气也散不掉。之所以之后你以为散掉了或者散掉了一部分,那只是通过精神胜利法将你无能狂怒的全部或者一部分埋藏在了你的心中,形成一种类似内伤的存在,其实总量还是不变的。”
“……这,可我从没get到过你说的这种内伤吖。”韩三蹑喏道。
“那是因为你,也不止是你了,从未真正的直视内心,因为你不用知道就知道你的内心连你自己都无法直视,这是一种源自烙印的自我保护。不是有句话叫什么论迹不论心还是什么来着,算是稍稍点出了其中的一点真相。”
“那该怎么办?”韩三的脚白泡了,有些迷茫的问,“那什么内伤会对人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比如腰酸乏力失眠多梦啥的?”
“影响肯定是有的,可大可小,具体我还没想好……”
“啊?”
“不过,我有办法。”
阿瓜在苏格拉顶牛上肃然盘坐,“想当年,我就是因为这积郁的戾气毁神业于一旦,侥幸生还之后,我这些年痛定思痛,闭门苦修,终于研究出了一门破解之法,名之曰,大乘活法!可消散业火戾气,令魂体无垢无业,再无成就大道之障。”
“大乘活法?这是个什么活法?”韩三发现自己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和愿望是越来越差了,“还有业火,业火是什么火?”
“业火是宿怨,是神识转生或者穿越位面之前的戾气所化,可说是过去的戾气。”
阿瓜顿了顿,接着说道,“而大乘活法,是我精心研制的一门成法。法者,行事之规,术者,行事之能。譬如遇见一个欠收拾的,法会告诉你打他的左脸才能让他看起来不恁么欠收拾,术会保证你让你有能力打他的左脸……”
“法是装修图纸,术是六级木匠。”韩三不甘瓜后,也往上捅新词儿。
“孺子可教。”
“是老师水平高。”
韩三看中了阿瓜的大乘活法,开始努力的顺杆往上爬,想一想大乘活法配上大寶劍术,简直了。
阿瓜俯身以示重视,“哦?韩三你有向学之心?”
韩三恭恭敬敬的抱拳躬身,“唯所愿也,不敢请尔。”
“韩三你有宿慧,它日成就不可限量,吾为师,其事不谐。这么滴吧,咱俩以后就以兄弟相称,我叫你三弟,你喊我大哥。”
“……好。大哥在上,受三弟一拜!”
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
芦花也含笑映明睐
这一拜,求神问道志慷慨
开域立界展雄才呀展雄才
这一拜,忠肝义胆
患难相随誓不分开
这一拜,生死薄改
天地日月壮我情怀
长鞭在手,鞭链生辉,看我弟兄,迎着妖途大步来……此句本应反复数遍才是,恨不能复制粘贴长舒胸臆以为恨……另,侵删。
瓜大哥跳下苏格拉顶牛,伸两手相搀,少有的七情上脸,口中激动的说道,“三弟快快请起!”
“大哥!”韩三开心的笑,拉住大哥的手,低头看着大哥漂亮的脑瓜门子傻乐。
“三弟!”
“大哥!”
除了一个红脸骑红马眯眼看春秋的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大汉,眼下这就算把人攒齐整了……
“这感情线进展的也忒迅猛了吧。”范文痞捏着酒壶在一边挑毛病。
“神特么感情线。”常欢一阵恶寒,“这是兄弟线。”
范德彪撇嘴,“这兄弟可不怎么瓷实,怎么就兄弟了。哦,搁一块吃个饭,哈拉两句,连个小怪兽都没打呢,弯个腰就成兄弟了?那得共患难才行啊,你这是酒肉朋友。”
“你着什么急呀,一会儿大老虎就出来了。”常欢借机搁笔,伸了个懒腰。
“大老虎?”
“是啊。”常欢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喝,声音远远的传到稿纸这边来,“支线剧情总是要服务于主线的,先把人物关系定下来,也好展开剧情不是。”
常欢端着水杯回来,“虽然人物关系的进展突兀了一点,但瑕不掩玉,拍电影不也是啪嚓一下子俩人儿就好上了,好的让人莫名其妙的直怀疑俩人儿磕药了么,这都不算毛病,谁也不知道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俩人飞了多少个眼神儿,可能早就好上了。正所谓,做人需纯朴,看书得脑补……”
“你还是端正一下态度吧,难道你那仙女小姐姐从来都不审稿的乜?别糊弄一大堆,到头来还得返工。”范德彪语重心长,老成之言。
“还真是没审过稿。”常欢坐下,提起笔道,“不过稿费是一分不少的,想来,仙女小姐姐对我的文笔情节还是满意的。”
“…………”
范德彪噎得半天没说话,要不是年高德勋,面皮厚实,怕不立时气得羞愤而死。好在怒气槽即将满格的时候及时看见了手里的酒壶,想想咱也是蒙了一位男神青睐的,虽然流通价值不如小老弟常欢的际遇,但也从另一个侧面显出男神对自己的重视和关怀,最少也有个礼轻情意重的说辞。
想到这里,范德彪多灌了一口酒,意气平息,“还是要好好写的,不能辜负了上人的信任。”
“那是自然。”常欢提笔落笔,顷刻又是一片华章……
拜了把子,瓜哥和韩三的关系立刻亲近不少,大哥拉着三弟的手,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跟三弟说了个清清楚楚……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这般的……韩三听了,反手握住大哥的手,泪珠儿在眼眶打转,口中喃喃,“大哥,这些年苦了你啦。”
兄弟二人抱头痛哭了半晌,为了啥还没想好,待哭罢,韩三亲手扶瓜哥上了苏格拉顶牛,昂头阔步,当先而行,直奔那茫茫三百里芦苇荡的深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