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客栈的后院有三套精舍,一套安置吴王世子朱晓常养伤,一套空着,再一套就安排了贾似诩一行暂住。
路过朱晓常那套精舍的门前的时候,某千户大人眼巴巴磨蹭着,盼里面能出来个人,勾搭两句就可以转道过去探视……结果精舍门扉紧闭,别说是人,门口连条狗都没拴。
进屋,落座,看茶。
贾似诩老神在在的用盖碗刮着茶叶沫子,韩三老不自在的四方戒备。
结果自然不负所望,一个白衣白裙的清秀女子在手臂上搭着一幅七彩炫目的锦缎,从里间挑帘而出,款款走进了厅堂。
这姑娘低着头,边走还边说,“听丫鬟说爹爹回来,可把绷子买了?这幅料子只差一点就做好,待做得了……呀!”
姑娘轻轻的惊到,这是一抬眼看见韩三在座了。
某千户大人挑眉眼望去,但见这女子身量纤瘦,妆容清雅,十分恰合数千年后的审美观。
看姑娘一时看得顺爽,现下暂居古秦朝文思魁首的快诗手韩某登时心痒难耐,脱口赋曰:青丝如墨髻飞仙,明眸善睐无多言,素衣薄唇怨月冷,桂花树下忆华年……
噫~!克带劲的妮儿……就是不会编瞎话,你家丫鬟就没跟你说你爹是和别人一起回来的?
“淘气!”
贾似诩一脸的慈爱,本来就小的一对眼睛都快宠没了,“铃儿不认得了?这是你韩家哥哥,你们韶年一别,今日总算得见了。”
接着转脸跟韩三又道,“呃,叫你一声元敬可不要怪罪,这是小女铃儿,不放心我一个人出远门,特意从琅琊赶到青台放舟,这是追过来烦我的。”
有其女必有其父丫这是,编瞎话都不走脑子的,当我看不出来这妹子就是那个娘炮小厮变的咩??
“见过铃儿妹妹,韩元敬这厢有礼。”韩三迟疑的起身见礼。
韩三从来都不是坐怀不乱的性子,妹子也无可挑剔的9.2~3的实力素颜,就是担心半夜拎菜刀谈心的事才让韩三有所顾虑。
“韩哥哥好。”
没了前次易装相见时的悲切,贾玲儿娴静的施礼问候,拣了张椅子在旁搭坐,除了一双美目偶尔痴望,其他的一切都还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唠点儿什么呢?
韩三愁的把茶盏凑在嘴边就是放不下来……要不,先夸夸茶叶定定神?
刚想到这里,某千户大人对面安坐的贾似诩当先放下了茶盏,开口说了句,“好茶。”
韩三一口茶正在嘴里,好险呛死,心中怒道,这特么是你的词儿么!?
韩三被抢了先手,只得附和“确实好茶”,然后就被贾似诩领着话头从茶叶聊起。
家居、饮食、男女,一路转进到妾室对家族延续和巩固的稳定性,老贾头且还举了山左郡按察使家里的例子,眼睁睁就要聊到某个预设的关键话题了。
不成,要拿回主动!
否则稀里糊涂的被逼到墙角,家里的闺阁高堂哪边都交代不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贾老头嘚吧嘚的,跟上回见面的言行立场陡然迥异,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难道说是那姑娘见了少年思慕的真人,觉得实在俊俏,跟他爹说既然正妻无望,索性连妾室也愿意做了?
韩三由着老贾头琐琐碎碎唠叨,拿眼睛左右一扫,正看见玲儿姑娘红着脸,强自镇定的听着他爹言语迂回。
眼帘略收,韩三的目光自自然然的就盯在了姑娘颇为起伏的怀里……揽着的一幅折好的锦缎。
初看还是为了找个话辙拦住贾似诩,不想再多看了几眼,韩三竟有些挪不开眼睛了……但见那匹锦缎上,团团满满的织就万字纹,丹红娇艳,翠色欲滴,七彩炫丽,宝气珠光,扑面而来的庄正豪奢之气直迫人神魂,惭人形秽。
这倒还好说些,韩三也是极豪富的身家,家里实锤有矿,最多夸一句漂亮大气也就是了。
韩三忍不住细看的是这幅锦缎的底纹。
越细看越眼熟,纹理紧致,密织繁复,形态特异,简直和主位面中洲所用的神秘徽记一般无二。
这么复杂的纹路,居然也是能用针线秀出来的,赞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啊。
老贾头正说到亲子幼教这一段,忽的发现科普对象有些魂不守舍,竟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娇女的怀里看……特么这是在评估亲哺喂养的可行性咩?还没到那一课丫你个衰仔!!
玲儿姑娘也有所觉察,腾一下子脸更红了,低下头,把那幅缎子默默拉高些,扭捏间,倒是更方便韩三赏鉴。
以老贾二十年的仕途沉浮历练,也有点把持不住,一声咳嗽的略重,“咳!千户大人以为然否?”
“嗯,嗯?燃,相当的燃呐!小可告一声罪,有点闲事相问妹妹。”韩三的兴奋劲儿这时候分外的让人失望,让人看来跟个雄性荷尔蒙充塞海绵细胞的人形自走打桩机似的。
贾似诩刚要说些什么,玲儿姑娘抢先拦住她爹,柔声说道,“还请哥哥相问。”
这姑娘也是豁出去了,都这般伏低做小,若连妾室都不可得,还不如撞死在眼前干净。
“这幅锦缎可是妹妹费心做得?”
“针织女红,玲儿寻常做惯的。”
姑娘忽的忐忑,怎么不是问大小?倒是还要铺垫两句?
“妹妹好手段,那这锦缎的底纹也是妹妹的手笔了?”韩三满怀希望的问。
“倒不敢自谦,小妹平日里闲散无事,拿织绣排遣心情,这无漏纹花了妹妹老大的心思,总算在山左郡还未听闻有二人所得。”
就说是独一份呗,何止山左郡,整个中洲怕都没第二份,韩三兴致更高,这算捡到宝了?
“真闺中雌英啊妹子,你这绣得什么,哥哥见了晃眼,心都散了。”韩三心里高兴,嘴上自然不吝吹捧。
玲儿姑娘也老郁闷的,听这话的意思,原来不是痴迷自家的凹凸有致,倒白瞎了一份羞涩……不贪恋美色是大丈夫胸襟,只管盯着锦帛又算什么?贪财?
贪财却不好色,这种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