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压根不听我的劝,我能说什么好呢?我只有沉默了。我想起鲁迅先生所说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依目前的形势来看,我是要在沉默中灭亡了。呜呼,只怪这李大爷太傻了!
哪知束缚一除,王树缘就直接劈手朝他的天灵盖劈了下来,因为当时两个人离得很近,王树缘就是利用这样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才出其不意地出手,化被动为主动。
李大爷面对突来的危险,愣了愣,同时,也是恼羞成怒。他是知道王树缘的狡猾的。
一串的咒语,自他的口中快速地念出,等王树缘的手劈下来的时候,却劈了个空,原来站在那里的李大爷,却一下子突然消失了踪影。
这是我在生活中第一次见一个大活人凭恐空消失,我心里不免有一些惊讶,顿时好奇起来李大爷这老家伙是如何凭空消失的,真是让我匪夷所思。我总不能说他是神仙,会法术,我相信如果我这样说了,李大爷在没收拾王树缘前,已经认定我为疯子,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怎么会?你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呢?玩的什么把戏?让我想想…”王树缘怔在原地,一脸茫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心想:“这是什么法术?隐身术?还是移形术?”
看到王树缘那副模样,我明白,他不安的心里,正在涌起滔天的波浪!
他肯定在想:“没道理,他李大爷会的,自己却不会,甚至连见也没有见过。难道是师父在教他们练法术时,将这告诉了李大爷,却没有告诉自己?师父这老顽固的,也真是偏心的。”
就在这时,他还沉浸在这份措手不及的慌乱里,自己的背后,什么时候李大爷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都不知情。
在我看来,这种感觉是恐怖的,因为不知道敌人到底身处何方,什么时候被敌人袭击都不知道,更别谈反击敌人了。
李大爷一狠心,咬牙单手也向他的天灵盖劈下去。他也不可能再心慈心软放过王树缘的,因为如果放了王树缘的话,将会铸成一个大错,也是做了一个最不明智的决定,害的将是他的那些同门师弟们。
李大爷或许想:“就当是自己还给他的吧?刚刚他不是想对自己用这一招对付自己吗?那么,现在他原样奉还!”
也就是那一劈,王树缘猝不及防,根本没有机会躲开,他就在自己的惊奇里面,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劈。
当时,李大爷出手,绝对是带了十成十的力道。绝对不会少了一层力道的,本来嘛,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由此可见,这一劈下去,王树缘的脑袋当场就被废了!绝无重新拼凑完整的可能。
甚至连疼痛都来不及反应,他就那样瞪大了眼,眼底全是不可思议,还有不可置信,软软地往下倒下去。就像一片没了生机的叶子飘落到地面上,再也不可能重新飞回树上生长着,吸收着阳光雨露。
倒地的瞬间,王树缘口鼻出血,很快身下便是一大滩的血渍。那鲜红的血色,染红了地面,红得很是耀人眼目。一个人一生里流下这种血,无不预示着他的生命快要结束了,绝无生还的可能。
没过五秒,他便在原地咽了气。再也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大抵,到死,他也是不甘心,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更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就这样死了?
我对李大爷投去了赞赏的眼神,之前,我太低估、小看他了,还以为他会着了王树缘的道,谁知道他却反将王树缘一军,李大爷真是好样的,我顿时有些惭愧了,刚才应该对他有一点信心的,而不是不相信他会赢了王树缘。
其实,想想我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不过,因为王树缘就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一样儿,让人实在不敢小觑了他。
我看着王树缘,随着他的咽气,他的死亡,原本面无表情,像行尸走肉般的道士们,却突然感觉他们的脑袋有一股钻心的疼痛,就像有数百只蚂蚁在不停地进行噬咬般,密密麻麻的痛楚,真切地传递。
“啊!”一个个都捂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乱蹿,却早已经忘了攻击!看得出来,他们正处在极度痛苦的边缘,他们也渴望结束这种极度的痛苦,或许宁愿立刻死了,也不愿意继续承受这种极度的痛苦。我看着他们这样,其实还真的想如他们所愿得,但是我清楚我不能,或许李大爷有法子救他们呢?在李大爷尚未有所行动之前,我怎可轻举妄动?我本不是一个鲁莽之人,自然不会做鲁莽之事。
李大爷担忧地看着这些同门师弟,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正在猜测,按理说王树缘这个施术之人已经死了,这迷心术也该自动解除才是。可现在看这些人一个个抱着头疼痛难忍的样子,这又是怎么了?
我这边也是,我与他们缠斗在一起,突然他们就丢下了手里的棍棒和刀剑,抱着头开始蹲在地上,神情痛苦万分。
我一头雾水,直接懵了,我根本不知道他们这是发生了什么,我想也想不出来,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自己像傻瓜一样,帮不上他们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罪,呜呼悲哉!
“李大爷,他们这是怎么了?我看他们好痛苦的样子,你有什么办法帮助他们解脱吗?”我急忙跑进屋里,这才发现屋里的道士们,也和外面差不多,都是抱着头痛苦不堪。
这真是让我十分地意外,原以为只要李大爷杀了王树缘,这些道士将会平安无事,可依目前状况来看,事实并非我所愿看到的啊。
李大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张略显苍老的面容上,乌黑的浓眉早已紧紧地皱成了一团,凹陷的眼窝里,黑白的眼珠子充满困惑,而那略厚的嘴唇也不自觉地抿了起来,就像一条稍厚的直线。
我一瞧李大爷这副模样,我就知道,他肯定也不知道缘由。完了,完了,连他都没有弄懂,更何况我呢?难道我们只能看着这些道士们痛苦而什么都做不了?哎,都是王树缘这个老家伙搞的鬼!
我再看向一边的地上,浓重的血腥气息,在整个屋内开始蔓延开来。再也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了,血腥的气息让我直欲作呕。我向来不喜欢这种味道,可做道士这么多年,我接触过血,已然习惯血腥味了。只不过,每每闻到血腥味,还会厌恶不已。
“王树缘,他……死了!”虽然对于道士们的现状,我无能为力,但是王树缘死了,这真是个让我意外又惊喜的消息。王树缘这个老家伙害人不浅,他留在世上有什么用呢?只会祸害别人,早该去死,死了,一了白了,让人省心。
李大爷也怔怔地看着地上,眼神里面有些复杂的情愫,也许他在想王树缘死的时候,居然还是不甘心,估计死也不能瞑目吧。可他王树缘还有什么不满的呢?他害了那么多的人,这世上已经容不下一个罪恶累累却又不知悔改的人。
不过,看到王树缘死了,我有些恍惚,我有一种我在梦里的感觉。毕竟王树缘的实力那么强大,我难以打败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就这样死了,自然让我意外,我还以为他强大无敌,像超人一样,不死不灭。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但从哲学的角度来说,运动是绝对的。
我拍了拍我的脑袋,意在让自己清醒一丝,不要这样浑浑噩噩。说来也怪王树缘,要不是王树缘,我不可能想这么多。
“怎么回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我和李大爷为王树缘的死,感慨不已的时候,我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道士疑惑地清明的声音。
我缓缓地转过身去,只见先前面无表情的一个道士,此时眼底居然已经恢复了清明,黑亮的眸子,随着他说话还在不停地转动。
这在我看来,无疑是一个生机,就像看到原本枯燥衰黄的小草突然变绿了一样。我欣喜地望着这个道士,又看向李大爷,当然李大爷也惊喜地望着那个道士。他也很高兴看到那个道士恢复如初。
“他……他已经解除了迷心术的控制!”李大爷惊喜地说道。他苍白的老脸,因为有了喜悦,顿时变得年轻鲜活起来。而那眼珠也有了些许光彩,看着让人觉得精神。
“是吗?太好了!他们终于平安无事,我们不用为他们担心了,真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我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是啊,这下,我们可以轻松了,感谢上苍啊!”李大爷笑着道。
看着李大爷笑得合不拢嘴,我更加地开心,不由庆幸这些道士能够平安无事。若不是这样的话,我绝对是没有办法的,那不得愁掉了多少头发啊!
“馆长,这里发生什么事?还有这位姑娘,她是谁?我们馆里没有女弟子呀!”那个道士突然又出声问道,明显,对眼前的这一切,还不明所以。
我想开口和他解释,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不,应该是这件事情的因果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楚的,但是我又不能不说,毕竟他在问我,我说:“一会儿再和你说。”
我注意到,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我的声音也响起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有不少的道士彻底地清醒过来。
“师兄,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对,啊,地上这个不是王树缘师弟吗?他怎么死了?好多血!”有一个小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死去的王树缘,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来。
显然,他很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越来越多的道士围聚过来,他们都不可思议地望着屋内王树缘的尸体,以及他惨死的现场,个个惊惧,且疑惑。他们其实更多的时不可置信,王树缘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居然死了。但很快又释怀,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一个人,都会死的,没有人可以不老不死,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李大爷目光不自在起来,这王树缘,就是他亲手杀死的,他的手上,又多了条人命。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即便杀了恶人,为天下除掉一个大害,可是心里终究会有愧疚的。
我见李大爷表情凝重,便忍不住也挤了过去,挤到李大爷身边,抢先说道,“李大爷,也是时候该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以及所有的事情的真相。”
我晓得这种事情没必要瞒,说出去也没什么坏处,再说,大家都很想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
李大爷想了会儿,才点点头,“没错,告诉他们也好。”
我看李大爷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我想他应该有所顾虑的吧,要不然不至于犹豫了好几秒,不过,我想不通这有什么好顾虑与犹豫的,可能他跟我想的不一样吧。
“李大爷,要是您觉得难过,不好说的话,我替您来说!可以么?”我见李大爷脸上已是疲惫不堪,但有意想要替他分担。
谁知他却摇摇头,“不了,这里的事是我亲手来终结的,那么,自然也由我来告诉他们吧!谢谢你的一片美意,我会铭记在心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就没说话,退后到边上的角落里。他说得对,这件事情由他这个当事人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至于我呢,虽然也是一个当事人,但明显,他更合适。
李大爷张了张嘴,才对这些同门师弟说道,“你们刚才清醒过来的时候,是不是都有过头痛欲裂的症状?其实在你们清醒过来之前,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一样,这里经过一场恶斗,王树缘,你们的师弟,他死了,正因为他的死,所以才自动解除了你们身上的迷心术,你们之前都是被他使用迷心术这样的禁术控制,失去了自由不说,也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只能听从他的摆布和控制!早在半年以前,他就从我的手里夺走了馆长之位,然后又用迷心术控制了你们,所以,你们对这期间发生的事,应该随着迷心术的解除,是没有任何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