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羽的到来,让呼延锦府里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正是换季的时节,一空下来,婆子丫头们就开始缝今年的冬衣,若是新年里穿的讲究衣服,这个时候也该起头了,裁减、缝制到绣花成品,陆陆续续少说也得两个月。
花荞也拿着一件衣服在缝,青羽凑过去一看,笑道:“看这颜色,是给你师兄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像蜈蚣,叫你师兄怎么穿得出去!”
“人家才刚学嘛!从前阿娘在,全家人的衣服都是阿娘做,从来也没觉得少了衣服穿。现在阿娘不在了,才后悔以前什么也没学会。我这是给阿爹和花荣做的,师兄的......我不告诉你!”
听花荞提到她娘,陶青羽有些揪心,不过,那也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尽力了......
两个姑娘正在屋里做针线,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人声,一会就有婆子来说,自家少爷带着位易少爷回来了,叫二位姑娘出去见客呢。
今天易呈锦找了个借口,说要到呼延锦府里看看,看见青羽和花荞牵着手出来,两人心照不宣的笑笑:“陶姑娘也在这里,看来我以后要多往这里跑才行。”
若是在以往,易呈锦绝不会说这样的话。想想呼延锦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因为易呈锦的身份变了,自己有些不适应?
花荞虽不明就里,却也感觉易呈锦和以前有了些不同,不过,看到他现在对青羽姐姐比以前更好,她也为青羽高兴。
呼延锦这宅子小,转转也没什么好看的,易呈锦便说:“对了,陶姑娘,上次在顺天府,你说想看看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带你过去看看?”
青羽当然想去,她喜欢关于易呈锦的一切。
她邀花荞同去,花荞却推辞到:“我不行,我还要赶着手上的活呢。”
陶青羽跟着易呈锦来到魏府的旧宅,这一片宅子的主人都北迁了,剩下些不愿意动的老人们,还住在府上。魏府已经没有主人住了,这次少爷突然回来,让守宅子的下人们好一阵手忙脚乱。
到了家,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易呈锦拉起陶青羽的手就往自己住的东厢走。
“这就是我从小住的地方,贵重东西是没有了,架子上的书,也是当时没带过去的。”
“这是什么?”陶青羽拿起书桌上放着的一条锗色带子,这么长,也不像是腰带。
易呈锦一看脸沉了下来,劈手夺过那条带子,把它放回到抽屉里:“没什么,昨晚闲着没事,翻出来些旧物,已经没用了。”
青羽有些怪自己多事,过去拉着易呈锦的手说:“你不是说你家后院有个池塘吗?还有你爬树掏鸟窝的地方,看蚂蚁打架的地方,你带我去看看。”
易呈锦也觉得自己情绪来得太快,对青羽笑笑说:“行,我带你去看。只不过到了这个季节,后院可没什么好玩的。你看了别失望。”
两人拉着手到了后院,易呈锦没想到后院竟然有人。
那人本在小池塘里挖莲藕,看见是易呈锦过来,尤其见是他还牵着一位姑娘,那人大惊失色,从池塘里爬上来,莲藕也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跑了。
易呈锦看那人面生,便将管家叫来询问。
“哦,挖藕的那个,是庄子上的老瘪,他今天送了些果蔬过来,我们就顺便叫他帮忙挖藕。”管家笑骂道:“这个蠢货,以往也是负责从庄上往府里送菜的,怎么连自家少爷也怕!”
听说是庄上的下人,易呈锦也就没在意了。
只不过,看见那口放了水,露出淤泥的池塘,他又想起,当年魏晴被打捞上来后,为了查女儿的死因,义父叫人放水,也是这样露出丑陋的淤泥。
“走吧,人都不在这里住,园子都败了。”
易呈锦没有说,其实是在七年前,他亲眼看着义妹死在池塘里,从那时候起,这个园子就已经败了。
回到东厢,易呈锦回身反锁了门。
陶青羽羞涩道:“我们还没有......”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我回顺天府的路上,自然是要到万户山庄提亲的。再等两年,或许不需要那么久,我登基做了皇帝,皇后的位置,还不就是你的?”
易呈锦的眼里,似乎已经看到,陶青羽正穿着皇后服制站在他面前,向他盈盈拜到:
“皇上万安!”
他将青羽轻轻按在松软的枕头上,在她耳边郑重说道:“现在,你就是我的皇后。”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并不在乎是不是皇后。”
“你不想做皇后,难道要做爱妃?”
“不,不是......”
秋日的午后,透着干燥的微凉,石榴树的叶子都掉光了,可院子里的那两棵金桂树,正缀满了黄橙橙的芬芳。
呼延锦见易呈锦送陶青羽回来,并没有进来的意思,便掩上门和他一同走了出去。
“小公子,有件事,对在下很重要,还想请您给我一点提示。”呼延锦决定试一试,既然还要相处下去,师母那件事横亘他们两人之间,终究是要解决。
“嗯?这么这样客气?难道我们不是一同在天上飞过的朋友?”
易呈锦笑笑,他知道呼延锦的能力,自己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把呼延锦拉拢在身边,还能让后面的吾将军对自己更忠心。
“我师母被杀那件事,我知道并非你本意,更何况你还救了花荣。可我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诛杀令?太平门一院五户人家,在十五年前被灭门,下令屠杀他们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呼延锦直视着易呈锦,他当然希望他们,还像在天上飞翔时那样,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易呈锦没有看他,低头想了会,顾左右而言他:
“你知道,我义父魏谦,他做了多年的刑部左侍郎,上面的刑部尚书换了一茬又一茬,他都没有倒。他亲口跟我说,他手上有大量官员们的把柄,如果我义父愿意出手帮我,那我的登顶之路一定会事半功倍。”
“所以,只是您的义父让您杀了我师母?什么理由?”呼延锦的心冷了。
“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杀一个逃出宫去的宫女,还需要理由吗?”
如果,呼延锦没有见过那块凤花锦......
也许他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