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地天空,清清地湖水,这就是我滴家,我耐你我滴家”
青山村村口,小河清浅,绕着山脚,静静流淌。
在小河拐弯处,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正光着屁股在河里搓澡,边搓边哼着歌。
这少年正是卢小布。
他是走读生,下午放学要回家。
他家在青山村,一个偏僻的山沟沟,距离清水镇有六里多,中间隔着几座青山,一条蜿蜒的小河,风景倒也秀丽,就是穷。
以前村里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一年到头靠着粮食和药材,勉强解决温饱问题。
那时候穷,但也快活。
现在村里人放弃了土地,涌进了城里‘挣大钱’,几年几十年下来,出去的人多了,也没见几个人发财,人的烦恼还更多了。
这个时候穷,是真穷。
卢小布家是真穷。
在他刚会走路的时候,他爸爸妈妈就在外出打工,把他和妹妹留给奶奶照顾。
一年回来一趟,有时两年。
不回来时他们说忙,忙着挣钱,挣了几年钱,给家里汇的钱也不见涨,反而有下跌的趋势。
卢小布边上学边干农活,才勉强维持生计,只是现在要钱的项目多了,留守儿童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哎~
卢小布用力地搓洗了几遍身上的污垢,全身都被搓得红彤彤的。
搓完澡,全身的窍穴好像都通透了,浑身清爽,精神也好了不少。
“难道系统还有洗毛伐髓的效果?”
卢小布穿上半干的衣服,从河边扯了把水芹菜向家走去。
“阿锅,你回来啦!”
卢家院子里,妹妹卢婵正趴在石磨上做作业,见到他回来了,便高兴地叫唤了一声。
小丫头八岁了,巴掌大的小脸,眉目精致,微黄的头发扎成两小束,瘦小的个子穿着一件宽大的蓝白色校服,娇娇弱弱的气质,楚楚可怜。
人们都说她长得像卢妈妈,长大了肯定是个漂亮姑娘。
可惜投错了胎,生在了山沟沟里。
卢小布摸着丫头的头发说,“婵婵,作业做完了吗?”
“阿锅,我饿惨了,没力气写字”
小丫头按着小肚皮,噘着小嘴埋怨道。
“对不起丫头,我回来晚了,我决定好好补偿你,说,你想吃面条还是米饭,我一定满足你”
“面条!”
丫头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家里除了米饭不就是面吗?
“哈哈,真乖!”
卢小布笑了笑,看了眼屋里,“奶奶好些了吗?”
“没有,奶奶今天都没起来,躺在床上直哼哼”
小卢婵低下头,啪嗒一颗眼泪坠落在了作业本上。
她是奶奶带大的,跟奶奶感情最好,奶奶病了她很难过。
卢小布想多安慰几句,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从记事起,奶奶就在吃中药,家里常常飘着浓浓的中药味。
早些年家里没钱,拖着没治,现在想治也治不好也没人提起给奶奶治病的事,尽管奶奶生了两子两女,可都忙着挣钱,谁还顾得上老人生病?
卢小布擦掉丫头脸上的泪珠,笑道,“婵婵别哭,我今天赚了笔大钱,周末咱就带奶奶去市里看病”
“真哒?”
“当然是真的了,你哥我从来不说谎的”
安慰好了丫头,卢小布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了厨房。
案板上有几个刮好了皮的土豆,洗好的青辣椒、西红柿,几颗大蒜,这是妹妹提前准备好的。
他拿着菜刀嘁哩喀嚓地切土豆,将圆滚滚的土豆切成细长的土豆丝,青椒也切成长丝,炒了一盘青椒土豆丝。
“阿锅阿锅,好香啊!”
小丫头吸着小鼻子,跑进了厨房。
“哈哈,马上就好了!”
卢小布微微一笑,快速地炒了个西红柿鸡蛋,烧水下面。
家里的面是自己压的。
爸妈走了,家里没钱。
卢小布不想饿肚子,在坡上半亩地麦子。
今年雨水好,五月份收了五百多斤麦子,他卖了两百斤,挣了一百多块钱零花钱,又磨了几十斤面粉,留在家里做挂面馒头。
与买的面粉相比,自家的面粉发黄,也不够劲道,可它香啊!
锅里的水开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甜的香味,这就是家味儿。
他舀了三碗,一碗给丫头,一碗给奶奶。
“婵婵你吃吧,我给奶奶端过去!”
他端着碗走到偏房门外,就听到奶奶直哼哼,比起以往,声音轻了许多,有气无力的。
小时候,他时常听奶奶哼哼,便问奶奶哪里痛,奶奶也不说,他想着,大概哼哼会舒服些吧。
“奶奶,吃饭了”
卢小布放下碗,扶着奶奶坐起来,奶奶七十多了,体弱多病,瘦成了皮包骨头,脸上布满了黑褐色的老年斑。
“小布啊,回来啦”
奶奶喘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年纪大了,睫毛总是倒着长,刺得老人眼泪汪汪。
“奶奶吃面了!”
卢小布端着碗,挑起一筷子酸汤菜泡面条,抖了抖,等凉了准备喂奶奶。
奶奶微微摇头,“不吃,吃不下”
卢小布看着奶奶难受的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人家里老人病了有各种营养品,各种营养餐。
卢小布拿不出来,因为穷,妹妹八个月就断了奶粉,因为穷,奶奶病了也要跟大家吃一样的饭,这是穷病。
卢小布无奈地放下碗,倒了半碗面汤,加了些野蜂蜜,伴着药片给奶奶喝了点。
“奶奶,你想吃啥,我待会给你做”
老人病了再不吃饭,身体就扛不住。
奶奶没有说话,靠在床头像是睡着了。
等到他拿着碗要出门,奶奶才慢慢地说
“小布啊,打两个元宝蛋吧,我吃了好上路”
卢小布眼眶一热,过去农村里穷,老人们病重了,家里人会打两个元宝蛋。
一是为了冲喜,还有个意思是送老人上路。
老人们一辈子没吃过好的,临死了,该吃点好吃的。
“奶奶,你别多想,我有钱了,这周末,不,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花那个冤枉钱,你去去准备吧”
奶奶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奶奶你别乱想了”
卢小布说不下去了,咬了咬牙走出了偏房。
“阿锅,奶奶吃了吗?”
小卢婵踮着脚尖,在灶背上洗碗。
“奶奶等会吃,你去写作业吧,我来洗碗”
把妹妹赶出去了,卢小布一边洗碗一边流泪,奶奶身体真不成了,这次躺了一个月也没起身,现在只在拖日子吧。
他洗好了碗,闷头在灶门口坐了半天。
隔壁时不时传来奶奶的痛呼,如落石坠在心里,一声比一声沉重。
“哎~”
卢小布轻叹口气,准备煮两个荷包蛋,奶奶想吃就做吧,用来冲喜也是好的。
他在柜子里找了找,只有五六个鸡蛋,没有红糖。
他给妹妹叮嘱一声,去了对面山上的大伯家,借来一两红糖,大婶问他要红糖干啥,他照实说了,大婶说奶奶病久了,前些年说要死都没死成,她做了三次元宝蛋都没用上,这次也是瞎忙活。
卢小布苦笑一声,奶奶病久了,大家都不耐伺候了。
等他做好了荷包蛋,已到了晚上八点多,他端着碗走进了偏房。
“奶奶,喝点红糖水吧!”
没有人回应,这时他才发现奶奶的哼哼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黑幽幽的房间里,静得吓人。
叮当一声,瓷碗落在了地上,摔个粉碎。
“奶奶!!”
【滴~,至亲去世,你不胜悲痛,感觉很孤独很无助,你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精神+2,精神损失费+100000】
【精神:29】
【财富:11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