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山来到石室看楚游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墙灰布包打成一个“白人”的陈昌达,而楚游盘坐在石室中,时而倒吸一口凉气,时而笑得不能自已。
以苏寒山的见识自然知道楚游这是给陈昌达以后练武打基础,另外也给自己找乐子。
“小师叔,看来你就算在疗伤,过得也还是很滋润啊。”苏寒山道。
“好师侄,怎么,终于想起要来看看小师叔我了?”楚游反问道。
“你不是好好地吗?我为什么要来的那么勤?”苏寒山也是一个反问。
“算了,你今天来是要做什么?”
“道别。”
“啊?”“啊?”
楚游和陈昌达都吃了一惊,陈昌达因此忘了躲沙包,又被狠打了一顿。
“哎呀!你们别打了,没看见这边在道别吗!”陈昌达趁机喝止了那些下人。
“其实你们也不必如此吃惊吧,我原本就说了,只同行到小师叔伤势恢复的时候。”苏寒山道。
“可是我的伤势还没恢复呢。”
“是啊,师父还在池子里泡着呢,也不知道泡发没有?”
“闭上你的嘴!等我出去不打死你!”
苏寒山笑了笑:“我会守到小师叔可以出药池的那一天,今天不过是提前来告知你们一声。”
“我出药池的那一天你就立刻走吗?”楚游问道。
“是啊,道人本也没什么行李累赘,自然是方便来,也方便去。”苏寒山回道。
楚游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算不得师侄的师侄,一时多年前的记忆与不久前的记忆交织。
“你难得下山一趟,师叔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如多留一日,到时候咱们再一起江上垂钓,权当送别。”
“也可以。”苏寒山答应了楚游的提议。
“苏道长,我师父还叫你教我什么入门拳法呢。”知道苏寒山要走,陈昌达急忙说道。
“入门拳法,行啊,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教你一个月,往后自己多练习。”
苏寒山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反正入门拳法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只是给新入门弟子打基础用的而已。
陈昌达当即高兴地把那些下人赶了出去,在那块空地上,让苏寒山教自己拳法。
“以后上午练习拳法,下午和晚上依然丢沙包。”
陈昌达本以为自己逃过了沙包“噩梦”,楚游一句话又浇灭了他的希望,陈昌达只能沮丧地回了句“是”。
“陈少爷,练武本来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若你现在想放弃,现在还来得及,反正你家世不错,继承家族,总比混江湖好啊。”苏寒山劝道。
“练武是练武,混江湖是混江湖,混江湖我是……”陈昌达想了想前段时间的遭遇,曾经有过的混江湖的打算确实都没了:“我是没兴趣,但武功我还是很想学的!”
“既然如此,那苦是必须要吃的,不过日后学成,你可得答应你师父,还有我,不可用来逞凶斗狠,随意伤人,否则,我不会饶你,你师父也会将你逐出师门的。”
因为教的是拳法,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有了一定的杀伤力,所有苏寒山也提醒了一句。
陈昌达看了看楚游,楚游也点了点头。
“那我练了武,连让人看都不行吗?”陈昌达问道,他还是少年心性,真学成了,肯定会想着炫耀:“那些大侠一身武功,到处走,也没见有多少顾忌啊?”
“哈哈,那些大侠想放弃一身武艺过你这样的生活也不可能了,就像你师父我,要是没了武功,下场你也看到了,不过也不是说不能让人看,只是让你不要仗着有武功就惹是生非,凭空生许多仇怨,这世上,总归是山外有山。”楚游道。
“那我抓贼可以吗?”陈昌达又问道。
“一般的小毛贼,抓抓无所谓,绿林大盗就算了,就你目前学的东西,去抓就等于去送死。”楚游回道。
“那等我大成之后呢?”
“大成之后,十年后是吗?不对,你二十四才开始学,差了这么多,大概是二十年后,如果你还想去,那就去吧!师父不拦你!”
二十年后,陈昌达都四十四岁了,对事物的看法自然也会成熟不少,楚游相信那时的他不可能傻愣愣地没事去找绿林大盗,当然,如果到了四十四岁,陈昌达还是想去,那楚游也没有拦的必要了。
“二十年啊,”陈昌达目光放空,仿佛看到了那个长了胡子的四十四岁的自己:“算了,还是抓抓小毛贼吧。”
“所以这算是答应了吗?”苏寒山道。
“答应了,答应了,再说了,你们看我像会随意伤人的人吗?”
“多提醒一句总是稳妥,既然应允了,那就开始学吧。”
苏寒山放下拂尘和惊鸿剑,摆开架势开始教陈昌达入门拳法,苏寒山教的仔细,每一招每一式的运用都详详细细地解释清楚,陈昌达学得也认真。
岁月无声,时间在教拳、练拳、丢沙包和泡药池之间流过,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这段时间,凌墨池时不时地就会来往药池里加药,见了被墙灰布包打得“凄凉”的陈昌达,只是一笑,便再也没有理会过。
这也是令楚游最烦恼的事,每当药池的效用渐渐淡去,他舒服了两天之后,凌墨池一加药,一下子又回到最初。
不断的痛楚,让楚游忘了自己在这药池里呆了一个月,都快被泡发了的事,幸好还有不断被砸的陈昌达,可以让他“幸灾乐祸”一下,以分散注意力。
终于到了最后的阶段,凌墨池从楚游手中取出天蚕针后,楚游感觉到右手顿时灵活如初,功力再度充沛,这一场治疗终于是到了尾声。
同时苏寒山与他同行的时间,也到了尾声。
想起自己都没有好好和这位师侄叙过旧,还坑了人家好几次,楚游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这时,凌墨池的下人来通知楚游可以离开药池了,同时还带来了一套新的衣服。
楚游自药池中一跃而起,身形飘忽之间,下人手中衣服已经不见,楚游的人影也不见。
等楚游再突然出现在石室时,已是一身崭新的白衣,又再次回到了当初的花间客。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楚游心定不少,果然像他这样的江湖人,还是最信赖自身的武功。
接下来,就是好好地与师侄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