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离开形象店不久,梁耀昌就笑意吟吟的握住了女儿粱晚笙搁在腿上靠近他的那只手,像个慈父一样攥在掌心里细细的捏。
一边捏,一边笑着大发感叹,“我们晚笙的皮肤真好,细细滑滑的,跟鸡蛋清似的。哎,时间过得真快,那么小的一个婴儿,一晃眼就变成了大姑娘了,真是跟做梦一样。”
粱晚笙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浑身不受控制的一阵哆嗦。
潜意识里想把手抽回来,可一想到这个人是父亲,她又觉得这么做不合适也不礼貌。
紧张的抿抿唇,粱晚笙悄悄在心里劝自己,要习惯,别的父女都是这样亲密无间的,她是被父亲疏远太久了,才不知道父女间的相处模式到底是怎样。
将她的异样看在眼里,梁耀昌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眸。
这丫头的性格虽然温柔贞静,可是脾气一上来也倔的像头驴。
怕她晚点知道了真相会闹,导致他功败垂成,梁耀昌决定先好好安抚一下这孩子。
人嘛,都是喜欢听软话的。
尤其这丫头是他生的,他了解的很。
目前来说,她最渴望的就是得到他的父爱。
好说。
只要她可以在生意场上帮到他,何止是父爱,金山银山都不是问题。
方才她从形象店出来的一刻,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太美,太惊艳了,她都有点后悔没早点利用这么好的资源。
看来上天待他梁耀昌还是不错的,居然赐给他这么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一个女儿。
有了这颗摇钱树,还怕以后生意不上门?
她可比他公司里的那些公关小姐强太多了,只怕是以后他们梁氏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趁着距离海鲜酒楼还远,城府极深的梁耀昌开始惺惺作态的跟女儿道起了歉,“晚笙,这些年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把你妈妈的死怪到你头上。对不起,让我的宝贝女儿受苦了!”
“爸,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被父亲的话感动的一塌糊涂,粱晚笙连忙摇头,“妈妈的确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为了生我,她也不会离开您。”
梁耀昌上演温情戏码,“不是,这不是你的错,怪只怪当时的医学还不发达。”
这句是她等了整整十九年最想听的一句话,粱晚笙激动的泪光直闪,“爸……”
瞧见这丫头被自己感动的不轻,一抹狡黠精芒悄然从梁耀昌幽深的瞳孔里划过,“丫头,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好么?再给爸爸一次机会,我保证我一定改,努力改,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那么冷漠了。”
这半天下来,父亲带给她的转变和震撼太大,突然被幸福包裹的感觉太美好,粱晚笙觉得简直跟做梦一样。
喜极而泣的冲父亲笑,粱晚笙闪着泪光跟他交起了心,“爸,说实话,我真的从来没怪过您。当然,偶尔在心里发发小牢骚还是有的,但还不至于到怪和恨的地步。您别再自责了,这样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人们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不知道多少年修得一场父女缘,但我想一定要修炼很久才有这么一次机会,所以我很珍惜和您的这段父女缘分。过去的事过去了就算了,我们都把它忘记,好不好?只要您以后像疼卉珊一样疼我,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双手紧握女儿的小手,梁耀昌故作一副悔不当初后得到女儿谅解的欣慰和激动表情,“好,爸爸听你的,我们把过去所有的不愉快都忘掉,重新开始。打今儿起,爸爸一定会加倍的对你好,疼你,爱你!我以前那么对你,也是太爱你妈妈了,她突然离世,我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你理解一下。”
粱晚笙满含歉意的点点头,母亲的死她一直觉得难辞其咎,“嗯,我知道。”
抬手摸了摸她精致的小脸,梁耀昌舔着脸再下猛药,“其实啊,爸爸虽然表面对你冷漠,背地里还是在替你打算。我要不装作对你差点儿,你阿姨和卉珊肯定会因为怕你跟她们争家产而对你不利。说实话,我跟你阿姨就是凑个伴儿,没感情的。卉珊也是看在她的份上做样子疼疼,毕竟爸爸是个男人,需要个女人来帮我打理日常起居。再者,我也是想磨磨你的性子。你性格太柔软,心也太软,太善,万一哪天爸爸不在了,我怕你被人欺负,所以提前让你尝尝人生的冷暖,好给你敲个警钟。你放心,你才是我亲生的骨肉,我脑子坏了才会把家业交给两个外人。以后梁氏都是你的,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晚笙啊,爸爸对你,可是用心良苦啊!”
果然,这番话一出,心思单纯的粱晚笙顿时感动的热泪横流,“爸,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您这么为我考虑,我还是以为您是真的讨厌我……”
目的达到,梁耀昌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唇,口里吐出的话依旧是冠冕堂皇,“你是你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嫡亲的骨肉,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傻孩子!”
感动的眼泪彻底泛滥成灾,粱晚笙暗暗在发誓她以后一定加倍孝顺父亲,“爸,我好感动……”
曲手帮她擦起了眼泪,梁耀昌笑着哄她,“傻丫头,别哭了,一会儿把妆哭花了就不好了。”
“嗯。”赶紧和父亲一样整理仪容,粱晚笙笑着点点头。
“来,过来让爸爸抱会儿。”伸手便将女儿揽进怀里,梁耀昌又开始假惺惺的自责,“长这么大,一次都没抱过你,说到这点我就惭愧。晚笙啊,爸爸真的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哎……”
温温顺顺的伏在父亲怀里,只觉得父亲的怀抱好温暖,粱晚笙仰头,流着眼泪冲他笑,“哎哟,我们说好把过去都忘掉的,您犯规了!”
“好好好,那我不说不说了。”用力将她抱紧,梁耀昌决定等这丫头情绪稳定些再告诉她今晚他真正的目的。
在父亲躺了一会儿,想起晚上的宴会,粱晚笙一脸神往,“对了,爸,晚上是什么类型的宴会?您跟我讲讲要注意哪些细节,我没参加过,有点紧张,很怕一会儿表现不好会丢您的人。”
既然她自己扯到这个话题上来了,时间也多了,梁耀昌觉得时机差不多,遂告诉她实情,“晚笙,其实是这样的,也不是什么宴会,就是个饭局。”
“啊?”粱晚笙摸不着头脑的微蹙眉心。
揉了揉眉心,梁耀昌一副心力交瘁焦头烂额的疲惫表情叹气道,“爸爸最近生意上遇到点挫折,损失惨重,您帮爸爸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粱晚笙疑惑的闪了闪眸,并不觉得自己具备可以帮到父亲的才能,“我倒是想帮您,可您知道我对经商一点都不懂。”
梁耀昌云淡风轻的勾了勾唇,“不用懂那些,你只要坐在那儿笑一笑,帮着给对方敬敬酒,顺便弹几首曲子就行。”
说完,他伸手指了指副驾驶座,“你看,爸爸回家把你的琵琶都带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粱晚笙到这会儿才注意到副驾座上竟然放着她装琵琶的皮套。
加上,父亲刚刚那番话,那个语气,也彻底让她顿悟,原来真相是这样。
果断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回,粱晚笙疏离的往她那边的窗边挪了挪。
她泪光闪闪,用着一种无法理解的讽刺眼神望着面前这个名义上是他父亲的人,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真是陌生又可怕,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当货物一样出卖,“呵呵……”
“怎么了,晚笙?”知道她可能明白了一切,有点接受不了,梁耀昌故作不理解的挑眉,“你笑什么?”
扶着额头冲他笑,粱晚笙只觉得一颗心碎成了残渣,“终究是我痴心妄想了,呵呵……”
“你这话什么意思?”梁耀昌浓眉微蹙。
雾气深重的眸子满含愤怒和受伤的瞪着他,粱晚笙毫不客气的斥责他道,“您根本就不是真心悔改,更不是真心想珍惜我这个女儿,跟我修复关系!”
梁耀昌摊手狡辩,“怎么会,爸爸是真心的!”
粱晚笙泪眼婆娑的摇头,挑唇冷笑,“还在演戏,您的戏演得可真好,我差一点就上了您的当了!”
“我就说嘛,Tina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我学校,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一会儿带我吃大餐,一会儿带我逛街,还给我买了那么多我从来都没穿过的名牌。甚至还带我去形象店,又是换衣服,又是做头发,化妆。我还天真的以为,您是要像带卉珊那样带我去参加我从来没参加过的宴会!原来,这才是您真正的目的,您是想让我去给您当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