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儿刚出月子,闵宗海就被推去木材行了。
她美其名曰:“你是木材行的东家,没了你,可怎么行?高大哥虽是能人,却也是要你去主持的。快去,快去,我在家里好好的,给你备些可口的吃食,等你回来。”然后她挥挥手,不容他拒绝。
闵宗海无法,只得去了木材行,又有月余未去了,虽有全泽来汇报,但总不去亦是不妥。行至刘广财家门口时,他想起刘香韵,便朝那里望了一眼。刘广财是亦是望了过来,在他们目光对视的瞬间,刘广财慌忙地收拾了东西,进了屋。月余不见,刘广财又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他许是知晓了自家女儿做的事,无颜见他吧。
对于刘香韵,他本是要去寻她问个明白的。崖儿拦住他,她明白刘香韵的想法,且她最后告知闵宗海宋晚晴的下落,亦算是帮了他们。经此一事,相信她能安静些日子了。她不似宋晚晴别有目的,她只是心收不回来而已。如今她被闵宗耀关了起来,无事不许出门,亦算是罚了吧。
闵宗海刚进院门,便见全泽与第五剑忙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见高振的身影。
他问道:“高大哥呢?”
第五剑立马跳了过来,“闵大哥,你来了?嫂子好了么?”
“嗯,多谢关心,她已无大碍了。高大哥呢?”
第五剑低下头,双手不停地搓来搓去。
闵宗海又问全泽高振的去向。
全泽放下手中木材,走了过来,亦是一脸沉重,“一直未归。”
“未归?他不是说只十日么?为何不归?”闵宗海一直以为高振已回。这才放心的在家里陪崖儿,不想他居然一直未归!
全泽摇头。这时第五剑接着说道:“大哥没有音讯,我们给他捎了信过去,亦是......”
“前几日你为何不说?”全泽两次去宅子里与闵宗海汇报木材行的情况,均未提及高振未归之事。
全泽面露难色,“我怕东家会责怪大哥,他若能在东家发现之前回来便好了。”
闵宗海踱了两步。又问道:“那他到底是自个儿不回来。还是遇到难事了?”
全泽摇头,随后又说道:“东家,我想去寻大哥。我担心他出事。”
闵宗海思量了会儿,便答应了,不管结果如何,总要知晓。也好有所准备。整整一日,闵宗海与全泽、第五剑弄好木材行的事情。全泽歇息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出发了。
当晚,闵宗海与崖儿讲了高振之事,崖儿亦是同意全泽去寻的,是死是活。总得知晓不是?好歹一年的主仆了,情义还是有的。
如此一来,送木材之事。便落到了闵宗海与第五剑身上。一共有五宗生意,幸好两宗在城内。两宗在城外不远,只东镇一宗稍远些。待他们全部送完,已是十二日之后了。
二人回到城里,闵宗海说道:“你先回木材行,指不定高大哥与全泽回来了,我回一趟宅子,稍后再去。”
第五剑应声去了。闵宗海本是要回宅子的,想了想还是径直去了美味情缘。崖儿呆不住的性子,他还是没办法。
“累了吧?来喝口茶。”崖儿拿了他的外衣挂好,又端了一杯青竹与他。
还没等他喝一口茶,第五剑便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脸惊恐,“大哥二哥都未曾回来!”
“什么?”崖儿亦是惊讶不已,怎么一个个地都失踪了?
“高大哥去了哪里会友?”
“他未说过。”第五剑简直要羞愧而死了,大哥二哥去哪里,他都未曾问一声。
“你们平时说话时,可有听他提过什么友人?”
第五剑皱眉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有次院子里飞来一只鸽子,我说捉来烧了吃。大哥说那鸽子是一友人遣来找他的,不能吃。我问了他是什么友人,大哥只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友人,便不理我。”
“鸽子?”闵宗海想起一事来,“就在高振说要走的那日,我瞧见一只鸽子从后院飞起,随后高振便从后院出来,我问他可见过一只鸽子,他说不曾见过。”
第五剑又补充道:“对,就是大哥走的前一日!”
“如此说来,你们说的便是同一只鸽子了,可他为何要撒谎?”崖儿隐隐觉得缺了什么,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
“英亲王!”闵宗海猛地想起恭郡王告诫过他,不要与英亲王来往。而英亲王的买卖是高振接的,且一向由他一人负责。
“你是说高振是英亲王的人?”
闵宗海望向第五剑,身为三弟总该知晓吧?第五剑被看得满脸通红,支吾道:“两年前,我从家里跑出来,路上与大哥二哥一见如故,便结拜了。至于他是否是英亲王之人,我真的不知。”
崖儿摇摇头,“你怎地如此轻信人?”
第五剑此时才想起父亲说的话:你出去做什么?送去遭人骗么?是啊,他就是一草包,脑袋不清明的草包!
“目前,木材行未发现有损失,那他们藏在此地为何?你与他们住一起,可有见他们做了什么不寻常的事?”闵过海说出心中的疑惑后,又问第五剑道。
第五剑摇头,有一事他不太确定,犹豫后还是说了出来:“有次高大哥身子不爽利,当时二哥亦是送货未归,我便说我替他送货去汾仓,可他宁愿自个儿扛着,也不愿我替他去。我还以为是他不放心我去的原故。”
“汾仓又不是英亲王的封地,送去那儿做什么?”闵过海已经晕头转向了。
“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崖儿问道。
“兵和军晌。”闵宗海顺着崖儿的思路想去。“筹军晌么?可是每次的银子数目都是对的,我给他的抽成亦是不够啊。”
闵宗海如此一说,此路不通了。三人想了几回,终是不得法。此事只得暂时搁置一边,待以后看是否有事情发生吧。
闵宗海看得不出什么结果。便让第五剑先行回去。“小剑,你先回去歇息。明儿我便贴出告示,重新招人。这两日可能要辛苦你了。”
第五剑点头,“东家放心,我会看好木材行的。”
听这称呼,闵宗海知他自责了,安慰道:“不必如此难过。以后注意便是。我仍是喜欢你叫我闵大哥。”
第五剑眼里有些红,再次点头后便去了。
秋高气爽的日子,甚是适合外出游玩。崖儿想起月子里有决定去庄子看看的事。便与闵宗海说道:“如今木材行虽招了两人,却也不如往日忙碌了。”
“是啊,高振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他在之时,许多生意都是他接的。新来的二人都是生手。需要历练。”闵宗海试了一件新袍子,左看右看。都不错,只他翻开衣袖露出那黄色可**的小鸭子时,满心的无奈。在外做活时,少不了要挽起袖子。已有好几次遭人笑话了。后来他都不敢挽了。
崖儿欣赏着她的杰作,满意道:“慢慢来即可。趁如今闲些,我们去庄子里看看如何?月子里就想去的。偏你拦着不让。”
“月子里能出去么?”
“坐马车便不用吹风了,到了庄子里也是有屋子的。坐在门口往外瞧也是好的。不比在家强?”
“行,就你理多!”
崖儿笑道:“如此便是定下了啊,我去收拾一下,明儿便去!”说完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轻便的衣裳。
闵宗海收拾好自个儿后,便去了木材行,这去庄子少说也得五日,这边得交待一声才好。自从高振与全泽走后,第五剑似乎瞬间长大了许多,亦是沉稳了许多,再不似往日那样跳脱、急躁。闵宗海心中有意栽培他,教了他许多木材知识,只盼他终有一日能昂首挺胸地回去。
“不是,不是,是这样,你看。”第五剑比划拳脚与闵宗海看。二人一个教,一个学,师不师,徒不徒的。
崖儿受伤,孩子夭折,对闵宗海的打击是颇大的。他第一次觉得自个儿很无用,文不行,武不会,脑子还不警醒。正应了崖儿问苏流尘的那话:你可保她一生安好?是啊,他拿什么来保她一世安好?听说习武能使人耳聪目明,而且有了拳脚功夫,一般小喽啰也不怕了。于是,他便请第五剑教他拳脚。
第一次有人向他学武,第五剑怎能不兴奋?于是呼,只要瞧见闵宗海有空闲,便拉着他去练武。今儿听说闵宗海要庄子几日,那不是有几日不能教人练武了?第五剑算了算,划不来。他赶紧做完事后,又拉着闵宗海练了起来,说是要把未来五日的功课都做完!
日薄西山,闵宗海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这是怎么了?木材行很多事么?怎的如此劳累?”崖儿赶紧帮他脱下外衣,丢一衣蒌里,又找了干净的衣衫,把他推到净室沐浴。
闵宗海沐浴完,搭着湿漉漉的头发便出来了。
“哎呀,都不晓得拧干些么?如此湿哒哒的,受了寒怎生是好?”崖儿拿了大手巾替他擦头发。
闵宗海顺势坐下,任由崖儿捣鼓。
崖儿一边擦,一边唠叨道:“明儿去庄子的一应物什,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儿你去瞧瞧,看还缺什么,我再添。”
半晌不见他应话,她俯下身子欲瞧他在做什么,不想他双目紧闭、鼾声骤起,居然坐在那里睡着了!
闵宗海这些日子经常如此,问他什么生意如此劳累,他亦是拿些话搪塞她。有次她偷偷去木材行瞧,亦是无甚发现。
第二日大早,崖儿兴奋得梳妆打扮起来,特意穿了那件浅黄色的百褶如意月裙,头插月季花样发簪,脚蹬软底锻面绣花鞋。待穿戴好后,又懊恼起来,“如此穿着,在庄子里怕是有所不便。”
“有何不便?又不是让你去做活,你只是去散心游玩的。”闵宗海拉了她径直走了,不让她换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