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场情况来看,抓捕过程十分顺利。先前承担监视任务的九名警察在小区物业的配合下,没费多少功夫就锁定了“金属指甲”和“斑蝰蛇”的藏身处,随后警车呼啸而至,刺耳的警笛声足够让整个小区都紧张起来。相比下楼看情况的住户,“金属指甲”显得谨慎许多,他只是拉开窗户探头向外看,似乎是想找出警车前来的目的,等他发现警车将他所在的楼围住,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张知墨并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带领一支突击队强攻,当场将试图反抗的“金属指甲”击毙,而手臂受伤的“斑蝰蛇”齐健则选择束手就擒。
抓捕结束之后,现场调查正式开始,虽然张知墨认为“金属指甲”不会在自己的住处留下多少有用的证据,但是如此重要的案件,他不会在法律程序上留下任何漏洞。我和张知雯并不在抓捕现场,我们所知道的信息除了由张知墨口述之外,全都来自于各个媒体的新闻报道,所以关海平想从我这里问出独家新闻的计划终告失败。在抓捕行动之前,张知墨曾说过他要借助这次机会来个“一箭三雕”,至于具体怎么实施,张知墨一直只字不提。直到抓捕行动结束几天之后,张知墨才告诉我整个计划,他特意嘱咐我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还在整场戏里面给我安排了一个位置。
就在张知墨告诉我全盘计划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待在证人保护房间里面,关灯躺在床上,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睡觉,而是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按照最初的设计要求,证人保护房间是为了防止“未能及时认识到的风险对重要人物的伤害”,所以整个房间密封性很好,我在里面关上门以后应该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是在设计方案完成之前,不知道什么人提出了新的观点,他认为任何人被关在房间里,如果感受不到外界会有心理上的恐慌,为了照顾使用者的心理体验,才有了空调、网络和能听到外面声音的扬声器。
夜深人静,公安局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值班警员,还有那个经过几天的审讯,但一句有用的话也没说的“斑蝰蛇”齐健。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张知墨所说的情况还是没有发生,而我已经哈欠不断,准备关掉扬声器睡觉。在我手指即将碰到开关的前一刻,扬声器里传出金属落地的声音,然后是像打开汽水瓶一样的喷气声,紧接着很多人开始剧烈地咳嗽,有几个人快速跑过门前,没多久又从相反的方向跑了回来。整件事发生的经过基本和张知墨所说一模一样,按照之前说好的办法,我拨通了张知墨的电话。
张知墨知道公安局内有犯罪团伙的成员,但他不知道具体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只是有一个大致的怀疑范围,于是他利用抓捕“斑蝰蛇”的机会,和局里领导商量,通过改变值班安排,使所有可疑的人员有机会在同一天值班。张知墨推测这些人一定会利用这次机会救走“斑蝰蛇”,但他觉得仅凭几个人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又用更换装备的借口,将一些“淘汰”的催泪弹“错误地”放在了过道里,以此来给救人行动提供便利,他自己则假装离开,绕一圈之后藏在附近,只要我听到团伙成员救走“斑蝰蛇”,就打电话告诉他。
“斑蝰蛇”乘坐同伙的车子离开,张知墨则开车跟在后面,而且故意让前车发现,等车子开出闹市区之后,双方展开枪战,最终以张知墨完胜收场。先除掉“金属指甲”和“斑蝰蛇”,再除掉内部的眼线,只要再完成最后一步,就是张知墨所说的“一箭三雕”。
最后的灵感来源于一项神奇的新技术——易容,不知道张知墨是从哪里找来的。首先用三维扫描仪对张知墨和“斑蝰蛇”的头面部进行扫描,然后用专门的软件分析出两人长相的差异点,再由专业人员进行人工修缮,形成一张看上去很奇怪的“附加脸”,另一台机器会以这张“附加脸”为模板,用一种特殊的材料直接在脸上进行3d打印,只要连做两次就能把张知墨变成“斑蝰蛇”,把“斑蝰蛇”变成张知墨,即使近距离观察也不容易看出破绽。
就在张知墨秘密进行易容工作的同时,新闻媒体对镇川市夜里的枪声做了大量的报道,但是故事的情节却和真相不同:警方通过不懈努力,最终确定了紫梦泽大楼杀人案和小学枪击案的凶手,二人被证实为双胞胎兄弟,在抓捕行动中一人被当场击毙,另一人被成功抓获。但是这两名凶手掌握着一个犯罪团伙,其中四名团伙成员伪装成警察,半夜强行冲入公安局带走了被抓获的凶手,刑侦支队队长张知墨单枪匹马进行追赶,击毙了四名团伙成员,但不幸因公殉职,枪击案凶手仍然在逃。
张知墨说过我有困难可以找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这场戏的“主演”。给张知墨易容的工作由陈菁负责,而他的“死讯”由法医欧阳灵确认,管理后勤的赵宇良还装模作样地发了一笔抚恤金,新闻内容当然是张知墨和关海平商量出来的。张知墨决定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假扮“斑蝰蛇”,争取打入犯罪团伙内部,从而获得更多线索。
这是一个危险的计划,而且张知墨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毫无疑问,这场由张知墨自编自导自演的戏决不能穿帮,目前知道内情的有我、张知墨、陈菁、欧阳灵、赵宇良和关海平一共六个人,保密性绝对没问题,但是还有一个本该知情的人却被蒙在鼓里。我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张知雯,一方面得知张知墨的死讯一定会让她大受打击,另一方面如果她知道真相,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悲伤情绪,也许会对张知墨的计划不利。这个问题我并没有纠结多久,张知雯刚看到新闻的时候,既不出门也不接电话,然而仅仅过了一天,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主动来到证人保护房间找我,看上去一点都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