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郁杨不客气的伸出手掌。
苏尚岩挑眉, “什么意思。”
齐郁杨道:“谢礼啊。你是来表示感谢的,那肯定要有谢礼对不对?你总不能只用嘴巴道谢。”
苏尚岩低沉的笑了, “我用嘴巴道谢还不够吗?”
他这句话说得有调笑的意味,可他一定很不习惯这样, 话才说到一半,就不好意思了。
他掩饰的低下头。
齐郁杨忍俊不禁。
明明是个纯情少年, 装什么花花公子。
装又装不像。
苏尚岩被齐顾杨嘲笑,脸上涌起可疑的红云。
余清蘅看得呆了。
难道苏尚岩这是看上齐郁杨了吗?坏了,顾君同不止一次讲过, 苏尚岩是很单纯的少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如果苏尚岩真对齐郁杨有意思, 那齐郁杨就是苏尚岩的初恋,不管以后能不能修成正果,男人对初恋总是怀念的、宽容的,那齐郁杨今后岂不是……
“不, 苏尚岩不能喜欢齐郁杨。”余清蘅心头蓦然冒出这句话。
苏尚岩一定不能喜欢上齐郁杨,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余清蘅的,不能属于别的女人。
苏尚岩所有的一切确实最后都归属于余清蘅,在上一世。
余老头和余老太出发前被余清蘅再三交代,答应进城之后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和余清蘅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可余老太看见小轿车也被吸引过来了, 看清楚小轿车旁的人是齐郁杨和苏尚岩, 余老太眼中冒火, 破口大骂,“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个小狐狸精,都是定过亲的人了,你还想勾结谁?”
余清蘅吃了一惊,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光余老太跳脚骂,余老头一脸张也阴沉沉的,“我们余家的人清清白白的,从没有哪个姑娘不守妇道,水性杨花。你已经有婆家了,可不要吃着碗着看着锅里。”
余老太一听余老头也这么说,更来劲了,一蹦三尺高,“大家伙快来看啊,小狐狸精不守妇道勾引男人啊。”
按常理说,余老太扯着嗓子这么一吵吵,肯定会有许多人围过来看热闹。围观群众不了解内情,余老太可着劲往齐郁杨身上泼脏水,齐郁杨就算是纯洁如冰雪,也会被染得污黑。
不过,齐郁杨不是单纯无辜的小绵羊,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小喜,你去广播室给姐姐借个大喇叭来。”齐郁杨叫过蹦蹦跳跳的刘小喜,“这件事对姐姐很重要,小喜一定要当件正经事,快去快回,好吗?”
刘小喜被委以重任,激动的点了点头,撒腿就跑,奔广播室去了。
余老太越骂越凶,越骂越难听。
有不少工人家属和路过的群众往这边看,往这边挤。
苏尚岩皱眉,向旁边两个穿黑衫衣的彪形大汉招招手,“把这些人赶开。”
两个保镖自然从命,“是,大少爷。”
齐郁杨忙道:“两位,你们让这些围观群众离你家大少远些,保证他的安全就可以了。其余的不用。群众们围上来没事,我的大喇叭马上就拿来了,到时候我用口才把敌人打趴下。我要大展神威嘛,所以观众越多越好。”
两个保镖请示的看着苏尚岩,见苏尚岩微微点头,忙照着齐郁杨的吩咐去做了。
齐郁杨挽挽袖子,“我们这里吧,通俗文化事业不发达,群众没啥娱乐。我这个人最爱为别人着想了,今天我决定义务为工人家属们演场好戏,搏大家一笑。”
“这么有牺牲奉献精神?”苏尚岩不大相信。
齐郁杨嫣然一笑,“不,我是有表演欲,愿意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苏尚岩无语。
不明真想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这年头娱乐项目太少,所以大家伙遇上热闹就爱围观,如果是带点颜色的争吵,那就更有吸引力了。
“小狐狸精是谁,快让我瞅瞅。”有年轻人拼命往里挤,就想看看小狐狸精长啥样。
“这小姑娘看样子也不像狐狸精啊,长得是真好,但不妖。”几个女人议论起齐郁杨。
“是,美得正气。”
“那年轻人长得也俊,看着这不像咱这儿的人,大城市来的吧?”
“这样的年轻人,大城市也少见。依我看,是国外回来的。”
“你崇洋媚外啊。”
“谁崇洋媚外了?我是说他长得好,穿得好,又有气派,一看就是从大地方来的。”
“我要是能勾搭上他,狐狸精当就当了,哈哈 。”
“呸,狐狸精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
女人们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余清蘅最初被余老太吵吵得有点发蒙,这时明白过来,心中暗暗叫苦。
她进城是来救她爹的,这是第一要紧的事务,其他的事都要往后放放。这个时候攻击齐郁杨做什么,除了泄愤,没有任何用处。
不光没有用处,还可能因此激怒余小妮。余小妮如果赌气不去改供词,想救余仁出来会非常困难。
“奶,别这样。”余清蘅苦口婆心的劝,“杨杨是小姑姑的命根子,你这么对杨杨,小姑姑不帮咱们了。”
余老太骂得正高兴,吊梢眼一瞪,“她敢?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叫她干啥,她就得干啥。”
余老太骂得更激烈更难听,闻声而来的群众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余清蘅扶额。
她再厉害,本事再大,也搁不住有余老太这样愚蠢又固执的猪队友!
“爷,你说句话。”余清蘅向余老头求救。
余老头略一犹豫,威严的道:“你奶憋屈这几天了,让她说吧。”
“可杨杨是小姑姑的独生女儿……”余清蘅还想劝说。
余老头抬手打断她,“你小姑姑翅膀硬了,好声好气求她不管用,压压也好。”
余清蘅:……
敢情不光余老太是猪队友,余老头也一样。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不过刘小喜人小机灵,硬是挤了进来,“杨杨姐,大喇叭来了。”踮着脚尖,献宝般的把个大喇叭递到齐郁杨手里。
齐郁杨摸摸刘小喜的脑袋,“小喜乖。”掏了一包糖给刘小喜,刘小喜笑嘻嘻的,“谢谢杨杨姐。”蹦蹦跳跳的到一边儿盘腿坐下,几个同龄争先恐后的跟过来和他坐在一起,刘小喜神气的一人分给他们一颗糖,孩子们眉开眼笑,一边吃糖一边看好戏。
“杨杨姐要干啥?”小屁孩儿们很有求学好问精神。
刘小喜不懂装懂,“这还用问?杨杨姐要拿大喇叭打他们呗,这大喇叭很沉的,打人一定很疼!”
“打他,打他!”几个孩子嘴里吃着糖,扬臂高呼。
不光几个小屁孩儿不懂,围观群众也大都没看明白,“小狐狸精”要了个大喇叭,是想干啥?
“大爷大妈们,叔叔阿姨们,机械厂的工人兄弟们。”齐郁杨拿着大喇叭,开始喊话,“刚才大家可能也听到了,有位乡下来的老奶奶指责了我一番,骂了些很难听的话。我做为机械厂的工人的子女,为了我们机械厂的名誉,为了我们机械厂工人的名誉,在这里必须要澄清一下,不能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往我们机械厂头上泼脏水!”
“就是,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往我们机械厂头上泼脏水!”机械厂的工人,以及机械厂工人的家属们,都开始激动了。
有路过的行人说怪话,“啥叫往机械厂头上泼脏水,别人骂的明明是她,又不是机械厂。”马上就有机械厂的工人不愿意了,“骂我们机械厂工人的子女,就是骂我们机械厂!在我们厂家属院门口骂我们厂的家属,这是想干啥呢?找打啊。”
那说怪话的行人嘴贱胆子小,吓得脸都白了,“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口中辩解着,不敢再待下去,惊慌失措的逃了。
“呸,赶紧滚吧。”他身后一片讥笑声。
“……我们厂有几十年的光荣传统,是本市重工业的长子,是我们所有工人和家属的骄傲,她是神圣的,纯洁的,她的名誉绝不允许被玷污!”齐郁杨拿着大喇叭,清脆响亮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很有感染力。
工人和家属的情绪都被调动上来了,有很多人神情激动。
苏尚岩嘴角上扬。
这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不吃亏,聪明机智办法多啊。
余老头余老太呆愣愣的。
这女人被骂狐狸精,在农村都是抬不起头的,咋齐郁杨还神气起来了呢?还敢拿着大喇叭满世界嚷嚷?
齐郁杨声音更高了,更理直气壮,“咱厂的工人们,咱厂的工人家属们,你们知道吗,咱厂在生产重型机械的时候急缺一种零部件,这种零部件在本市买不到,本省买不到,即便到了南方也买不到,因为这种零部件对工艺的要求极高,国内能生产的厂子不多,货源紧俏,拿钱都买不到!”
她指指身材颀长的苏尚岩,“大家知道,这位年轻人是谁?”
群众们都不傻,很快猜到了,“他认识工厂的人?他能买到零部件?”
齐郁杨一笑,大声的道:“恭喜大家猜对了!他就是那家厂子的股东,只要他点头,咱厂就能买着紧俏零部件,重型机械就能生产出来!到时候咱厂效益好,年底奖金大家猜猜能发多少?”
“天呢,敢情这位是财神爷啊。”群众惊呼。
齐郁杨发出号召,“现在,请大家为鑫盛仪器厂的苏先生热烈鼓掌!感谢他为咱们机械厂做出的杰出贡献!”
热烈的掌声一波接着一波,经久不息。
年底奖金就靠着他 ,能不为他鼓掌吗。
苏尚岩啼笑皆非。
这丫头真是只小狐狸,这么狡猾。
“我不保证一定有零件,仪器厂向来供不应求,订单都接到明年了。”如浪涛般的掌声当中,苏尚岩微微低头,小声的说道。
齐郁杨头往前探了探,情意殷殷,“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苏大少。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别让大家失望,你来讲几句话,给大家伙吃颗定心丸,好吗?”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央求的意味。
苏尚岩心一软,就想要答应她。
余清蘅心不断下沉。
余老头余老太真是猪队友,他们这么闹非但没有对齐郁杨造成任何伤害,还给齐郁杨提供了进一步接触苏尚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