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珑寨地势很偏,而且又藏匿在深山之中,所以很少人能够发现这里驻扎着一个寨子。当小元察看完地形之后,莽莽撞撞跑回告诉安虞这个消息时,郁尘也已经从前面寨子里过来了。虽然脸上的疲倦掩也掩不住,却一身轻松。
“他留了你这么久,你……没出什么事吧?”安虞打量着他,他身后的阿丰已经去收拾床铺了。山里更早天黑,入夜也更加寒冷。郁尘这样讲究的人一个人,却只有阿丰一人照顾了。
他见安虞关心自己,摇了摇头,笑笑:“无事。”
只是他脸色有些不大好,安虞见他不愿意说,只好转移了话题:“我们在这里会待很久吗?”
“对不起。”
郁尘沉默了会儿,才低低对安虞说,“若不是我让要你和我一起赶路,你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安虞恍然,淡淡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许就算是我和小元两人上路,结果还是一样,而且待遇可能会更差。倒是拖了你的福,能让我住在这里,而不是阴森的地牢中。你也别太担心,我们总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只见他张了张口,然而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安虞因为望着灰蒙蒙一片的窗外出神,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没过多久,就有人送饭食进来,虽然一碟青菜一碟萝卜,外加一壶酒。香气四溢,幸好,不是预料中的猪食,不然只怕要饿肚子了。
转辗挨到天蒙蒙亮,安虞才昏昏睡去。
寨子的西侧一间低矮的屋子里,齐晃和一个浓眉大眼、宽额高鼻,腰间缠着一条金色长带,手持一把长柄大刀的壮汉站在欧页南的面前。三人皆是一脸色的郁色。
“大哥,要不我们动刑逼问?”
那壮汉说起话来亦是翁声翁气,十分雄浑有力,另外两人因为早就已经听习惯了,并不觉得耳朵轰轰作响。只是站在他旁边的齐晃,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
“胡闹!”
欧页南轻斥一声,瞪着他,“你可别小瞧了这郁家小子,你以为,我们如今将他请进了寨子里,就以为是困住了他。你要是动他一根汗毛,你休想活过今晚三更!”
壮汉闻言,被惊得怔住了,他喃喃道:“只是一个瞎子而已,还能有多大的能耐?至于这样大张旗鼓地拢络他吗?”
“大哥,确定那东西在他身上吗?”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齐晃开口问道。
“若是不在,他现在就不会回中幽了。”欧页南眯了眯眼,“他此去南齐,便是冲着那部天书去的。若是没有拿到,他也不会只带阿丰一人回来。据探子所报,他已经受到不下十次的袭击了。”
“那就不大好办了。”齐晃抬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徐徐说道。
“老齐,你明天去看一看郁家小子,他精明着,你要小心些,别反被他给套住了。”欧页南靠在椅背上,眼中有光亮正闪着。
齐晃点点头。
壮汉忽然开口问:“我听妙情侄女儿说,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叫什么鱼的少年,那人怎么办?”
“那人……老石,你去查一查他的底细。听他口音倒有些像南都的人。可别跟那东西扯上什么关系,若是扯上了关系,立马……”欧页南抬眼看向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壮汉,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石武纪正是那个壮汉,他见欧页南手势,立马喜笑颜开,重重应道:“小弟记住了!大哥,这事儿包在老弟身上!”
“嗯。”
翌日,安虞一打开门就被门口的一个小胖墩儿吓了一跳,她定睛打量了眼,正是昨天和欧妙情举止亲昵的小男孩芽芽。他正睁着一双汪汪大眼盯着安虞,似乎没有料到安虞会突然开门,也吓了一跳,愣在那里。反应过来后,转身,撒腿就跑了。
“咦,刚才那个人是谁啊?”小元从身后转了出来,看着跑远了的芽芽,疑惑问道。
“昨天那个小孩子。”随即转身笑道,“小元,看来我们还是老实一些比较好啊!”
小元眨了眨眼,咧嘴一乐:“公子,咱们一直都很老实的嘛!对不?”
安虞伸手就要弹下去,小元慌忙一抓,挑眉说,“公子,你可别又想偷袭哦~”
“你们在玩什么?”
郁尘在两人身后突然出声,他眼睛看不到,也不知道他怎么走过来的。虽然他们住的屋子在同一排,但是每一间屋子之间都有着东西阻挡着,若是看不见,少不得会撞到几下。
“呵呵,没什么。”
安虞转身,打量了下,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宽袖长衫,里面的配着一件雪白的内衬,出尘的身姿令她看得出神。
郁尘感觉到一阵的沉默,眉间轻轻拢了拢,茫然地看向前方,却总是失去焦点,不知道望到哪里去了。直到一声“噗嗤”的笑声传出,安虞才神归入体,她脸颊略微有些发烫,轻咳了下,撇开脸,侧着身子从郁尘的身边走过。
“郁兄不去吃些东西吗?”
“嗯?阿丰已经去准备了。”郁尘笑笑,知道她已经出了屋子,便也转身摸索着走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虽然卯时才过了半个时辰,这山头上却已经是阳光普照了。安虞回头瞪了眼越笑越大声的小元,后者才俏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止住了笑意。她身旁的郁尘含笑“望”着她,那一双无神的眼睛令安虞突然感到一阵的酸涩,如果他能看见该有多好啊……
这般想着,她已经喃喃念出了口,声音虽小,却没有逃过他灵敏的耳朵。
郁尘慢慢走近,垂眼轻声道:“其实我也很想看看……”
后面的话,安虞没有听到,她已经震惊地捂上了自己的嘴,这样的失常令她慌乱,转眼看向小元,发现她也是面带忧虑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安虞低低说道。
她扫了眼四周,看到一旁路边上的木棍,突然走上前,将它拾起。是一根手指粗大的长木棍,她撑了撑地,很扎实,于是将它塞到郁尘的手中,道:“你不方便,还是拿着它比较好。”
郁尘愣愣地顺着木棍摸了摸,心偶感一阵暖意。
“多谢!很合适。”说罢,撑着木棍,往前走了几步,因为这是一条石子路,凹凸不平着,郁尘走得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