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里闹事(1 / 1)

其实直到我离开贝斯宠这家公司,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甄露露要故意害我。《》当然,我也没法确定她就是在害我,很有可能是真的好心却帮了倒忙。

不过后来,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或许她是喜欢邵浩博,而邵浩博却不喜欢她,而我,不过是一个无辜躺枪的路人。

但是就此时此刻而言,我真是头痛欲裂。我感觉我极其需要一贴万通筋骨贴,来贴一贴头。

苗亦霖走过来,脸色难辨阴晴,径直站在我旁边。

邵浩博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看了苗亦霖一眼,然后醉醺醺的说:“哥们儿,我们不、不拼桌。”

我捏着眉心,对苗亦霖说:“你看,他都醉成一滩屎了,一点儿意识都没有。”我故意把一滩泥说成一滩屎,企图表达自己丝毫不为所动的节操。

苗亦霖居高临下的模样有些冷,他毫不客气的对邵浩博说:“你这招我早就用过了。”然后一把捞起还是满脸红油的我,直接替我做了决定:“林晴爽辞职了。”

我知道此时决不能忤逆苗亦霖,所以哑着声音没有说话。反正邵浩博现在醉着,说再多都白费功夫。

苗亦霖揽着我的肩,打算带我离开。

出乎意料的,邵浩博却突然站起身来,抓住我的手腕。他好像瞬间就清醒了一大半,问我:“你真辞职?”

我不期他有这种反应,再看看一边冷的就快结成冰疙瘩的苗亦霖,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回答。

“不是醉了么?”苗亦霖斜着眼睛睨着他。

邵浩博答非所问道:“你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做决定?我问的是林晴爽,你真辞职?”

苗亦霖胳膊的力道更大了,就像要把我捏碎。《》我还能说什么呢?其实我不想辞职。我为了这家公司,放弃休班、放弃三薪、身兼多职,这三个月快要累成一条狗,终于加了薪,眼看着培训班一天一天走向正规,马上就要迎来春暖花开了。

这时候要我辞职,那我一开始为什么要坚持?难道是为了高尚的情操?我可没有那玩意儿。我只是盘算着,当公司步入正轨、一点一点儿变大变好,我就是元老。到时候我可能会是主任,可能会是经理,可能会是一些其他什么管理职位。

我今天所有的加班加点,在未来都能得到回报。时至今日再想想,这大概是我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做的最美好的白日梦。

但是在这样一个剧情下,我恐怕没法跟苗亦霖正常交流,我严重怀疑,倘若我把我诸如这般的想法告诉他,可能会换来被他捏碎肩膀的结局。

于是我只好淡淡的“嗯”了一声。我想,今天先搪塞过去,如果明天跟苗亦霖解释清楚,我就可以回来跟邵浩博求求情。他本身就是始作俑者,大概不会太为难我。

只不过这家伙,何止是为难我。简直是想要了我的命。

因为他竟然口齿非常清晰的,认认真真的、咬牙切齿的说:“辞职了也好,省的办公室恋爱麻烦多。我一单身人士,追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问题?林晴爽还没结婚,她就有选择权。”

选你二大爷!

我作为一个无辜路人,能不能放条生路了还!

果然,苗亦霖改用他的桃花眼来睨着我,语气里满满都是危险:“哦?林晴爽,你还有选择权呢?”

我噎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清晰的知道这个时候不太适合忤逆苗亦霖,虽然我是被“陷害”的,但是想来如果是被我看到苗亦霖被他的女同事吻了,我应该会直接忽略主动被动这个问题,直接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

将心比心,我决定顺着他。

“选择权是什么?我没有哇!”

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问邵浩博:“你还有问题吗?没问题的话我女朋友明天是不会去上班了。按照你们的规矩,什么时候结算工资就直接结算,除此之外我不想听见她告诉我你又找她有什么事。”

邵浩博可能真的是喝多了。这件事,于情于理,他都属劣势,话既然说到这个地步他就应该老老实实不再出声,余下的交给我来。我如果有本事能说得通苗亦霖,那皆大欢喜。如果没本事,那也只能怪自己找了这么个烂桃花,连工作都吹了。

可是他好死不死的,去扯苗亦霖的衣领子。

我深深的觉得,这是一种只能解释为“作死”的行为。

苗亦霖是清醒的,自然占了优势,轻轻松松的就把邵浩博的手撤开,然后顺手推了他一把。我看的真真切切的,苗亦霖确实没有用力,这一推不过就是晃一晃动作,示一下威而已。

可是不想邵浩博因为酒醉的关系,连这么轻轻一搡都挨不住,脚下一个打软就歪在桌上,被子盘子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碎成一片狼藉。

周围开始三三两两聚集看热闹的人。

邵浩博歪歪斜斜的站起身,二话不说抄起手边上的一个啤酒瓶就朝苗亦霖扔,他原本就醉,准头不是很好,又加上围观的人变得越来越多,总之他那一酒瓶离苗亦霖十万八千里,反而是不偏不倚的砸在一个女孩儿身上。

女孩儿疼的尖叫了一声,弓起身子半蹲下,旁边许是她男朋友自然是努了,上来对着邵浩博就是一推,叫嚷着:“长眼了吗?”

刚刚起身的邵浩博又被推搡在一片狼藉中。

我揉了揉额头,甄露露在一边早就吓得呆若木鸡。《》我上去扶起邵浩博,把他放在凳子上,替他把身上粘的那些污渍稍微擦拭了一下。我擦着,他却猛地攥住我的手,问我:“你非得辞职吗?”

还没等我回答,苗亦霖已经一掌打落邵浩博的手,替我回答:“她非得辞职。”

邵浩博又摸起手边的一个空瓶砸过来,呵道:“没问你!”

这一回倒是精准无误的命中了苗亦霖的肩,剩余的啤酒沫被甩出来,染了他一身湿。

大概事情发展到这里,引线的部分就已经烧完,剩下的就是噼里啪啦的大爆炸了,多说无益。

总之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偶尔加上被误伤的一两个围观路人还击,最后摊主闻声赶来,连同一个不怕死的路人把你拳我脚的两人分开时,他们统共砸了三个大啤酒杯、六个盘子、掀了一张桌子,断了一把塑料椅。

老板说:“行了,赔钱吧。”

苗亦霖和邵浩博同时开口:“多少!”,大有争着付钱的架势。

“五百!这些被子盘子不论,光这俩桌子椅子多少钱?再说你影响别的客人吃饭,我还得给人家道歉,给人家打折,这钱不得你们掏?”

这老板一顿炮语连珠,把我刚想冲口而出的:“怎么那么多?”直直的逼回去,

苗亦霖恶狠狠的啐了一口痰,伸手掏钱包。

打开钱包的一瞬间,他却愣了愣。我凑过去,也愣了愣。

他的钱包里除了几张十块的,就是一块、五角的零钱,别说是五百,大概一百也凑不出来。

他面上僵了僵,脸色难看了几分,迅速收起钱包,问老板:“能刷卡吗?”

老板斜着眼,没什么好语气,说:“能!”

他转头对我说:“那我工资卡,去付了。”

我也愣住。因为我性格大大咧咧,常常丢三落四,所以如无必要我通常都不会带钱包出门,口袋里塞上几十块钱能应应急就好。我的那一堆卡连同他的工资卡,此刻正全都安安静静的躺在家里的某个角落长蜘蛛网呢……

我结结巴巴的回答:“忘记……忘记带出门了。”

邵浩博发出了一声极小声的“呵”,即使再小声,也能听到其中满载的嘲笑。

我咬了咬牙,觉得不能丢苗亦霖的脸,于是横下心问老板:“能先打个欠条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这次不仅邵浩博,就连同围观的路人和摊子老板,都毫不掩饰的发出了嘲讽的讪笑。

我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收场,苗亦霖站在我旁边,脸色冷堪比寒冬腊月的西北风。

邵浩博眯着眼睛,打开钱包拿出钱来递给老板,带着笑意说:“没带钱别瞎逞能。晴爽,你看看你跟他在一起,五百块钱都这么纠结,何必呢。”

苗亦霖的身子颤了颤,我看见他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着愤怒的白。我想起来我们还没毕业的时候,别说五百,恐怕一百都很难有富裕。

而且苗亦霖不是连五百块都没有。只是他的工资卡放在我这里,却很少向我要钱,只是身上的钱实在用完了,才会来找我拿一百两百用作零花。我没觉得跟他在一起纠结。虽然他赚的很少,少到说出去都有一点儿丢脸,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幸福。

因为除了我以外,我还没见过谁的男朋友,肯这么毫无保留的对他的女朋友。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儿也愤怒,也丝毫没想要去反击。我只是突然的、莫名其妙的觉得很寒心。

我记得我是这么跟邵浩博说的:

“我明天去办离职手续。

浩哥,这段时间你很关心我,但是你自己想想,你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你不给我假期、不给我应有的加班费和三薪,我还是愿意全心全意的工作。

假如我拿多少钱就干多少活,加班要加班费,竭尽可能的要求假期,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脸上神色淡了淡,我知道他显然是听进去了。

“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很想好好做。咱们是新公司,我也很想能在公司里混成个模样。甄露露假期加班是有三薪的,她跟闫荣璐的底薪也比我高,这些我都知道。因为前几天中午吃饭她俩就已经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聊着工资这事儿。

她们以为我和她们拿着一样的钱,所以没什么避讳。

可是我什么都不说,不是因为我是个包子,任别人欺负。只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故事,知道你不容易。而且实话实说,作为刚毕业的应届生,你给我开的工资确实不少了,至少比我那些同学都多,她们很多还拿着1800在混试用期。

但是这不代表我就可以无条件的支持你做任何事情。

比如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男朋友呢?你想想你前女友吧。我真不敢相信,有那样经历的你,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他沉默了,好像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默声哭着,拉着苗亦霖要走。临行前,我又回头对他说:“东西不是苗亦霖自己摔的,你从我工资里扣300吧,就当我们这一份。”

走出去很远,已经走到中心广场。

那里正好在放音乐喷泉。水声哗啦啦作响,迎面一阵湿漉漉的空气。

苗亦霖突然停住脚步,用力将我拉进怀里。

“晴爽。”

他低声喊着我的名字,却没有下文。

但是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有你真好。”我也抱紧他,把头埋在他胸前。

大概是从这一天开始,我跟苗亦霖,终于走上了携手奋斗的路。这一次,奋斗的含义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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