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孟昶这大概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我以为你算聪明人,没想到还是做这样的蠢事,自己的身份你难道不清楚吗?”
芙蓉楼内,庄丁冉抿了一口茶对对面的孟昶讥讽道,关于遇到庄丁冉被拉倒芙蓉楼来喝酒这话就长话短说,作为楚国第一粮庄的大公子,消息一向是灵通的,更何况孟昶走之前特地问他借了一万两银子,回到书院还没有几日,就被庄丁冉叫来芙蓉楼喝酒,还被他得知孟昶接受黄埔轩挑战的事情,寒暄没几句,庄丁冉便就事情开涮,连一万两银子的事情都没有问。
孟昶懒得追究庄丁冉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但对于他对自己的嘲讽心中却是不悦,这也是他第一和庄丁冉较真:“那么依庄公子所见,我应该如何?”
庄丁冉抬头看了孟昶一眼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洛雪是洛城城主之女,黄埔轩是大将军之子,他们两个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你不过是个平民,能进书院认识洛雪便就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你的身份永远不可能高攀上洛雪,不要做梦了!认清自己的身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夺取更多的东西才是你该做的!”
孟昶不甘示弱反问:“在我眼里只有愿不愿意争取,没有要不要做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孟昶和他抬杠,以前他说什么,孟昶要么不应答要么就顺着他的话说,这是第一次否定他。庄丁冉一直觉得孟昶是个聪明人,他能从沧州活着回来就是最好证明,而且庄丁冉隐隐觉得沧州的额大乱多多少少和孟昶有些关系,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知道进退和取舍,明白那些是妄想,奢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会弄的遍体鳞伤甚至赔上性命。难不成是自己看错孟昶了?
“有些事情不是争取就可以得到的,就像我出生商贾之家,这就注定了我无法成为士族,无法为官,所以我从来不去奢望做官封侯,只想老老实实做个商人。你,进了书院固然可以进府朝堂,可是布衣出生的你终究是被士族瞧不起的,你不仅要每日揣摩圣上的心思还要结党,还有和士族争斗,前朝后宫你都要玩转,然后一步一步向上爬,稍有不慎,就人头落地,哪怕你熬出来,你都已经是花甲之年,而现在朝堂暗潮涌动,太子,福王,丞相,天子,你有几个脑袋去和他们玩?”庄丁冉说的露骨,他一边说一边饶有兴趣的观察这孟昶脸上的表情变化,不过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无奈夹起一块肉片送入最终咀嚼。
“万事没有绝对!”
“是!可那不安分的万分之一,要是能存活必定过得很悲惨。洛雪只是对你好了一点,你就这么较真,其实说心里话,我也蛮想看看你和黄埔轩的比试,看你辛苦获胜最后惨败的样子也是一件趣事。”
孟昶答应和黄埔轩比试,并不是做给谁看,别人怎么样看热闹都无所谓,他知道和黄埔轩的比赛毫无意义,可是毫无意义有怎么样,当对方咄咄紧逼的时候他不会认怂!
“所以你永远也娶不到心爱的人!”
庄丁冉筷子微颤,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无所谓,天下女人这么多,人生这么长,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心爱也好,不心爱也好,还不过就是娶妻生子延续香火这种简单的事情?只要是个女人都可以做到。”
孟昶没有多说,他不知道庄丁冉经历过什么,但从刚才他的小动作总也能猜测出一些狗血的爱情故事,不过他的兴趣不大:“庄公子借我的一万两银子……”
“送你了。”孟昶话还没有说完,庄丁冉便满不在乎的打断,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庄公子此话当真?”
对于别人而言一万两银子很多,大对于粮庄的大公子而言就是九牛一毛,庄丁冉扫过孟昶和被免租佃农一样欣喜得意的表情,心中不由觉得好笑,孟昶也是个爱钱的俗人。
“我说话向来算数,而且你值一万两银子,沧州的事情多多少少都和你有些关系吧!”
庄丁冉虽然没有点明,但其中的暗指寓意,已经十分明白。孟昶点点头。
“你果然有些意思。”
谈话间孟昶突然想起在来芙蓉楼时,不远处搭起的简易粮棚,有许多人在那里排队卖粮:“庄公子,你们不是把次的粮食给了榆光吗?怎么还会搭粮棚贱卖粮食?”
“你怎么知道是贱卖?又怎么知道我们给榆光的粮食是次的?说出来,这顿饭我请!”每次和庄丁冉吃饭,孟昶总喜欢用这招,毕竟芙蓉楼的菜不便宜。虽然这顿饭按理来说本就该庄丁冉请,但是谁付款还要看他的心情。
“三万公斤的粮食不是小数,越是陈粮越不容易流通,你们又都是精明的生意人怎么会把好粮食给榆光,何况你们本就有意整他?外面的粮食要不贱卖我怎么没见到其他粮庄有万人空巷的情况?”
比起谈论八卦上思想课,还是和孟昶这样的对话更让庄丁冉觉的有意思,他心中虽然喜欢孟昶的判断力,但此刻却有些得意,因为对方猜错了一点:“你说的很对,但有一点猜错了,贱卖粮食的不是我们,而是皇帝。”
关于这一点孟昶早就知道了,芙蓉城粮庄那么多,要想促销何必搭个棚,他是故意给庄丁冉卖个漏。见庄丁冉欣喜的样子,孟昶有些懊恼又有些的疑惑的噢了一声。
虽然对方没有猜中,但是一想到事态,庄丁冉的笑意立刻收敛:“皇帝今年加重了我们的税负,田税也提高了,许多农民交不起税负就种不了田,我们也就没有粮食收入,而那些卖粮给我的大户也可以坐地起价,而高额收的粮食还有税负必定会造成粮食价格的提高……”
庄丁冉没有继续往后说,但孟昶也隐约猜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说税负只是皇帝的打压手段,那么他一定还留了后手,如果那个粮棚是皇帝搭建,那么他大概能猜出皇帝的第二手政策,粮庄的粮食价格提高了,所以圣上便另起炉灶直接由国家发售低价的粮食,把粮庄逼到绝路。这还没完,提高田税,必定会造成农民有田没法种,饥荒和流民便会出现,皇帝不会这么蠢,如果粮食国家可以干预,那么田地也一样,以国家的名义和更低的税负和高价的收购让农民直接为国家种粮,这样一来不出五年庄家的粮庄必定破产。不过卖粮的事情还好说,但以国家的名义种粮就有些难了,田地大都掌握在士族或者世族手中,这条设想要是想成功实施必须要得到他们的同意才行。
见孟昶没有插话,直勾勾的关注着自己,想他也猜不出他后面要说的话,便不在卖关子:“每年各地都要想皇帝缴纳粮食,而这百分之七十都是出自我们的庄家,皇帝给我们提高了税负却以更低的粮价往外卖同等质量的大米,这是要逼死我们!”
皇帝对他们下狠手,原因不难猜,他自己的钱带子被戳破了怎么会容忍丞相还有钱袋子,微妙的平衡开始打破了。
庄丁冉将事态说的很严重,但本人却没有太多的危机感,反而看着孟昶大眼神有些兴奋:“我说过,如果有一天皇帝刁难我们,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和智慧。”
孟昶其实也有些好奇,这个庄家公子会以怎样的手段化解危机,他笑道:“公子智慧无双,越是难的问题才能显出你的智慧。”
此话一处庄丁冉立刻变了脸色,夺过孟昶手中的茶碗:“你这客套话说的不好听,是在敷衍我,还是觉得不屑?我最反感别人说客套话,在有下次,把一万两连本带利吐出来!”
客套话说多了,随口而出,没想到却惹恼了庄丁冉,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庄丁冉警告,他知道要是再有第三次,那到手的一万两一定要吐出来了。
由庄丁冉请客,点的向来是芙蓉楼的招牌菜,他习惯性点六个菜,孟昶特地空着肚子也没有把六道菜装。他想要打包,可这银子毕竟是庄丁冉出的,在要打包的确是不太好,犹豫之间小二端起盘子就要收桌,孟昶急了,想到这些没有吃完的菜要被扔掉,手上不有控制的死死抓住小二的胳膊,道:“剩下的菜打包,给我拿个食盒!”
庄丁冉打量这眼前的这个人,他打包的样子就是一个十足的市井之人,这样一个小心思无数,爱财的人怎么也会有智慧?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市井之人,不然也就不会傻到去接受黄埔轩无聊的挑战,不仅喜欢不该喜欢的人,还幻想可以得到,这样不知节制的聪明人也不过是个俗人。
两天之后孟昶便接到了黄埔轩的挑战,而内容竟然是三步九叩去烧香拜佛?孟昶看着挑战书的内容疑惑的问许绍:“许公子,你确定你没拿错书信?”
许绍拍着胸脯:“当然没有,内容是上山拜佛!”
和黄埔轩比赛本来就没有多少意义,如今比赛的内容又是这么一个毫无意义的内容,似乎是看出了孟昶的疑惑,许绍道:“你不能文,不能武,有没有家室,能比什么,所以就比比毅力,”
毅力,孟昶盯着兴致勃勃的许绍,想必这又是他的注意:“我们平民和贵族之间的毅力的差距到底有多少,许公子真是有心,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许绍眼睛一亮对孟昶竖起大拇指:“没错,我爹总说我们的日子过的太好,很多方面不及你们,上次被公治修刁难抄书,你是唯一一个得了三分的人,但是黄埔轩并不比你差,他输在字没有你写的漂亮,这次比赛很公平!”
孟昶内心骂道:“哪里公平了?这种无意义的比赛分明就是许绍自己觉得好玩而已,他想证明士族和平民那个优秀,是否对得起他们士族的身份,为什么要拿自己开刀?有本事他自己上场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种比赛,不拼爹,不考智商,从某方面来说的确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