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羽身形划过一道弧线,就由退转进,手中刀光再次大盛,虽然他的身形忽左忽右,捉摸不定,刀光是如一道匹练,直取宁道奇。
“三杀!”罗飞羽再次低喝一声。
话音刚起,他的身形陡变,气势也随之一变,凌厉至极,人刀合一,刀气合一,往宁道奇飞去。
“好小子!”尤楚红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下一杵,“前两招竟然只是这招杀招的引子,借力打力,三招叠加,这的确是尽得宋缺天刀精髓!”
刀光未至,凌厉劲气先到,宁道奇首当其冲,须发飘扬,衣袂飘飞,神情凝重,左手终于从宽大袍袖中探出,双手灵动,犹如小鸟在飞舞。
他踏前一步,飞舞的小鸟如同叽叽喳喳的,飞扑向迎面而来的刀光。
噗噗噗!
三声闷响,刀光与小鸟湮灭,罗飞羽身形倒飞而出,即使步法精妙,也足足退出十多步,这才停了下来,刀尖朝地,身躯微弓,蓄势待发。
宁道奇亦是退了三步,宽大袍袖,不再飘逸,而是带着几道缺口。
他抬起双袖,苦笑着说道:“总管尽得宋兄天刀神韵,老道看来失策了。总管可要继续?”
罗飞羽缓缓提起绣春刀,点点头,说道:“还有六刀!”
宁道奇双眼微微一缩,哈哈笑道:“好!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能有此一问,当然是因为宁道奇认为罗飞羽已经后继无力,无法再战,所以才委婉提醒罗飞羽就此认输住手。
可是罗飞羽却丝毫不领情。三招叠加,罗飞羽的确是功力耗尽,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刀势展开,绵延不绝。
在宁道奇看来,罗飞羽这是强自硬撑着。他只是想不到,罗飞羽比他以为的,还要更为强悍。
退回站立的这么一会儿,罗飞羽深吸一口气,就屏息静气,晋入到当初修炼《长生诀》时的混混沌沌境地,体内经脉与天地融为一体,从头顶的天灵穴,以及脚板底的涌泉穴,涌入的气息,一炽热如火,一冰凉如水,在腰际气海处汇聚,激荡,化作甘霖一般,涌进几近干涸的经脉。
这般状态,宁道奇即使双眼紧缩,也无法尽知。他只是能感觉到,罗飞羽身上的气息变化,不由得心中暗自惊奇。
就在这时,罗飞羽缓缓提起手中的绣春刀,动作极为缓慢,大有举轻若重之感。
“四面!”倏然之间,罗飞羽低喝一声,身形一晃,重新发起攻势。
就连宁道奇都暗自吃了一惊。
他想不通为何这么短短的一会儿,罗飞羽就能回过气来。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眼前所发生的,却让他不得不承认,罗飞羽的确是回过气来,神满气足,完全不像是无力为继的样子。
只是踏出一步,刀光就一分为二,就连罗飞羽的身影,也似是幻化成两个。
“好!”宁道奇叫声好,双手扬起,足不沾地般,身形飘飞,整个人就如一只大鸟,带着一群小鸟,迎上刀光。
流光如雪,轰鸣声如雷,呯呯响成一片。
两道身影在木台上,飘飞追逐,宁道奇兑现他的话,只守不攻,身影如大鸟,双手飞舞如小鸟,时而被刀光追,时而迎着刀光而上,聚散无形,变化万方。
到底是多少刀,没有人数得清,罗飞羽没有喊出招数,只见到刀光绵延不绝,攻势如涛如潮,一浪接一浪。
呯!
一声大响,罗飞羽身形倒飞而出。
这一次,他脚下踏着玄妙步法,绕了个大圈,身形再陡然加快,整个人就融入带刀光之中,如一道流光,带着萧杀寒意,凌厉异常,以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没入到宁道奇身影幻化而成的鸟群之中。
呯呯呯!
闷响声绵延不绝,响成一片。
鸟群如若受惊了一般,飘然飞散,流光却没有停留,越过宁道奇,冲下木台。
宁道奇在木台上显出身形,看着停下脚步的罗飞羽,神色间带着复杂的神情和几分惭色。
木台下,刀光也停了下来,罗飞羽站得趣÷阁直,看着台上的宁道奇,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润。
“总管这是……唉……”宁道奇长叹一声,“老道的确是看走了眼,九刀之约,无法阻挡总管入城,只是……”
罗飞羽身躯摇晃起来,往前一个踉跄,手中绣春刀杵地,支撑着他没有倒地,可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总管!”两道身影疾奔过来,身法比起罗飞羽来,虽然要逊色一些,却足不沾地般,步法玄妙。
这正是云玉真和尤雨晴,在两人身后,宋玉致和宋智宋鲁,以及江都军高手,迅速上前来,护住罗飞羽的身后。
云玉真和尤雨晴左右扶持,罗飞羽站直身子,唰的一声,收起绣春刀,对着台上的宁道奇拱手道:“异日有缘,再找道兄坐而论道!”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罗飞羽全赖云玉真和尤雨晴两人扶持着,才能站稳。由此可见,此战他虽然突破宁道奇的阻拦,却受伤不轻,代价不菲。
这还只是宁道奇只守不攻的结果。如果宁道奇全力施为,罗飞羽当然是毫无胜算。
在云玉真和尤雨晴的扶持下,罗飞羽坐进马车。在一众江都军和宋家高手的护卫下,径直入城。
一登上马车,罗飞羽就再也支撑不住,盘腿坐下。
跟进来的云玉真和尤雨晴对视一眼,均可看到对方眼中浓浓的担忧。
宋玉致也在马车上,同样是满脸担忧。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罗飞羽此次伤势不轻。
蹄声轰鸣,大队人马护卫着这辆马车,径直入城,直奔城南的山城客栈。
这里是宋家在洛阳的产业,如今也是江都军在洛阳的落脚地。
马车直接驶进后院,停了下来。
罗飞羽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对着三人微微一笑。就在三人稍微松了一口气时,他却张口吐出一口瘀血来,把三人吓得花容失色。
“不要紧,死不了。”罗飞羽嘴角还带着血沫,笑着打趣道,“天刀老人家果然没有骗我,到了他和宁道奇这种境界,看待我们这些人,就跟我们看普通的练武之人一样。境界上的天堑鸿沟,明白了就是明白了,不明白,就是说破嘴皮子,也还是不明白。”
他一口气说这么多,可把宋玉致三人给急得不行。话音刚落,宋玉致就赶紧说道:“别多说话,免得加重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