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羽不希望与岭南宋家绑定太紧,现在经历过荥阳的事,他就更是如此。
故而这一次来到洛阳,他不去宋家的客栈落脚,而是自己找个地方,住下来。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宋家在洛阳的地盘,被各方势力严密监视着。他不希望在洛阳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一连好几天,罗飞羽都在洛阳城里城外走走看看,流连于酒肆之间,旁听到很多真真假假无法分辨的消息。
他没有固定落脚的地方,兴之所至,就换个地方住下,可谓行踪不定。
只是他听到的消息,就算不上是好消息。
不过这些消息,他现在也不是那么在意。他来到这里,把争霸天下的事给扔在一边,以旁观者的幸运,欣赏体会着洛阳这座天下千古名都。
洛阳的确当得上千古名都这个称谓。
南临黄河,北靠邙山,东有偃师和虎牢关扼守要冲,西边有函谷关与关中平原相连,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光是城周就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乃是天下第一都城。
城里洛水横贯而过,把洛阳分隔成南北两大城区。而城内洛水又与其他伊、瀍、涧三水联接,河道萦绕,风帆在屋顶上缓缓移动,如陆地行舟,大有江南水乡之美。
酷暑已过,秋风渐起,天津桥横跨洛水,彩霞满天,夕阳余晖映照在南北对起的四座高楼,为其蒙上一层金黄色。
桥上车水马龙,桥南的肆市人声鼎沸,桥北沿洛水堤岸遍植槐柳,此刻在秋风吹拂下,就有些萧瑟之意。
罗飞羽沿着河提行步而行。
天津晓月乃是洛阳八景之首,罗飞羽就是慕名而来看看的。只是他来得早了,现在夕阳西垂,天色尚亮,还没到夜阑人静,明月当空,波光粼粼,最为静谧迷人的时候。
他就坐在堤岸边,看着洛水河面上的船只来来往往,看着天津桥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从天津桥方向,走过来一群人,打头的,是一群身着武士劲装的大汉,体型彪悍,眼神凌厉,手按刀柄,左右扫视。
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行人,寥寥几个人,见到这群人出现,立刻就很自觉地避让在道旁。
罗飞羽坐在堤岸下的水边,距离堤岸上的大道还有点距离,也就没有起身避让,继续看他的风景。
这不知道是哪个达官贵人从此经过,他的心思也没有放在这个上面。
“咦,这个人坐在这里,是在垂钓么?”堤岸上,有个娇软糯嚅的声音说道。
罗飞羽心里一凛。他无意与这些人打个照面,可是这个声音,听起来却对他独自坐在这里大感好奇。
“也许是吧。”有个声音回应道。
这个声音很熟悉,可不就是独孤阀的那位独孤凤么!罗飞羽心中一震,没有回头去看。心里只是期盼着,她们赶紧走开。
“我们去看看吧。”最先出声的女子提议道,声音里充满好奇。
听得出来,她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声音里透着一股热情洋溢。
衣衫掠起风声,在身后停了下来。从堤岸到水边,都是些杂石,想要走下来,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是对练武之人来说,这就不是什么难事。
“咦,这位大叔是在垂钓吗?怎么没看到钓竿?莫非是在学姜子牙,愿者上钩?”热情洋溢的声音在罗飞羽身边响起。
她不是对罗飞羽说的,而是对她的两名同伴说的。两名同伴附和着轻笑,她则自顾自地笑得甚是开心。
罗飞羽心里轻叹一口气,站起身,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笑得花枝招展的美艳女子,答道:“小姐说笑了,在下只是坐在这里,看着洛水上的过往船只罢了。”
美艳女子止不住笑,双眼弯成月牙儿,一双眸子宛如荡漾在一汪秋水里,随着笑声泛起一道道涟漪,甚是美艳动人。
她的个子高挑,身材傲人,内里是劲服,外面罩着的薄纱随风飘曳,稳稳地站立在一块尖石上,如仙女下凡一样。
罗飞羽半转过身,迎上独孤凤的目光,施了一礼,再转向独孤凤身边的美貌女子,同样微笑施礼。
独孤凤很显然认出罗飞羽来。只是她虽然很诧异,很震惊,此时却装作陌生人似的,保持着冷漠的礼貌。
美艳女子咯咯笑着说道,“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人了。坐着看过往船只,这个很好看吗?”
罗飞羽笑而不答。
美艳女子目光转向洛水水面,兴致盎然,看了一会儿,转过头说道:“没什么好看的呀。凤姐姐,小仙姐姐,你们看呢?”
“我可没看出什么来,”独孤凤笑道,“这里要到月上树梢的时辰,才是美景满天。走吧,不要打搅这位大叔的雅兴了。”
罗飞羽心里哭笑不得。此时他的形象,倒真的有些显老。满脸的络腮胡,乱蓬蓬的,像是个江湖粗豪汉子。
只是刚才独孤凤说话时,却是有意无意地看着他,这个月上柳梢头,可不就是约定个见面的时间?
罗飞羽来到洛阳,一个目的也是希望见到独孤阀的人,摸摸这里的底细。更重要的是,怎么增加李阀攻占长安的难度。如果能让李阀拿不到长安,那就更理想。
三女转身离开,展开身法,如三朵白云,在乱石间一点,飘飞到堤岸上,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地走远。
罗飞羽多坐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往相反的天津桥方向走去。
快到天津桥下,对面快步走过来一人,对着罗飞羽拱手问道:“这位兄台,可曾见到三位美貌女子从此经过?”
这是个年轻人,身型高挺,趣÷阁直匀称,相貌英俊,一身儒生打扮,更显得文采风流,智勇兼备。手里拿着一把摺扇,说不尽的倜傥不群,潇洒自如。
即使是拱手问话,就是罗飞羽,也感觉到带着说不尽的魅力,自然而然,毫无矫揉造作。
“三位美貌女子?她们往下游走去,已有好一会儿了。”罗飞羽答道。
“多谢兄台赐告。”儒生面露喜色,身形一晃,掠过罗飞羽身边。在飞身后掠时,他还没忘回身拱手施礼,就这么展开身法,一溜烟儿地往下游追去。
罗飞羽目送他的身影离去,心里暗道:真是有意思,洛阳这里要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