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陆以轩和贺小军。
贺小军靠坐在桌子上，漫不经心道：“好了，他们都走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陆以轩看着贺小军，有些摸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出了陆以轩的迟疑，贺小军笑嘻嘻道：“你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啊！过了今天，再想让我回答问题可就难喽！”
陆以轩想着，反正来都来了，管他贺小军说不说实话，先问几个问题看看再说！
“听说你名下有一家公司，一年的流水有600多个亿。我很好奇，这些钱都是从哪来的？你又拿来做什么了？”
“这么多钱，当然都是从我老子那里弄来的！至于我用它们做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这样，我给你打个比方吧！”
贺小军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用手捧出一把面粉，把它放在桌子上，然后再把它捧回袋子里。你觉得在这个过程中，面粉是多了还是少了？”
陆以轩想了想，很快便明白了贺小军的意思。
流水流水，有时候是小溪汇成大河，有时候也会是大河流到枯竭。
贺小军从他爸贺长山那里拿到钱，经他的手一倒，回到贺长山手里的钱肯定就没有那么多了。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贺小军假借投资的名义从贺长山那里拿钱，然后去做“投资”。“投资”失败，钱自然就赔掉了。至于赔多赔少，那就看贺小军有多贪心了。
贺小军这么做，连骗都称不上，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地在跟贺长山要钱。
贺长山能把生意做到那么大，肯定不会因为贺小军是他的儿子，就任由他予取予求——何况贺长山的儿子多了去了，贺小军再特别，也不至于让贺长山随手拿出几百个亿给他玩！
由此看来，贺小军名下的这家皮包公司，肯定还暗藏着贺长山的谋划和布局。
贺小军刚才应该没有说谎，只不过他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
陆以轩从始至终也没指望着贺小军能说实话，甚至他还觉得，贺小军今天把他叫过来，根本就是莫名其妙！
……
试探性地问过了这个问题，陆以轩见贺小军还算有诚意——至少没有说谎，便又问道：“你来滨海到底想做什么？龙宫会所的存在，到底有着什么目的？”
贺小军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你的人大概查得不怎么仔细，所以你不知道，我母亲其实是滨海人。那么我会出现在滨海，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来滨海真的就只是来看看我的姥爷、姥姥。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点有趣的事情，导致我对滨海这个地方充满了兴趣！”
“你也知道，像我这种出身，对钱是真的没有兴趣。我虽然只是一个私生子，但是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过过缺钱的日子！”
贺小军能够坦然面对私生子的身份，这倒是让陆以轩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也是，贺长山的私生子实在是太多了，贺小军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同病相怜的人一旦多了，特殊身份带来的负面感受，自然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而且贺长山并没有把私生子们藏着掖着，外界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所以哪怕是私生子，背后站着一个贺长山，肯定也没人敢笑话贺小军。
贺小军从来没有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吃过苦头，自然也就不会对“私生子”的名头深恶痛绝了。
……
贺小军接着说道：“我对钱没兴趣，对赚钱自然就更没兴趣了！那你说，我这一天天的还能做些什么呢？”
贺小军自问自答道：“当然是除了玩、还是玩了！”
陆以轩有些无语，心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除了玩啥也不是！
贺小军背着手，高深莫测道：“这世上的有钱人了，喜欢玩的东西其实都挺俗的！女人、古董、赌博、吸毒……无外乎收藏、享乐、找刺激，简直一个比一个low！”
贺小军看着陆以轩，眯着眼睛说道：“我就不一样了，我最喜欢玩人！”
“没有哪个游戏可以做得比现实生活更加真实！也没有哪个角色可以像真人一样充满变数！人心复杂又可怕，玩弄人心才是最有趣的游戏！”
“什么600亿！什么龙宫！不过是我在游戏中的道具罢了！它们存在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让我玩得开心而已！”
“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些人，在外面，他们是受人景仰和羡慕的商界大佬；但是在我眼里，他们通通都只是我的棋子！每个人都要受到我的掌控！”
陆以轩淡淡道：“滨海是游戏地图，钱和龙宫是道具，那些人是棋子……那么谁是你要打倒的怪兽呢？”
贺小军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你能跟上我的思路，没有把我当成神经病，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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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轩摇摇头道：“你错了！我虽然能跟上你的思路，但我还是觉得你有病！”
贺小军也不以为意，笑眯眯地反问道：“谁是我要打倒的怪兽，你姐没告诉你吗？”
陆以轩心道：看来魏莹猜得不错，贺小军的确是要冲聂家下手。
陆以轩直截了当地问道：“聂海逸怎么得罪你了？”
贺小军用手指点了点陆以轩，“我可没说聂海逸得罪过我啊！是你自己yy出来的！”
陆以轩撇撇嘴道：“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就不能坦诚一点吗？”
贺小军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这才说道：“好吧，那我就坦诚一点！聂海逸的确是得罪过我，而且还把我给气得不轻！”
陆以轩好奇道：“怎么回事？”
贺小军干咳了一声，眼睛看着别处说道：“有一次我在滨海的夜场玩，这个王八蛋喝多了，把我给揍了不说，还他妈往我身上撒尿！”
陆以轩咧了咧嘴道：“你这有点儿坦诚过头了……”
贺小军瞪着眼睛说道：“这事儿我从来没有跟外人提起过，你听过也就算了，敢说出去我非跟你玩命不可！”
陆以轩没搭理他，而是好奇地问道：“你当时什么都没做？”
“是啊！我忍了！”
“为什么？”
“因为我那时候年轻啊！”
“年轻人不应该气盛吗？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妈的！那时候刚学会了一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当时年纪小，只知道我爸挺牛逼的，但不知道他已经牛逼到上天了！在他这条强龙面前，根本就他妈不存在地头蛇！”
“所以说，你那时候懂事地为你爸着想，为了不给他惹麻烦，就自己忍下来了？”
“是啊！现在想想，那时候可真他妈够傻逼的！”
“哈哈哈哈！”
好不容易收住笑意，陆以轩又问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才想起来要报仇？而且以你的背景，找聂海逸报仇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这不就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了嘛！报仇也是一门大学问，打他一顿，甚至是直接干掉他，都太没有水准了，显不出我的本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慢慢陪他玩就是了！”
“杀人还要诛心？”
“诛了心，还用杀人吗？”
两人互相看着，同时沉默了下来。
……
过了片刻，陆以轩站起身，直视着贺小军的眼睛，“最后一个问题！我父亲的死，跟龙宫有没有关系？”
贺小军并不回避陆以轩的视线，意味深长道：“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真相！”
陆以轩追问道：“也就是说，我现在知道的真相，其实并不是真相？”
贺小军笑而不语。
……
坐在车上，陆以轩微微皱着眉头，回忆着今晚在龙宫里的每一个细节。
对于陆以轩来说，今晚的确可以说是不虚此行，解开了好几件困扰他许久的疑惑。
陆以轩并不关心贺小军的无聊游戏，他最在意的，还是父亲意外身亡的真相！
贺小军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父亲遭遇的那场车祸，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陆以轩又不禁有些无奈。
事发的时候都没能查清楚，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再想找到真相就更难了！
想要有所转机，似乎只能指望着从贺小军那里得到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