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无光城的火把已经悉数熄灭,只剩下下一片死寂,唯独阿川家的后院里还点着油灯透露出一片微光,油灯上的光亮,将屋内两人的身影印在木窗上。
阿川帮栗尉檀简单的包扎了下脖子上留下的伤口。
“小栗,真有你的,什么都没干居然成为了戒律队的一员,人啊,果然还是要有梦想,说不定也像你一样万一实现了呢,以后看谁还敢欺负你了,现在有你这样身份的朋友,我心里也踏实多了。”阿川打趣的调侃着栗尉檀,虽然话说的不怎么好听,但是全都是他的肺腑之言,碗里的酒一口接一口。阿川就是这样,在外人面前该客气的客气,可是朋友面前就成了口无遮拦,心无算计的大老粗,想说什么说什么,也不在心里酝酿酝酿,往往都是脱口而出。
“别傻了吧唧的坐着啊,赛场上的事都过去了,你也别多想了,你这叫吉人自有天相,风水轮流转,现在是转到你头上来了,来咱们喝酒,今天就喝个一醉方休喝个不省人事。”阿川也知道今天赛场上那血腥的一幕让栗尉檀受的刺激挺大的,他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多提,怕给栗尉檀造成更多的心里负担,只能一个劲的劝酒。
“不多想了,咱们喝个痛快”虽然栗尉檀嘴里说不去多想,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他还没明白的事,哪里能不多想,去戒律队把手通天云杉的目的是为了如红岩所说,让我去通天瀑布,红岩说那里有我想要的答案,有我想知道的一切,虽然第一步迈出去了,但是这也太莫名其妙了,还有那个绿衣玉剑少年,他为什么要帮我,他明明可以杀了我的,难道他知道这次应招的名额是两个吗?可是当时戒律队举行这个比试的时候并没有明确说是要招两个人啊,这点我当时特地留意了,那么他是那里得来的消息,退一步说,就算他知道,以他的实力,他完全可以选择晋级的另外一个人,可是为什么要选择是我?因为我太弱了,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吗?还是另有隐情,如果刚刚的假设全都不对,那么唯一可以解释这的就是,他是红岩派来帮助我的。
正当栗尉檀还在为这些问题前思后想时,一群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院传来,听声音,应该不止一个人。酒桌上的两人警惕的相视看了一眼,这么晚了会是谁?转而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虚掩着的木门。
门被推开,出现在门外的是一群穿着黑色飞鱼服的戒律队的人,为首的依然是红岩,依然用不可一世的眼神,看着栗尉檀和阿川两人。可能因为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所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恐惧和疑惑一下子让阿川蒙了神,顿时慌乱不及,竟然一不小心,坐在了地上,手里乘着酒的碗摔落一地,支离破碎,来不及收拾地上的碎屑,又急急忙忙站起来,低着头,矗立在桌旁一动不动,等着红岩开口,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一旁的栗尉檀见状,也站起来走到阿川身边,等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再加之红岩也在他面前,这次少了以往那份由心而生的恐惧,镇定自若的等着。
此时站在红岩身边的手下开口了,“首先恭喜栗尉檀成为戒律队的一员,现在通知你,于翌日午时前往通天云杉做交接工作。”手下说完后,红岩挥了挥手,站在后边的另外一个戒律队卫兵,双手捧着一叠黑色的衣服递到栗尉檀面前,栗尉檀接过衣服。仔细的看了一眼,简约而不失简单的黑色素衣,外盛着一件黑色的纱衣,衣服领口处用红色丝线绣着两条奇巧的水纹线条,衣服正上面一条代表着戒律队身份的黑色腰带压着这件庄严的飞鱼服。递上衣服的卫兵慢慢退到人群中,此时红岩也带着戒律队一行人一一离去,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兄弟两人难得的会面又这样结束了。
等戒律队走远,阿川才抬起头,嚷嚷道“原来就是来发工作服,通知上岗的,大晚上的,也不看看几点了,这么多人,搞这么大的排场,真是闲的慌,下午比试完的时候这么不发,偏偏现在大半夜的来,一群怪人。”看来是刚刚那一下把阿川吓得不轻,可是却不敢发火,等他们走后,阿川把他们全家都骂了一遍。
栗尉檀看着手里的衣服,觉得像是对他的肯定,虽然他并没有做什么,但是不可否认,运气也是成功的一条。
“哈哈,阿川,以后我也是戒律队的一员了,这样的事应该在不会发生了”栗尉檀一边安慰着一旁骂骂咧咧的阿川。
“妈的,我兄弟现在是公家人了,我也是有关系的人了,看谁还敢欺负我。试试这衣服吧,我长这么多还没这么近的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要不说呢,公家的人就是待遇好”阿川催着栗尉檀
栗尉檀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穿上自己这得来不易的“工作服”了。脱掉破旧脏兮兮的粗布外衣,一件一件的换上那套黑色的飞鱼服,一边换着,一边的阿川对这套不多见的衣服赞不绝口。
“呵,还别说,你小子穿上这身还挺帅的嘛”阿川一旁羡慕的说到。
一席黑袍如夜色般神秘而威严,用彩丝绣着的鲤鱼跃龙门图栩栩如生,跃然与后背,煞是好看,一束如墨色般的黑丝束与脑后,在油灯火光的映衬下有棱有角的五官刻与脸上,在加上栗尉檀七尺的身躯,修长而挺拔。
“要不说这真的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平时邋里邋遢的现在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像少爷一样,我要是个女人,都要喜欢上你了”阿川开着玩笑,看着像变了一个人的栗尉檀嬉笑道。
穿好衣服,栗尉檀接过阿川递给他的腰带,刚刚把腰带盘于腰间,正要扣上时,手指摸到腰带铁扣上,似乎有张纸条,原本挂满笑意的脸突然严肃起来。怎么会有纸条,他想到刚刚一言不发的红岩,想到红岩第一次再大牢见他之后回来塞给他的书信,记得红岩要信里说过,他有一些不方便说的苦衷,虽然还不确定是谁塞进去的,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但是栗尉檀觉得这纸条不简单,还是先不要和阿川说,他本来就不与这事相关,以他的性格,如果和我有关,他不会坐视不管,但他是无辜的,他为我做的够多了,不能再麻烦他了。
可能是看见栗尉檀脸上表情的变化,“怎么了?哪里没穿好不舒服吗?”阿川关心的看着栗尉檀脸上的一举一动。
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的栗尉檀扣上腰带,又恢复了刚刚的笑容“没啥,川,衣服不错吧。”
“恩,不错,你小子以后可得多多关照你这还在受苦受难的哥哥啊”
“哈哈,阿川,瞧你说的,就算你不说,难道我还不会这么做吗?喝了最后这碗,也差不多该休息了。”栗尉檀顺势举起坐上的碗,扯着别的事,生怕阿川看出了什么异样。
带着几分醉意,栗尉檀扶着阿川,拖着他那颤颤巍巍的身体也回到了房间,阿川一头倒在床上,没过一会就发出了如雷般的鼾声,看来是真的喝上头了,一挨床就睡着了。栗尉檀见阿川睡着,拍了拍阿川的大脸,确定不会醒来后,一个人回到了后院,借着火光,解开腰带,抽出里面的纸条。
哥哥,恭喜你成为戒律队的一员,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出通天瀑布,别忘了上次和你说的,以后那半颗红石头你要随身带着,等机会成熟后,一切你想知道的,会有人告诉你,还有,这次应招比试上的那个少年,我派人查过他的底细,他并不是无光城的人,是不是今楚大荒上面的人,以我现在的权利和能力也无法知晓,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他不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武功高强,实力可谓,而且在比赛中看得出来也绝非是好善之人,以后他会和你一起把手通天云杉,所以务必请提防这个少年的一举一动,万事小心为上,警惕为先。原谅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和你沟通,可能你会有些不解,担心请相信,终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现在所做的一切
红岩
“看着字迹应该是红岩没错,红岩说他也不认识那个叫羽墨的少年,那就奇怪了,如果他不是红岩派来帮我的,那么今天比试会上的一切全都说不通,他到底是谁,他从哪里来,他所做的一切出于什么目的,这个以后得朝夕相处的人是敌是友”栗尉檀看完信后一下子蒙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木门像是被人轻轻晃动,发出一声腐朽沉闷的声响,一转头,像是有一道黑影子一闪而过,只留下木门还在轻轻晃动。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