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角落的那个男子,和其他的参赛者共处一室,显得如何格格不入。
他穿一身惨绿罗衣,黑墨色的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少年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着装打扮简单却气质非凡,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贵气。
如此风度翩翩的少年不像是无光城的人,如果不是他出现在这选手后场区,你会觉得他是一位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少年气定神闲,手握白布轻轻的擦拭着面前的长剑
这把剑长三尺,剑柄的造型是一条盘着的青龙,龙鳞龙眼栩栩如生,像活的一般,剑身油亮细腻水润,线条分明,婉约又不失大气
看得出来剑身的材质应该是用美玉做成的,不与周遭那些大汉手上铁质的冷兵器相同,少年的武器和他的人一样温润顺滑。
“玉做的武器好看这点不由分说,但是真的实用吗?”栗尉檀看着眼前少年手里的玉剑这样想着
不过又摸了摸自己别在腰间用阿川早上给的那块破布缠着的铜匕首,本来也想像他们一样打理下待会和自己在台上并肩作战的武器,可是一想到被老铁匠忽悠做出来那把除了普通这个词以外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的匕首,心中不免有些胆怯
身体比不上人家,武器比不上人家,没钱没本事的,待会拿什么和别人比呢?
可是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不管了,眼前的机会现在就在自己手上,如果放弃了,我就得一直过着我不想过的生活,既然想得到,就必须有和别人不一样的行动,虽然付出了不一定得到,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但是你如果不付出,你就肯定得不到,我相信这点对谁都是一视同仁
别人要说就让他说,想笑就让他笑,我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生活是我自己的,我有决定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别人的嬉笑怒骂不会让我多一分钱,也不会让我少一块肉。我做的对得起自己就行。
况且这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
栗尉檀眼神坚定了许多,听着大汉们虎视端端的眼神,穿过人群,找了块空位坐了下来,从容的拿出那块破布包裹的匕首,认真擦拭着。
大概是觉得栗尉檀正颜厉色的样子有几分严肃,也没人笑话和嘲讽他了,都低着头各自做各自的事
“呵呵,有点意思”把玩着玉剑的少年看着不远处认真打理红色匕首的栗尉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的笑容。
“请各位参加应招的选手在台前集合,限时五分钟,未到者视为自动弃权”
伴随着阵阵锣鼓声,后场内准备大显身手的人们收拾好武器和行头,一窝蜂的涌向了台前,个个斗志洋洋。
人潮中栗尉檀看见那个玉剑少年,怡然自得的走在人群后面,与其他人那么格格不入,尤为明显,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卓尔不群的少年一定不简单,希望待会在比试中不要碰到他”
一个宽敞的石头做的方形广场,身着飞鱼服的戒律队士兵,双脚像被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像黑色铁桩一样整齐的的站在广场四周,一个个俨乎其然,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
一个身着黑色袍服的老者来到石台中央,看样子是戒律队的一名文史。
老者理了理喉咙,撑开刚刚从身后拿出来的玉轴羊皮,不急不慢的读着,内容和当时在酒肆对面贴出来的应招告示相差无几,几句走流程的话后,老者收起玉轴,定了定神再一次开口说道
“因此次参加竞选的人数相对较多,应戒律队团长红岩大人建议,天梯式的淘汰赛,改为无差别乱斗的形式,最后可以留在台上的优胜者将成为光荣的戒律队一员,望参赛的各位各施己长,在场上取得漂亮的好成绩”
说完,老者徐徐走下台,台下的人们听完台上的话像一个个准备好上战场的勇士一样纷纷亮出自己手中的武器。
不远处看台上,红岩坐在檀木椅上,手里端着青花瓷杯神清气定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跃跃欲试的人们。
“不知道红岩知不知道我也来参加比试了,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我”栗尉檀心中这样想着,不过看这不远处的“亲人”,心中又多了几份自信。
轰,随着一声响亮的锣鼓声,本围着石台的戒律队士兵们,眨眼的功夫整齐的分成左右两条黑线,向着石台左右两边平行着一字排开,隔开旁边看热闹的人群,留下一股通向石台的道路。
台下早就按耐不住的应招者见状,一哄而上飞奔向石台跑去,尘土伴随着响彻耳膜的呼喊声,和兵器撞到一起发出的清脆声。
栗尉檀也掏出了腰上现在唯一能指望的铜匕首,也随着人群走向了石台。
刚刚定下决心准备放手一搏的他,不料却被身后的人拌到,摔了个狗吃屎,顿时显得如此狼狈不堪。
人群中盯着栗尉檀的阿川见到这不堪的一幕,单手捂住双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为朋友这狼狈的变现表示十分担忧。
吐了吐因为摔倒而吃进嘴里的泥土,借着明亮的火光看了看,绊倒自己的竟然是前面那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玉剑少年,刚刚那一下不像是无意的,更像是有意为之,这是为什么呢?
容不得栗尉檀多想,再不上台就要被取消资格。栗尉檀知道戒律队一向以严格出名,不敢有半点耽误,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跌跌撞撞的向台上走去。
刚刚爬上石台,眼前血腥的一幕让栗尉檀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台上的人们一个个像脱笼的恶狼一般,一场血腥恶战就这样在瞬间爆发,刹时间,杀声震天.无数兵器翻着斤斗,有些个子小的被撞得横飞而去.还有一些不及招架,就被连劈带砸,杀得血肉模糊。陡然间在人们呼喊声中散落一地。
刀光剑影,角鼓争鸣,流血漂橹,一股血带着温度,顺着刀刃落在栗尉檀的脸上,在眼中氤氲成一片惨红。如真正的战场一般残酷。
栗尉檀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原以为带兵器只是在比试中起到辅助作用,可万万没想到却成了如此冷血的工具。
不知道是比赛前签下了生死状的原因,还是因为在无光城生活久了,人们想改变生活现状的愿望愈发强烈,一场应招的比试竟然变成了像是一场屠杀。
刚刚台下抱着看热闹的人们的叫好声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死寂,无不流露出惊讶与恐惧的眼神。
像这样的应招比试在往年也举行过,以前是不允许带武器,也不用签生死状的,比试中也只是简单的身体对抗与武艺切磋,来观看比赛的人也只是抱着找乐子的心态慕名而来,可没想到现在眼前的这一切会如此慎人。
看台上的红岩依然静静的喝着茶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一般。站在红岩一旁的守卫也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
栗尉檀双手下垂眼神呆滞,站在石台上一动不动,始料未及的情况让他没有反应过来,脑袋短路般站在那儿。
可能其他的参赛者觉得栗尉檀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威胁,竟然没一个人对他出手。
而台上另外一个角落里,玉剑少年一只手握着长剑,双手环抱与胸前,双眼紧闭,气定神闲的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仿佛置身于事外。
此时一个手持狼牙棒上身赤裸,浑身充满戾气,就是刚刚在后.台嘲讽栗尉檀的那个大汉,他将另外一个已经被自己打的已近血肉模糊看似没了呼吸的参赛者,狠狠的扔到一边,像是扔已快没用的垃圾一样,看着眼前的泰然自若的玉剑少年,顿时火冒三丈,如疯狗般扑了过去,手中的狼牙棒已经高高举起,狠狠的用力轮向少年。
在狼牙棒就在砸在少年头上的一瞬间,少年猛地睁开了双眼,拿着玉剑的手以眼睛都没看清的速度单手举起,如此轻易的动作竟然轻松的挡下了大汉凶猛的一击,剑鞘与铁棒在一种不平衡的画面中相互博弈,大汉咬着牙将全身的气力用在狼牙棒上,而与之对立的少年却显得如此轻松,单手握着套着玉剑的剑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少年慢慢的转过头,眼神里却流露出一股寒冷的杀气,和刚刚那个温润秀气的少年判若两人,看着这个拿着狼牙棒意图杀死自己的莽汉。
杀红了眼的大汉顿时静了下来,看样子是被少年这非同寻常的气力和那目似利剑的眼神所震慑到,一时竟如时间静止般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纹丝不动的矗立在那儿。
少年握着玉剑的手轻轻一抬,将大汉击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个马步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台上。
少年脱下剑鞘,亮出手里的露着寒光的玉剑,看着台上还在奋力厮杀的人们,和不远处已经吓得没了意识的栗尉檀,嘴里默默地念到“差不多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