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怎么会觉得这肉的味道有些奇怪,以前从来没有吃过,可千万不要告诉她这是人肉!
而且,还是那白衣男子的?
“我按着你的要求,把他弄到了碗里。”顾无欢望着她的反应,面无表情道,“你满意了么?”
“你……”风闪灵抬眸看他,眸中似有火苗跳动,“你开玩笑的吧?”
“难道你觉得,以我的性格,做不出这样的事?”顾无欢朝她浅浅地勾起嘴角,“你自己也说了,这肉的味道奇怪,你之前没有吃过,正常,想也知道你这是第一次吃人肉。”
“你!”风闪灵几乎一瞬间跳脚,站起身便想骂人,可还没张口,只觉得嘴里那一股味道挥之不去,一想到这有可能是人身上的肉,瞬间只觉得一阵反胃。
下一刻,她飞也似的奔到了酒楼外,扶着门框——
“呕——”
她使劲捏着嗓子,试图把刚才吃下去的肉吐出来,但由于吃得少,竟是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风闪灵此刻怒从心生。
是了,她怎么就忘了顾无欢那丧心病狂的性格,整个一混世魔王,草菅人命的事情必定没有少做过,他宰一个人来做菜,再正常不过了。
可要是和他作对的,他这样也就罢了,昨天那白衣男子分明就没有得罪他!
脑海中浮现那人温润如玉的面容,忽然从心底生出了愧疚之感。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风闪灵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转过身望着酒楼里,那罪魁祸首此刻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正望着她这儿,见她看了过来,他朝她淡淡一笑。
风闪灵只觉得那笑着实碍眼!
她收回视线,东张西望,试图找点什么东西来作为有力武器,一个不经意抬眸,正看见正对面一家打铁的铺子。
里头应该有不少兵器才对。
如此想着,她快步走到了对面那打铁铺子,站在门口低喝,“老板,来把大刀!”
屋子里,铁匠正在打着一把剑,忽然听见外头一声女子的低斥,转过头去看,直接怔住了。
一个貌美纤细的姑娘家,此刻正站在门边,伸手摸着倚在门口边那把他一大早才打好的大刀,“这把不错,就它了,给你,不用找。”
风闪灵扔下一锭银子拎着那把大刀便回到了正对面的酒楼,想也不想的,她冲回酒楼回到了桌子旁,将手中的大刀刀尖往桌子一戳,朝着顾无欢低声喝斥,“给你个机会找把称手的兵器,老子要跟你拼了。”
这个时候还不是饭点,酒楼中的客人也不多,有人看着风闪灵这一桌的动静,竟都停止了进食的动作,只愣愣地看着。
“为了个素不相识的人,你要和我拼命?”顾无欢看也不看后桌子上那刀,只漠然道,“我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竟还比不过一个陌生男子。”
“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平时惩治一些和你作对的,我什么也不说,可有些人没招你没惹你,谁给你的权利剥夺别人的性命?人不犯你你为何要犯人?你以为你出生高贵,就能作为你草菅人命的借口?”风闪灵冷笑。
“姑娘,我们酒楼里不允许闹事,不允许打架斗殴,请把你的大刀收起来,否则休怪我们赶人了!”忽有一声大叫在身后响起,是酒楼里的小二。
“不妨事的,这是在下的夫人,与我闹矛盾恐吓我呢,你们继续上菜就是。”顾无欢朝着风闪灵身后的小二道,“桌椅要是弄坏了,我全数赔偿就是了。”
小二一听是两夫妻闹别扭,又听着顾无欢说愿意赔偿损失,便也没再管。
“夫你马勒戈壁……”风闪灵没忍住爆了粗口,然而不等她说完话,顾无欢便开口打断,“坐下,挥着大刀像什么样子,先把这肉吃了,花了三个时辰做的红焖野鹿肉,一碗八百两,味道有些古怪,但十分滋补,平时想吃没那么容易,别等它凉了,浪费可耻。”
他说的轻描淡写,风闪灵却压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浪费可耻。”顾无欢淡淡地重复一遍。
“不是这个。”风闪灵道,“前面一句。”
“别等它凉了。”
“再前一句!”
“一碗八百两,味道有些古怪,但十分滋补。”
“你大爷的,我问的是这碗肉到底是什么!”风闪灵几欲暴走,“你能不能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是你自己一直问前一句前一句的,我哪知道你要问的是这个?”顾无欢淡淡地瞥她一眼,“自己又不问重点,现在却又来怪我,无理取闹。这碗肉,是野山鹿肉,云若国很少有野山鹿,就算是常居山里的猎户个把月也打不到一只,平时这玩意一般达官贵人有钱都还吃不上。”
“野山鹿肉……”风闪灵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那你作甚骗我是人肉!”
“我不过是试探试探你的反应,结果让我很失望。”顾无欢眉眼中有淡淡的不悦,“你果然对待陌生人都比对待我好。”
“滚粗!性质不一样,你要是真的把人家害了,他是死人你是活人,死人的意义永远更大,你不知道就别瞎嚷嚷。”风闪灵伸手将桌子上的大刀拔出来,放在了椅子脚边,坐了回去,不冷不热道,“要是有一天,你被人害了,说不定我也会帮你报仇,就冲着你我认识这段时间,吃你的住你的。”
“不用解释,你还是让我很失望。”顾无欢望了一眼桌子上,被风闪灵的大刀刀尖戳出来的痕迹,“你该庆幸你与他不相识,否则,没准我真的把他做成红焖人肉呢,我又不是做不出来这事。”
“你够了。”风闪灵冷冷看他,“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喜,简直有惊无喜,来之前你说你是为了配合我的爱好,结果我人来了你就这么整我?”
“说是惊喜,也没有错。”顾无欢轻扯唇角,“当你知道你吃下了人肉的那一刻,是惊,当你知道你自己并没有吃人肉,那男子也没出事的时候,你分明松了一口气,是喜,有惊有喜,怎么就不是惊喜了?”
“……”风闪灵不愿意和他再聊这个话题,直接不再回复,只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那碗肉,“这玩意八百两?”
“是。”顾无欢道,“你不吃就没人吃了,因为我让人放了辣椒。”
“行了我吃!”风闪灵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狠狠地咀嚼着。
就想象成这是顾无欢的肉,咬死他咬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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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们十几人在绝命崖下寻找了两天两夜,依旧没有令狐二小姐的踪迹。”弥漫着墨香之气的书房里,一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朝着书桌之后一袭白色锦衣的男子道,“但是……我们找到了这块衣料,是在河岸边上找到的。”
他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块白色的衣料,起身交给书桌后的人。
柳奚尘伸手接过了那块衣料,不过掌心大小,参差不齐。
“河岸边上找到的?”他开口,声线温润如玉珠,“绝命崖底下的河通往何处?”
“和河流的水势朝南,一路走下去,不到百丈的距离便分出了两股水流,分别朝着城南与城东而去。”
“这两个地方各自派两批人去找。”柳奚尘说着,望了一眼书桌之上的画幅。
这是他一刻钟前才画好的女子丹青,上头的女子眉如柳黛,眸若星子。
“将这幅画拿去比对。”他将那副丹青拿起,交给属下,“我再多画几幅,明日这个时候过来拿。”
“是。”
等到书房里仅剩柳奚尘一人,他坐在椅子上又思索了片刻,而后起身离开书房。
是该去一趟荣国公府了。
……
是夜,荣国公府。
皎洁的月光打在波光粼粼的金鱼湖上,倒映着湖岸上的景色。一袭墨色衣裳的少爷坐在湖边,左手拿着半个馒头,右手将馒头掐下来一小块一小块,往湖水里丢。
时不时有鱼儿游上湖面,将他扔进去的馒头吃了。
忽然身后有脚步声渐近,不多时,一道人影走到了他的身旁,“七少爷,您要的糕点奴婢刚才做好了,尝尝。”
令狐染墨闻言,偏过头看了来人一眼,随后伸出了手,从那盘子里捏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轻咬了一口。
“云朵。”他淡淡开口道,“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蒙殿下夸奖,云朵会再努力的。”他身旁的女子掩唇轻笑了一声,而后道,“今儿下午,我去了一趟豆腐店,将军让我将这个转交给殿下。”
她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平安符模样的东西交给令狐染墨,并道:“将军要说的话在这里头,尧国朝堂上似乎是出了事,魏王似是要反。”
云朵口中的魏王,正是尧国大殿下,如今尧国正统的储君。
“还就怕他不反。”令狐染墨低声一笑,“云朵,你做事可比南烟机灵多了,回国之后,她原本的位子给你来坐,如何?”
“谢殿下!”云朵眸中起了喜色,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耳边有不寻常的动静,下一刻开口,语气立刻一转——
“七少爷,您就别难过了啊,二小姐不会有事的,二小姐绝不会丢下七少爷离开的,你要相信她。”
令狐染墨眸中冷光一闪,这个时辰了,谁会来湖边?
“对,阿姐是不会丢下我离开的。”他作势抽了抽鼻子,朝云朵道,“云朵你说,他们是骗我的对不对?”
“对,说二小姐出事的都是骗你的,说不定二小姐很快就回来了呢。”云朵用安慰般的口气道,“所以七少爷不要难过,乖乖地把糕点吃了好不好?”
“呵呵——”忽然从二人身后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带着笑意,“令狐颖?她不是掉下山崖摔死了么?云朵,你又何必欺骗一个傻子呢,他迟早都要知道的。”
令狐染墨转过头,望着来人,月光下,他一身墨绿色的锦衣,身姿英挺,头发有些微微的凌乱,一张俊逸的面容上此刻有些不正常的红色,这模样一看就知是喝了酒,才从什么风月场所里出来。
正是令狐家的三公子,令狐天霖。
令狐染墨见他并不清醒,索性也不装了,只朝着云朵淡淡道:“去,把他砍晕了,扔回他自己屋子里去。”
云朵依着他的话起了身,迈步到了令狐天霖身旁,才抬手要劈他的脖子,却没想到,令狐天霖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云朵,让少爷抱一个,你长得这么标致,做丫鬟太可惜了,不如做我的妾室如何?”
“放开!”云朵蹙了蹙眉,用手肘在令狐天霖腹部上撞了一下,迫使他吃痛,抱着她的手臂松了开,云朵趁势抓住他的手腕,反扣到他身后。
然而令狐天霖也不弱,加之男子的力气原本就比女子大,手腕一转迅速挣脱开了云朵的钳制,转过身望着她,笑了,“想不到还是个小辣椒,云朵,原来你还会功夫啊,我喜欢。”
许是因为醉酒,他并没有对云朵会武一事产生怀疑,此刻只想着拥佳人入怀,便再度扑了上去,被云朵抬脚一踹,正中他的胸膛。
令狐天霖被踢的后退了两步,望着云朵低斥,“你这贱蹄子,本少爷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你竟敢反抗?你大半夜来这河边找傻子,难不成你宁愿跟这个傻子也不愿意跟本少爷?”
骂完之后,他也不等对方说话,转过身望着令狐染墨,见令狐染墨依旧是静静地坐在湖岸边喂鱼,半点反应也没有,冷嗤一声,“傻子?又半夜坐在这个等你阿姐?我告诉你,她死了!令狐颖死了,从山崖掉下去,死的灰都没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她……”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令狐染墨倏地便起了身,一个眨眼间便到了他的面前,都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拎过了他的衣领,直接拽着到了湖边,将他整个人往湖里丢去——
“扑通”巨大的落水声响起,令狐天霖整个人掉进了金鱼湖里,惊走了一大片的鱼儿,同一时,也让他因为酒醉而有些糊涂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谁丢我!”令狐天霖在水里扑腾着,依稀看见湖岸就在前方一丈不到的地方,立即朝着岸边游过去,伸手扒上了河岸,他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一抬头,正对上一道瘦削的少年身影。
月光打在墨衣少年的脸上,那张平日里素来无害的脸此刻半点表情也没有。
“令狐染墨,你!”令狐天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令狐染墨的神情几乎难以置信,“你不傻,你一直在装傻?”
令狐染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墨色的瞳仁泛着点点冰凉,他忽然就勾起了唇角,“是呢,我一直在装,你惊讶么?”
“你,你……”令狐天霖好不容易才消化了这个事实,随即冷声道,“你装傻究竟是有什么阴谋?!”
“一个要死的人了,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令狐染墨冷冷一笑,抬脚将令狐天霖再一次踹下了河岸,“原本看你醉的一塌糊涂,为了省点麻烦不想杀你,岂料你自己作死。”
“令狐染墨你……你敢谋害兄长……”令狐天霖在河里挣扎着,还欲往岸上爬,却被令狐染墨一下子按住了脑袋,直把他的脑袋按进了湖水中。
“咕噜噜……”湖水中冒出了一阵阵水泡声,令狐天霖挥舞着双手在水中挣扎,然而令狐染墨却没有半点松开他的意思,水里的人没有挣扎多久,便渐渐没有动静了。
一瞬间,湖岸边静的连风声都那么清晰。
“殿下,就这么杀了令狐天霖?”云朵站在后头,望着湖岸边的一幕,眸光微闪。
一开始这令狐天霖撒酒疯的时候殿下什么反应也没有,殿下是为什么忽然发怒将他扔进湖里溺死呢?
是了,似乎是因为令狐天霖的那句话——
“令狐颖死了,从山崖掉下去,死的灰都没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她……”
“死了就死了,原本看他也不大顺眼。”湖岸边,令狐染墨松开了手,“不过此人一死,荣国公府必然会有轰动,也许戒备会加强,你这几日就先不要去与豆腐店那边联系了,糕点你照往常那样送就好。”
“明白了。”云朵点了点头,正想要离开,却忽然听见耳边风声有异,夹带着衣衫翻飞的声音。
“不好,又有人来了。”且这个人已经离他们很近,功夫很好。
这个时候要离开恐怕是来不及了。
云朵无暇想太多,后退几步,站到了令狐染墨的身旁。
令狐染墨蹙了蹙眉,今夜怎么有这么多不速之客?
然而——
“小七,你怎么在这儿?”男子的声线晴朗而温和,下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了二人的跟前,黑色面巾上的眸子望着湖岸边的二人,视线落在了云朵身上,带着微微的疑惑。
云朵见此,立即明白了此人没有恶意,不是殿下的熟人必然也是令狐颖的熟人,便装作一副有些受惊的样子,往令狐染墨身后躲了躲,“七少爷,这是谁啊……你认识么?”
令狐染墨望着正对面的人,眸光疑惑。
此人他绝不认识,从躲在荣国公府开始到如今,他认识的人不过才几个,眼前的男子和谁都对不上号。
认识此人的,多半是真正的令狐染墨。
于是,他望着正对面的人,也像是受了惊一样往后退了退,用有些怀疑的眼神望着正对面的人。
“我险些忘了,这样你怎么能认得出来。”正对面的黑衣人如此说着,抬手将面巾扯了下来,露出面巾下那张俊逸温润的脸庞,“是师父,不用怕。”
令狐染墨:“……”
怎么原来那傻小子还认了个劳什子师父?真是麻烦。
但此人有多少本事他暂时还不得而知,自然不与他对着干,只结巴道:“师……师父?”
“怎么,两个月不见,师父都忘了?”柳奚尘叹息一声,迈步到了他跟前,“想必这两天你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小颖的事,你暂且不要担心,我正让人去找,要是你听见别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可别信啊。”
小颖?
令狐染墨听着这个称呼,眸子低垂。
眼前的这人和她什么关系?听他自称师父,莫非也是她的师父?
可要是师父,这联系的也未免太少了些,他扮成令狐染墨在这令狐家呆了少说也有两个月,从来都没见过一次眼前这人。
“阿姐……”令狐染墨抬眸望着眼前的人,墨眸中似是带上了些许期待,“阿姐真的会没事么?她还会回来?”
“自然是会回来的。”柳奚尘说着,伸手拍了拍令狐染墨的肩,“她之前那么疼你,自然是舍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令狐家,故而,她会回来的。”
令狐染墨见对方的手落下,强忍着躲开的冲动,耐着性子道:“我就知道府里的那些下人是骗我的……哦,这是云朵,对我和阿姐很好,经常送糕点给我吃的。”
柳奚尘闻言,望了云朵一眼,笑道:“还请这位姑娘不要将看见我的事情说出去。”
令狐染墨听闻此话,便拉了拉云朵的袖子,“云朵,你要答应我,晚上看见的不要说出去哦。”
“好,我不说,一定不说。”云朵忙点了好几下头。
“那便好了,我今夜来荣国公府原本就是来看望你的,只觉得小颖不在了,你多半睡也睡不好,又怕你一人在这会让人欺负了去,最近可有人欺负你?”
“没有。”令狐染墨此刻巴不得眼前的人速速离开,便道,“府里的人都不爱理我,我也不爱理他们。”
“没有欺负你那便最好,平时你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就好了,莫要到处乱跑,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柳奚尘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了取出了一支玉笛子,交给令狐染墨,“你要是碰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带着这个去城西最大的那家玉器店找我……你要是不认得路,最好找个人带路,免得走丢了,明白了么?”
“我知道了。”令狐染墨接过了那支玉笛子,拿在手里把玩着。
“那我回去了,时间不早了,快些回房休息。”柳奚尘说完之后便离开了,黑暗之中,只见他身形如风,令狐染墨再次抬头的时候,便看不到一点他的踪迹了。
“幸好方才没有让这人看见湖里的令狐天霖。”云朵舒了一口气,“否则只怕他会怀疑什么,殿下,此人的功夫很高明,我着实没有把握和他动手。”
“看出来了。”令狐染墨将柳奚尘给的那支笛子拿在手指间打着转,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出这个人不好对付,也犯不着和他废那么多话,什么劳什子师父。”
说话间,他忽然看见笛子上似乎刻着什么字,手上的动作一停,将那支笛子拿到了眼前细看。
笛子的最尾端,雕刻着一个‘尘’字。
“得空去查一查城西那家玉器店老板的底细,或是打听一下,城西有多少人名字里带着尘字,平民家都可以忽略不计,此人颇有几分优雅贵气,必然出生在好的家庭。”
云朵闻言,应道:“明白,那么令狐天霖……”
“就扔在这儿,别管他了。”令狐染墨说着,迈开了步子,“尸体处理起来太麻烦,这令狐老儿平日里也算看重这个三儿子,就让他明儿一大早起来听听这个噩耗,哼。”
……
夜色幽静,冷月空悬。
礼郡王府。
紧闭着房门的书房里头,一袭紫衣的男子坐在书桌后头,莹白如玉的手撑着额头,慵懒似猫。
可不正是世人眼中掉落悬崖生死不知的礼郡王顾无欢。甚至连他王府里的下人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伤心失落之际,却不知道他们记挂着人此刻就大喇喇地坐在书房里,只是——不点灯。
“爷,您既然已经确定了这几回遭遇刺杀的幕后主使是二殿下,为何还不复活?诶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何还不和世人宣布您还活着的消息?”
“策划刺杀的可不只是二殿下一人,爷不是一早就怀疑未央宫的那位吗?”
“如今多方势力,乱七八糟,二皇子都能和皇后联手在一起,你们说有趣不有趣?”
“可笑的是,皇后与二皇子的生母贵妃娘娘两人十分不合,明争暗斗,贵妃娘娘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与自己最厉害的情敌联手了,那个表情我简直难以想象啊……”
黑白青紫四大暗卫一人接一句的说,顾无欢在书桌之后听得有些昏昏欲睡。
黑暗中四人也看不清顾无欢的表情,更猜不出他听着他们说话会有什么反应,安静了好片刻,黑云试探性地开口道:“爷,您就不说两句么?”
“与你们四人呆在一个屋子里说话,与进了菜市场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不冷不热的声线响起,“你们议论的那般火热,哪有本王插话的份?”
黑云忙道:“不敢不敢,爷,您说。”
“此事的确与顾原峥的母亲宁妃没有关系。”顾无欢的语气清冷若玉石,“宁妃和母妃是有交情的,这一点本王很清楚,而你们所猜测的皇后,根本不需要怀疑她,因为本王最早确定的就是她,至于顾原峥——要是没有夜探皇宫我竟都不知道他不但是幕后人之一,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四大暗卫听到这儿,就忍不住好奇顾无欢所指的秘密是什么,但却没有人开口问。
通常只要郡王自己愿意说的,不需要他们再多问他也会说出来,可他要是没说出来,那么便是说明他的话就到那为止了,多问也无用。
而顾无欢果真也没说出顾原峥的秘密是什么,接下来便问出了一个与前面的议论毫无关系的一个问题——
“黑云,你和司徒家的那个小姐如今感情如何?”
黑云没料到顾无欢开口问的是这个,怔了怔,随后道:“其实属下与她之间几乎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便是她的双亲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当然,你如今的身份,同意才是见了鬼了。”顾无欢说着,话锋又是一转,“想来你如今应该很有追求女孩的经验,那么本王问你个事,如果一个女子生你的气,你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生气?”
关于此类的问题,他已经完全不想再找李世明。
那蠢笨的家伙出的点子几乎都是没什么用的,即便有用也只是对舞阳那样笨的才有用。
风闪灵显然难对付的多了。
“让她不生气?”黑云斟酌着这几个字思索了一会儿,有些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郡王忽然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难不成他最近为情所困?
是了,爷最近和令狐家的二小姐走得挺近,但说近是近,二人相处之间似乎都很循规蹈矩的模样,不像是一对有情人。
这类的事情他也猜不准,不过他深知顾无欢的脾气,虽然好奇也没敢去细问,只道:“那得看那个女子是将你当做她的什么人,若是亲人与友人,那么十分好解决,有时候只是一句道歉的事,再不成送些贵重东西,但若是情人,便有些难度了。”
“为什么情人就比亲人与友人有难度?”顾无欢的声线带着疑惑,又有些不悦,“这样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点?”
“爷……”黑云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您要是不介意,便告诉我您在那女子心中是属于哪个类别的人?”
“应该是情人。”顾无欢淡淡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情人难度就更大?”
“原因应该是情人只能有一个,而友人与亲人可以有很多个。”黑云道,“每个女子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都想象过自己的如意郎君会是什么模样的,所以她们对待自己的伴侣,可比对待亲人与友人挑剔的多了,一生只有一个,所以才更要慎重。”
“原来如此。”顾无欢听着也觉得有道理,“那么若总是惹她生气,该如何应对?”
“这……”黑云想了想,道,“其实属下对这个也不是很懂,但以属下的经验来看,女子在生气的时候,很喜欢说反话,这个看情形而定,就拿我与小韵来说,有一回她叫我滚,我以为她不想看见我,正打算离开,她忽然又说了一句‘你还真滚啊?给我回来。’类似这样,就是心口不一,我当即明白了,她叫我滚的意思,其实就是不能滚,让我去安慰她。”
顾无欢听到这儿,脑海中忽然想到了风闪灵经常对他说的两个字:滚粗。
原来这意思不是真想让他走,他要是真的走了,那才是错误。
还有她每回看他进他的房间,都十分不高兴的模样,但最后又很快气消了,多半是因为她压根没有真的生气。
生气的时候喜欢说反话,原来是这样,他明白了。
“今夜就议到这儿,散了吧。”顾无欢说着,又补了一句,“对了,司徒彻那儿,不要看得太紧了,戒备松一些,最好能让他找到机会逃逸出去。”
众暗卫不解,“爷,这是为何?”
“他们如今不是以为本王死了么,总想着将这司徒彻弄出去之后,没有人来找麻烦,舞阳那个笨家伙他们又不忌惮。”顾无欢轻描淡写道,“但他们若是知道本王活的好好的,脸色必然十分精彩,只因司徒彻一逃逸,本王有个更多的理由来折腾司徒家了,司徒彻以下犯上打伤本王,这是一罪,未经允许擅自潜逃,罪加一等。”
“爷这主意真不错,我立即就去跟看铁牢的家伙打个招呼,让司徒彻一定成功逃脱。”
……
“大!大!大!”
“小!小!小!”
“哈哈哈哈哈我赢了,给钱给钱!”
“你小子真他大爷的走运了,一晚上让你赢么这么多把,得了,必须请喝酒,你这不请都说不过去。”
“好好好我请我请,算我怕了你们了。”
郡王府的铁牢里,看守牢房的下人们唯一的兴趣便是赌钱。
而他们的兴趣爱好,却是某个人极为讨厌的。
被锁在铁牢之中蓝衣男子,听着耳旁那一声声赌大赌小的声音,几乎都想捂耳朵。
那些个赌钱的下人声音大且不说,还离他离得那么近,不过几尺的距离,摇骰子的声音听起来都那般清晰。
终于等到那些个下人散了,他的耳根子才得到了清净。
“喂,司徒大公子,来点酒不?”忽的身后响起了下人的声音,“今儿小张铁公鸡拔毛了,请大伙儿喝酒呢,这烧刀子好有劲,来一碗?”
司徒彻闻言,头也不回,只淡淡道:“不了。”
他如此说着,身后的人便也不再搭理他了,然而那人没有离开,司徒彻还能能听见他灌酒的声音。
“咕咚,咕咚——”
酒水入喉的声音持续了好片刻,司徒彻忽然听见瓷罐子滚动的声音,他转过了头去看,那喝酒的男子正醉倒在铁栏杆之外,他身旁,那坛被他喝空了的酒一直滚到了他的脚边。
司徒彻本是那么随意地一看,却忽然眼尖的看见那酒醉的男子腰侧,挂着一整串的钥匙。
司徒彻见此,眸子微微一眯,随后起了身,走到了那男子倚靠着的栏杆之后。
扑鼻的酒气席卷而来,让他一走近便知道这男子是真的喝醉了。
他伸手将他腰间的那串钥匙取了下来……
在试到第七根钥匙的时候,那铁制的锁头‘喀’的一声,开了。
司徒彻想也不想,将那锁头拿了下来,打开了铁牢的门,而后将手上的钥匙串一扔,径自走了出去。
由于他是被单独关押着的,这整个牢房间便只有他一人,他便不需要担心有其他坐牢的人会吵嚷,不过,他知道这铁牢之外,必然还有守卫。
礼郡王府之内高手如云,他自然不会以为自己出的了那铁牢,便真的能逃脱,牢房之外守着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想到这儿,他全身警戒,做好了要一战的准备。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走出牢房之外,看见的竟然是——
地上横躺着四名男子,穿着相同的衣裳,想来是守牢房的人,而此刻他们竟然都倒下了。
就在他分外疑惑的时候,一道男子的声音在右侧响起,“你是什么人?”
司徒彻闻声望去,只见一袭紫影长身玉立,墨发轻扬,他险些以为是顾无欢,但是看到那人的脸,他才知自己看错了。
对面那人面容清秀,与顾无欢还是相差甚多的。
“我还疑惑你是什么人呢。”司徒彻说着,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四人,“这些人是你放倒的?”
“不错。”顾无欢心知司徒彻没认出他,云淡风轻道,“我潜入礼郡王府只为了找寻我的夫人,她原本与我琴瑟和谐,没想到有一日在大街上看见了礼郡王,竟被迷得七荤八素,抛弃了我便来礼郡王府与郡王示爱,被郡王当成了疯子关押了,她虽然背叛了我,但我到底不忍心她坐牢受苦,便来救人,你刚从这牢里出来,有没有看见一名相貌秀气的姑娘?”
司徒彻听着他的话,只觉得眼角有些抽搐。
他知道倾慕顾无欢的女子多,却没想到还有如此疯狂的。
“这牢里就我一人,再没有其他被关押的人,这礼郡王府的牢房可不止这一个,都分别建在不同的角落。”司徒彻说到这儿,顿了顿,继而道,“说来兄台你歪打正着,走错了牢房帮我解决了这几人,不知可否交个朋友?其实我与兄台应该都是同一类人,我的未婚妻子被礼郡王怂恿,竟帮着他做伪证,说我动手打伤了他让他将我关押,着实冤枉我。”
顾无欢闻言,轻瞥他一眼,“是么?看来这礼郡王倒真是厉害呢,女子总是向着他的,我夫人当初也是如此。”
“兄台不觉得他的行为令人发指么。”司徒彻冷哼一声,“颠倒黑白,作恶多端,我未婚妻子原本是个好姑娘,若不是被他怂恿……”
“其实你倒也不用心里不平衡。”顾无欢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上天总是公平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往往决定着胜败,论钱,他比你多,论权,他比你大,论脸,他比你俊,论个子,他比你高,人家姑娘会选你才怪了,选他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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