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好了,凭空又多了五十块钱,冷鹏程竟不知道该怎么花了,那个时候的五十块钱,可是七八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呢。
不过冷鹏程还是想了一招,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他干脆来了平均分配。
十块钱买烟,专门供大家一起抽。
再拿十块钱,直接交给大师傅,偶尔给大家改善伙食。
再分十块钱出来,买酒大家一起喝,反正那种带瓶的或者是带牌子的一概不买,就买江夏县酒厂最低价的散装原浆酒。
这种酒,度数高,味儿浓,喝一口下肚后,保证沁人肺腑。
然后再放十块钱在秘书身上,以供下乡时,救济困难群众。
最后十块钱不能再动了,专门留着回家时,给儿子冷俊和宝贝小公主冷灵儿买好吃的。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大师傅已经晚饭摆好了,冷鹏程,正主任,还有三个副主任加秘书小王围桌坐好。
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大鲤鱼和炒鸡蛋,拍黄瓜,麻婆豆腐,还有一盘油淋淋的花生米,冷鹏程馋得直啪嗒嘴,他乐着问:“大师傅呢?”
“还有一个小炒肉,他炒好就来,”小王偷了一粒花生米扔嘴里,笑着说。
“那就等等吧,差一个人,老冷是不会动筷子的,”正主任笑着,放下手里的筷子说。
“老冷,赶紧发香烟,咱们一边抽烟一边等他,”另一个副主任,把冷鹏程拉到身边坐下,就来掏他口袋。
冷鹏程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包‘恒大’扔桌上,让小王拆了给大家发。
大家说说笑笑中,大师傅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了,冷鹏程赶紧招呼他入坐。
大师傅见在坐的都是公社里的大头儿,忙推托道:“你们喝,我去封火。”
冷鹏程立即离开座位,他一把拉住大师傅说:“封什么封,灭了明天重新生,咱们公社别的不多,就柴火多。”
大师傅被冷鹏程拽着,又瞄了一下正主任。
正主任也笑着朝大师傅压手:“你看我干嘛,咱们之间可没有高低贵贱,这些人当中,就数老冷d龄最高,咱们都得听他的,他让你坐,你就赶紧座吧。”
冷鹏程又一乐:“就别论资排辈了,咱们都是亲密的战友,要永远亲如一家才好。”
“话是这么说,咱们这些人中,虽然你老冷最小,但是你的资历你却最深,当然要听你的,”另一个副主任开始倒酒,认真的说。
“喝着,喝着,”见大师傅已经落座,口急的正主任,先往嘴里倒了一杯酒后又说:
“我说老冷啊,依你看,眼下这个形势,还要往哪个方向发展呢?”
冷鹏程一听,忙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正主任的碗里说:“是不是一杯酒下肚,嘴上就没有把门的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正主任又自干了一杯后说:
“我是心里急呀,你看看咱们的百姓,现在连吃都吃不饱…”
“民以食为天,当务之急是要抓生产,如果再不恢复生产,七八亿人吃什么,穿什么,粮食才是重中之重!”一位副主任也开了腔。
冷鹏程也喝了一杯酒后,他看了看大家说:
“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说有一个港口,来了一只国外的大轮船,要用纤维板换我们的花生,当时我们的花生,早就准备好了,港口的工人说,要给他们卸了纤维板,才能装花生,可人家外国人却笑着说:
你们尽管先装花生,等花生上了船,纤维板自然就出来了,
咱们的工人,半信半疑的把花生装上船一看,船上却是空空的,连一张纤维板都看不见,你们猜猜,下面会发生什么?”
冷鹏程说话说到兴头时,总喜欢给大家留下一点悬念,以让自己的谈话更有戏剧性,更有诱惑力。
看着大家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冷鹏程才笑着道出了答案:
“谁都想不到,狡猾的外国人,把花生倒进船尾的一台大机器里,这是一台自动脱粒机,花生壳出来后,立即就被传送到下一台热处理机器里,
然后从那台机器里,经过热处理,经过高温加压,加了一些化学原料的花生壳,竟然变成了一张张崭新的纤维板,轰隆隆的出来了,
就这样,阴险狡诈的外国人,基本是零成本,就白白拿走了我们几百吨经过千挑百选,国内最好的花生,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咱们就不能造出这种机器吗?”小王果然非常生气,愤愤不平的问。
冷鹏程又笑着说:“能,但这肯定是以后的事,就是因为我们落后,所以才吃哑巴亏,要是再不抓生产,以后这种亏,我们还会继续吃,直到把我们亏死为止!”
这个真实的小道消息,真引起了大家的一至公恨,正主任举杯和冷鹏程碰了一下酒杯后,认认真真的说:
“老冷啊,等你以后上去了,首先要让咱们国富民强!”
冷鹏程一听,吓得赶紧用小炒肉,去堵正主任的嘴:“不能胡说八道,才喝一点就多啦,我小人物一个,何堪此重任!”
正主任嘿嘿一乐,又举起了酒杯:
“我是说正经的,咱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你是前途无量的,首先复原职已经指日可待,来,我提议,为了老冷日后的飞黄腾达,大家一起干杯!”
正主任的这个提议,自然得到大家的一至拥护,一片掌声和交杯换盏声,快乐而起。
这顿酒,一直喝到天黑以后,大家才尽兴而散,冷鹏程心情好,喝点有点多,他自估了一下,怎么有一斤多白酒,下了他的胃。
他开心呀,本想借着酒劲,好好睡一觉,可却一点点睡意都没有。
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冷鹏程心里想:
照这个趋势,复原职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日后高升!飞黄腾达!我看有戏,不怕我冷鹏程没有大鹏展翅之日。
他又想起了孟子那句千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扶乱其所为,然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真可谓是,命运不辜负我,我自有吉星高照,我一定会实现自己高大的理想抱负。
这天夜里,冷鹏程只顾设置自己的远大抱负了,已经把个何灵芝忘记得干干净净了。
直到几天后在自己办公室里,他再看见何灵芝时,才又被这个青春烂漫的女孩惊艳了。
从此,冷鹏程便在这美妙的鸳鸯蝴蝶梦里酣然畅游,这一梦就是二十年,未曾中断过,直到他末日来临时,美梦虽醒,人却已烟消云散。
…………
那日,冷鹏程走后,何灵芝进了爷爷的房里,见爷爷手里正捧着一张崭新的十块纸币,在小心翼翼的端详,不由得怒火中烧:
老不死的爷爷,又搞封建迷信,骗人钱财了,她抢过爷爷手里的宝贝钱,大声质问:
“你是死不改悔对不对,是不是要开个大会,再拉你上台,狠狠的斗一次,你才肯老实!”
“死丫头,你懂什么,你知道来找爷爷算命的人,是谁吗?”何老头说着,急忙来把钱抢回去,赶紧藏口袋里。
这十块钱,可是多年不见最大的钱了!
“不就是公社的冷副主任嘛,他是来找我的,见我不在,才和你瞎聊,你是骗钱的**病又犯了,”何灵芝继续气呼呼的瞪着爷爷。
“这可不能怪我,是他们硬要算的,冷副主任也说反正没事,就算着玩玩,”何灵芝被孙女教训得一脸的委屈,忙替自己辩解。
“那你给他算的命怎么样嘛?”何灵芝的语气,立即缓了下来,好奇得追问爷爷。
她对算命本不相信,却唯独相信爷爷的话,有时候丢点东西,让爷爷一算,一准就能立即找到。
“贵人,此人乃大贵人也,绝不是一般人可比,我推算他很快就要复原职,而且以后会一路飞黄腾达!”
“复原职?他复什么职?”何灵芝的好奇心越来越大了。
“说你是傻丫头,你还傻得来劲儿了,你知道他以前身什么身价吗?”何老头得意的反问孙女。
“公社的一般头头儿呗,”何灵芝开始瞎猜。
“瞎说,他可是咱们江夏县以前的县太爷呢!”
“哦哦,”何灵芝若有所思着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这个冷副主任,原来有这么大的来头。
“你刚才说,冷主任是来找你的?”何老头又问孙女。
“嗯呢,”何灵芝从惊讶中醒来。
“找你干嘛呢?”
“我好歹也是个妇女队长呀!”
“屁队长,妇女队长我都不知道算什么,还不是说撤就撤了事,”何老头撇嘴着开始打击孙女。
被爷爷一针见血,何灵芝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我要尽快入d呀!”
“嗯,那冷主任怎么说?”何老头也觉得孙女的想法是正确的。
“他让我写材料,亲自交给他呢。”
“嗯嗯,不错,丫头你加油好好表现,只要冷主任肯为你做主,说不定有朝一日你就能到公社去当头头,从此吃官粮领高工资呢!”
“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何灵芝眼前一亮,乐得差点要去亲爷爷那张核桃老脸。
“你年轻有理想,肯积极向上,说不定…”
何灵芝一听,立即打断了爷爷的话:“爷爷,您别说不定呀,快给我算一卦吧,看看我以后的运程,我可不愿意老呆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永远面朝黄土背朝天!”
“嗯嗯,好好,爷爷给你好好算算,你的生辰八字是…”
何老头掐指算着,给自家孙女算命,他自然要格外认真一点,何灵芝也神色凝重呆着等着。
“嗯,好,好,我家丫头竟也是金命呢,日后也有大官儿做,我们还真要飞出一只金凤凰呢!”
何老头的结果出来了,这回真乐得何灵芝咯咯大笑。
何灵芝出生在一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家里,父亲早亡,是爷爷奶奶和妈妈,将她拉扯大。
因为家里就这一根独苗,隔辈和上辈都对她宠爱有加,从小就养成她说一不二的娇蛮脾气,她想要得到,无论是什么,都必须要得到,家里不能满足的,她就自己想方设法去拿到。
所以何灵芝的脾气格外倔强,还有一股勇往直前从不言败的精神,生产队见她干活时,总是不怕苦不怕累,冲在最前面,就让她先当了一个小队长。
何灵芝当了小队长后,她那个小队又是样样工作都完成得非常优秀,事隔不久,队里又提她当了妇女队长,这年,何灵芝才17岁。
当上妇女队长的何灵芝,工作起来更加拼命了,她还向村部递交入d申请书。
接到何灵芝的申请书,村部非常重视,立即将这个情况,报到了公社部。
谁知道,已经快荒废的公社部的头头们一听,全为之夯笑。
就这样,何灵芝的申请书,竟被扔角落里,根本无人管无人问了。
直到冷鹏程来了以后,一次无意中,才发现了这份申请书,然后从侧面了解了一下何灵芝的情况后,他觉得这是个好苗子,可以正式考虑吸收她的加入。
这一次算命途中,竟又无意巧遇何灵芝后,冷鹏程的这种意愿就更加强烈了。
不过比这个意愿更强烈的是,冷鹏程已经被何灵芝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结实的身体和那张红彤彤,而且充满青春气息的脸,把他内心深处的某种基因,给触发出来了。
想到何灵芝那俏模样,冷鹏程突然又想起了一个成语,叫‘秀色可餐’。
就是这种第一次恋爱的感觉,让冷鹏程的心深陷其中,从此越发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