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张氏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嘛。”
程琇明缓缓的转过头来，一双眼睛泛着血丝，盯着程张氏。
“娘…”
他的声音变得很是沙哑，一点不像一个少年的声音。
程琇明的眼神灰暗，却仍旧看的清楚里面的怨恨。
“娘，你为什么要生我啊？”
程张氏一愣。
旋即，她便有些生气：“你这是在怪我不该生你了？”
这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程琇明压根也不反驳。
他狠狠的咬着牙，大吼一声。
“是！我就是怪你，你就不该生我！
你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为什么！”
程张氏身体一晃动，旁边的丫鬟扶住了她。
她指着程琇明：“我生你还有错了，我废掉半条命将你生了出来，从小到大宠你，对你好，你想要什么都给你，这还有错了。
谁知道养的儿子居然这个样子。
你跟着外人算计自己家，非要害死自己的亲哥哥才算数，我倒是也想问问，你怎么就舍得这样，你这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程琇明听了哈哈大笑，笑着一直停不下来。
直到后面尾声凄凉。
“我不求着你生我，我但愿你不要生我！”
程琇明狠狠的一拳头砸在自己的右胳膊上，他吃痛的咬着牙。
“我恨你们，要不是他那时候脑子有问题，你们会生我吗？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我就只能被当成空气，你们谁都不记得还有我。”
程张氏怒了：“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程琇明反问：“不是吗？”
他狠狠的盯着程张氏：“你们是为什么要生我，还不是为了家产生我，从小告诉我要我以后把家里担起来。
说大哥以后都靠我来养着了，叫我以后对大哥好。
这个家以后是我的，我要当一家之主。
可是呢？”
程琇明大吼一声。
“都是假的！！
那个傻子一变，你们的心都全跟着过去了，这个家根本就不是我的，我以后也不是什么一家之主，我什么都不如他，我才是那个蠢货！
他什么都不做，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照样喜欢他对他好，什么都想着他。
我呢，我还要想方设法的让你们喜欢我，结果好比不过他说一句话。
这个家，他说抢过去就抢过去。
你们看到他出息了，就把我甩在脑后，你生我是干什么？
就是为了利用我！”
听不下去了，程张氏一巴掌打在程琇明的脸上。
“你个混账东西！”
打完这一巴掌，程张氏自己也有些愣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第一次打自己的孩子。
程琇明一顿，后面就好似疯子一样疯狂打自己的巴掌。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就不该活下来，不该活下来。
没人喜欢我，我什么都比不过他，我就是个蠢货，我才是那个傻子。
我才是！”
丫鬟赶紧过去安抚程张氏，程张氏挥手，让人上前去阻止程琇明的动作。
后来没办法，几个下人只能用软绳子将程琇旸给绑住，这才阻止了他的行为。
程张氏从院子里走了出去，在程大庄那里撒了快一碗的眼泪。
“我这是生了什么孽障啊。”
程大庄微微皱眉，一些实话他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了。
叹了一口气，他便只能去安慰自己这媳妇。
安慰完之后，程大庄找到了程琇旸和柳叶子。
当着两个人的面，程大庄也拉下了当爹的脸面，向两个人求助。
程大庄叹气：“旸儿啊，爹知道你一直聪明，这些也看到透彻，叶子，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小明他，他还没到十七呢，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废了。
你们两个，要不试试，好好的劝劝他，算是我这当爹的求你们了。
我和你们娘没教好孩子，变成现在这样子，也是惭愧啊。”
柳叶子抱着怀里的孩子，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程琇旸，心里一番思量，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们去说说，但是到底能怎么样就不能保证了。”
程大庄：“好，好。”
他连说两个好字，眼神落在程琇旸脸上，又收了回去。
等到程大庄走后，柳叶子喂了一次孩子，抱着孩子在屋檐下走动。
程琇旸坐在那里缝衣服，他的手很是精巧，上面绣的东西细小灵动。
柳叶子：“这个绣好了之后，我们就去看看你那倒霉弟弟吧，这件事情终归还是要解决的。”
程琇旸头也不抬。
“你决定就是。”
那个弟弟，对他而言，不太重要。
绣完那东西，柳叶子抱着孩子，和程琇旸两个人一起去了那个院子。
怀里的孩子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
进去之后，就能看到浑身阴冷气息的程琇明，他背对着门口，头大披散，趴在桌子上，一点生气都不见。
柳叶子算算日子，他这个样子，也是大半年了吧。
这段时间，煎熬的大概就是他本人，和最为心痛他的，程张氏和程大庄这两个人了。
除此之外还有谁呢？
柳叶子想不出来了。
这种事情，向来，只能伤害到身边亲近的人，还有就是伤害自己。
对于身后的动静，程琇明恍若未闻。
柳叶子看了两眼，出声：“既然这头发也不梳，干脆就绞了，出家吧。”
咯噔一声，程琇明很快转过头来，看到面前两个人，他的情绪一瞬间激动了。
“滚，你们给我滚，来看我笑话是不是！给我滚出去！”
他将手里唯一能扔的一个木碗扔了过去。
柳叶子抱着孩子微微侧身躲开，同时给了程琇旸一个眼神。
程琇旸冷面，停了要动作的手。
柳叶子看向程琇明，轻声笑了。
“你看看你，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死了。”
程琇明咬牙，瞪着柳叶子：“你这个毒妇，你给我滚。”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这个恶毒的样子。
尤其是一张嘴巴，最为恶毒。
曾经一番话刺激的他连续一个月都愤懑恼怒。
现在还抱着孩子来耀武扬威。
这就是个恶毒到极致的女人，故意来这样对他。
程琇明双眼发红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