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器直到第二日清晨方才回到宿舍。
“诺。”
杜大器将手上的袋子递给了秦纪:“这家早食算是附近不错的了,你尝尝。”
秦纪接过包装精美的袋子,里面是二盒精致糕点。
“迎风楼。”
秦纪有些意外的看着袋子上面的字,这是周边一家档次中高端的酒楼,以杜大器平日里的简朴作风,竟然也会去这三五百一夜的酒楼过夜?
在瞧瞧这春风满面的杜大器,秦纪微微一笑。
“好小子。”
秦纪调侃道:“敢情昨晚是跑去约会了?”
杜大器挠头嘿嘿笑着。
秦纪洗漱了一下,和杜大器走向班级,他们二个依旧是最先到达班里的,杜大器回到这里后便寡言少语了许多,和秦纪打了个招呼,默默的坐回了位置上去。
也许只有和秦纪这个同住宿舍的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杜大器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交流行事,毕竟从他第一天来到流火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人正眼瞧过他。
一个没钱没权,连入校资格都是靠求来的家伙,怎么能让这些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大小姐多看一眼。
秦纪坐在位置上,取出装着回春丸的玉瓶,放在了边上的座位抽屉里。
随着时间推移,班级里也逐渐坐满了人。
秦纪抬头望了一眼那走进来的紫袍男子,后者和秦纪对视一眼,秦纪微微点头示意,姜经亘连忙回礼,古板脸上浮现笑意,快步走到了座位后面。
气质温婉的褚晓晓今日换上了一袭绿色长裙,长发披散,走近屋内,吸引了绝大数的人目光,她目不斜视,坐到了位置上,却一眼都未看边上的秦纪,视若无物。
儒雅青年从后门进入坐下。
和几人说说笑笑的徐穆也姗姗来迟,从后门进入,围在了朱徒身边。
褚晓晓打开抽屉,瞅见那玉瓶微微一怔,打开塞子后倒出成色上佳的回春丸,沉默了一会后又放回玉瓶内,搁回抽屉。
过了片刻,李楠导师踩着点走进班级,一通点名之后便完成了任务。
“秦泷。”
点完名后的李楠导师并未离开,而后走下台子,朝秦纪走来,取出一块白银三角牌子和一本簿子递了过去,笑道:“这是炼金系的马导师让我交给你的,你小子可以嘛,我还头一回见到脾气暴躁的马导师夸赞一个学员。”
秦纪接过学员牌,微微一笑。
“好好修炼,多多加油。”
李楠象征性的鼓励了几句,摇曳着动人成熟的娇躯慢步离去。
班级里不少人看向秦纪的目光有些变换了。
他们自然能够认出,那是炼金系的白银学员牌。
“这家伙竟然是个高阶炼金师?”
“我去,还真没瞅出来。”
“难怪有胆子叫板徐穆。”
班内的年轻男女窃窃私语,望向秦纪的视线中也添了一抹正视。
高阶炼金师可是能对等大成灵修的,这个班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没有大成修为,秦纪这一手牌子,便让他站在了人阶二半的前列。
杜大器听着耳边的诸多声音,不免有些艳羡。
这就是自身实力带来的好处。
朱徒仅仅是抬眼轻瞥,一个高阶炼金师也许对常人来说算是不错了,但在他的眼界里,是在不怎么够看。
就算是徐穆,除了眼神更阴暗了一些也没有其他表露。
高阶炼药师又怎样。
也只不过够到了他这一层次,若是没有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徐穆倒是不介意对这个同班同学挤出一个不需要钱的笑容,做做表面关系,但现在吗。
不需要了。
他徐穆想的,就是怎么把这小子踩下去。
狠狠的踩。
褚晓晓柳眉终于是皱起。
她望向抽屉。
她本以为这回春丸是朱徒送的,刚才打开的时候还在疑惑呢,朱徒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就送一颗回春丸,按他阔绰出手,这还不得一瓶一瓶的送。
褚晓晓拿出玉瓶,看向秦纪:“你的?”
秦纪轻轻点头。
褚晓晓翘着二郎腿,二截小腿如雪白玉藕,淡淡道:“还算你有点良心,但是吧。”
褚晓晓摇头接着道:“这还是改变不了你脑子有病的事实,一个只会炼金的药罐子,竟然会选择去当面挑衅一个大成灵修,你真以为会练点高阶丹药就能和大成灵修平起平坐了?”
二者身份或许差不多,但是一个单独的炼金师,对上同阶的灵修,必败无疑,不重修为的炼金师,主要贵在价值上,真要让炼金师和灵修干上一架,除非得跨入大师境界。
拥有炼金师独有的念力之后,炼金师便能和同阶灵修碰一碰。
那些真正强大的炼金师,一念之下便可搬山倒海,丝毫不比灵修弱。
可是无论是炼金师还是灵修,下师这一层都是最大的阻碍,绝大多数的人都被挡在这里,几年甚至十几年不得寸进,但只要能跨入,便是质的飞跃、
秦纪轻轻耸肩,不予争辩。
褚晓晓拧着柳眉。
她很不喜欢秦纪这种风轻云淡的表情,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底气?
一个高阶炼金师,就能这么狂的吗?
真的奇了怪了。
“拿走。”
褚晓晓把手上的玉瓶抛还给秦纪,冷淡道:“我褚晓晓还没穷到连点疗伤药都买不起。”
秦纪也不多说,收起玉瓶。
反正心意是到了,爱要不要。
这一颗回春丸放到市面上怎么也能买个三五千金币,他秦纪什么时候嫌钱多了?
见到这么干脆利落的秦纪,褚晓晓愈发心头有点疙瘩,冷哼一声,起身离去。
秦纪翻看着手上的簿子,并没理会,这是马导师送来的课程表,其上特别标注了他的几节课在什么时候,想来是希望秦纪能去吧。
班内的人三三二二散去。
“秦泷。”
杜大器走近道:“上系里?”
“成。”
秦纪合起手上簿子。
二人离开班级,走过长长的走廊,杜大器笑呵呵的聊着昨晚在周边碰见的人和事,走到拐角的时候,秦纪突然神色一变,探出手掌按下杜大器的脑袋。
有呼啸劲风一闪而过,漆黑铁棍险险擦过秦纪的手背皮肉,轰在墙壁之上。
灵力炸开,墙壁龟裂,一个脸盆大小的大洞浮现。
杜大器惊惧倒退。
这可真是飞来横祸,他都没来得及反应,若不是秦纪这一按,那大坑就应该出现在他脑袋上了。
这已经不同于平常的小打小闹,欺负凌辱了,这是要取人性命了。
“徐穆!”
杜大器惊怒无比的看着转角处出现的人影,正是徐穆。
“你竟然在校内动用灵力!”
杜大器此刻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冷汗连连,怒声道。
前几次的争斗不管怎样,徐穆都未曾动用过灵力,学院内有严格规定,除非在指定区域或擂台上,否则严禁使用灵力打斗。
而徐穆刚才的一击,已经明显覆上了浓郁灵力。
“噢,真是抱歉,我可爱的废药大师。”
徐穆摆出夸张的摊手动作,道:“我刚才还以为走在里面的这位呢,纯属误伤。”
杜大器咽下口水,艰难道:“徐穆!你不要乱来!在这里动手,导师很快就会赶来的,你会被开除的!”
徐穆铁棍敲打着自己的手掌,冷笑道:“杜大器,脑子拎拎清楚,这件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现在赶紧给老子滚,不然我连你一起抽。”
杜大器神色变幻。
下一瞬,杜大器抓着秦纪的手臂,往后倒退了二步,拽着他猛地转身往后跑,只是还没等他们多跑几步,后面的走廊尽头,也走出二个手握钢棍的青年,冷笑着挡住了去路。
“跑啊。”
徐穆双手摊开,狞笑道:“跑一个给我看看啊!”
秦纪右手按在自己左手上的杜大器手背上:“大器,你先走,我自己处理。”
杜大器并没有松手,面露犹豫,下一刻便眼神一横。
杜大器横身挡在前面,体内灵力滚滚,但他这只有入门中期的灵力在徐穆三人面前,实在有些不堪。
光是那二个徐穆的狗腿,都已经是登堂中期,更别提已经是大成的徐穆了。
“秦泷!”
杜大器严阵以待,道:“你赶紧走!我帮你拖住他们!”
“呵。”
徐穆忍不住嗤笑道:“杜大器啊杜大器,平常还真没发现你这么有义气,让我看看,啧啧,入门中期啊,真了不得。”
杜大器咬牙道:“来流火也半年了,难得碰上一个正常待我的朋友,徐穆,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放你过去的!我还真不信你敢在这里杀了我!”
徐穆笑容愈发愈发嘲弄,向着后方包围而来的二人喝道:“看住那小鬼,别让他跑了!”
后方二个拿着铁棍的青年也是恶狠狠的扑向了秦纪。
徐穆一步跨出,握棒跃起,无匹灵力尽皆汇聚在手上铁棍上,神色凶狠,向着杜大器迎头重重劈下:“好啊,那今天就试试!”
大成境界的全力一击,气势凶猛,几乎是摧枯拉朽便击溃了杜大器的灵力防御。
铁棍去势不减。
杜大器瞪着那落下的铁棍,身子一颤,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徐穆的笑容有些狰狞。
秦纪眯起眼睛,漆黑双眸内,有无数点点白芒飞速凝聚。
下一瞬。
“彭”
紧紧闭目等待的杜大器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随后便有一股气浪吹过。
杜大器诧异的抬起头,却见到那些冲他们来的三人都往原来的方向倒飞了回去,看其模样,好像是被……
震回去的?
“砰砰砰……”
一道道肉体碰撞地面的声音接连响起,除了徐穆以外,二个登堂中期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这……”
杜大器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秦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杜大器面前的地板上,插着一把黑铁长剑。
徐穆也是明显一愣,旋即看着那黑剑想起了什么,紧紧咬牙,额头上有青筋暴起,他竭力忍耐,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暴怒,转过头死死盯着人阶二班门口,有一抹紫袍缓缓走出。
“姜哥!”
徐穆指节都捏的有些发白,道:“我徐穆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老从来不管这些闲杂之事,敢问今日为何?!”
“没有为何。”
姜经亘道了一句,而后偏头对着杜大器二人淡淡道:“你们走吧。”
“谢……谢谢姜哥!”
劫后余生的杜大器慌不迭的道谢,对他来说,姜经亘这种大佬就是平日里需要仰望的存在,没想到竟然也会替他们出头。
“赶紧走!”
杜大器急忙拉着站立不动的秦纪想要离开。
徐穆死死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二个字:“不!行!”
杜大器身体有些打颤,姜经亘缓缓转过头,直视着满脸通红的徐穆,声音变冷了许多:“我说让他们走,你有意见?”
徐穆从喉咙里发出低笑:“姜经亘,喊你一声姜哥是给你面子,我徐穆确实怕你,但你他娘的给老子想明白!老子老大是朱徒!不是你!”
徐穆怒目圆睁,低吼道:“今天这事要是传到我老大耳朵里,我这么丢他脸,恐怕也不用再继续呆在学院里,大成后期又如何,老子今天就试试,你到底有多牛!”
姜经亘一言不发,拔起地上黑剑。
“轰……”
姜经亘身形猛如紫虎,短短一个呼吸间便冲到了徐穆面前,双手握剑重重力劈而下,徐穆瞳孔猛地一缩,急忙把铁棍往上架在头顶。
火星四溅,徐穆的身子因重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灵力疯狂碎裂,姜经亘的黑剑越来越往下压,铁棍已经顶在了徐穆的肩头,他膝盖下的二块地砖都在此刻龟裂而开。
徐穆死死咬牙,眼眶充血。
姜经亘神情漠然,楼底之下突有白影闪烁,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四楼,一柄短扇挑在铁棍之下,力量猛地爆发,强行掀回了姜经亘的黑剑,铁棍抛飞而起,砸穿楼顶。
姜经亘倒退二步,单手握剑。
“完了……”
杜大器一只手掩住了脸庞,不敢去看那突然出现的儒雅青年,事情变得有些超乎他想象了,他看了一眼旁边还是无悲无喜的秦纪,苦声道:“这样打下去,要出大事了!”
儒雅青年手握纸扇,平淡望向对面的姜经亘,道:“打狗也得看主人,姜兄,你未免有些太不把我朱徒放在眼里了吧。”
软倒在地的徐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后艰难的撑起半个身子,刚想说话,朱徒冷声道:“闭嘴!回去再找你算账!!”
徐穆抹去嘴角血迹,沉默的靠在身后墙壁上,阴冷目光越过姜经亘,一直盯着秦纪。
秦纪头颅微微上扬,用一种俯视的目光眯眼对视徐穆,后者眼中满是煞气,拳头捏的嘎吱作响。
“哦?怎么。”
见到姜经亘并没有说话的迹象,朱徒摇晃着手上的扇子,徐徐道:“看这样子,姜兄是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了?”
姜经亘干脆利落,提剑直指朱徒,神情淡然:“想要解释,自己来拿啊。”
“啪……”
朱徒手上的扇子猛地合起,他微微一笑,而后脸色猛地变冷:“好啊!求之不得!”
“刷……”
朱徒一步窜出,体表灵力爆涌,势不可挡,如一抹白虹,瞬间轰在姜经亘身上。
姜经亘一手剑柄,一手抵着下面剑身,身体被冲撞得往后暴退,在即将撞到身后墙壁之时,他重重一跺地面,低吼一声,以他为中心方圆十米之内,剑意纵横,他身前的白虹一个后空翻脱离这个范围,稳立走廊之上,这条走廊已经被破坏的不堪入目。
“来!”
朱徒冷笑一声,脚尖一踏地面,朝走廊外面一跃而下,在空中连点十几下,飞跃出去近百米,落在宽阔的广场上,姜经亘跃上栏杆,踩碎扶手,暴冲而出,宽阔广场上的三三二二人群纷纷惊叫出声,全部退散至广场角落,二道人影在广场上龙争虎斗,灵力四处炸裂。
接连有听闻动静的学员飞速赶来,落在广场周围的树木、屋顶、楼层。
“哇,这是咱们人阶的二位大佬,好像还是同一个班的。”
“朱徒,姜经亘……是有听说过,人阶二班的二个新生,实力比较强劲。”
“先看看吧。”
广场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闹大了闹大了。”
杜大器惊慌失措的不断念叨,六神无主,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学院禁止打斗,更别提是这大庭广众下动用灵力,全力争斗了。
秦纪只是瞥了一眼外面广场上互相交错的二人便收回目光,往前走去,杜大器一怔,愣愣的看着秦纪,张了张嘴:“秦……秦泷,你干嘛去?”
秦纪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铁棍,迎面走向那靠着墙壁喘着粗气的徐穆。
“你……你要干什么?”
在姜经亘手下已经重伤的徐穆赶紧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却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全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
杜大器难以置信的看着秦纪。
秦纪平静脸上浮现一抹久违的森冷。
徐穆死死瞪眼,不敢相信,瞬间明白秦纪的想法了。
下一刻,秦纪扬起手,双手持棍,从上而下,狠狠一挥。
一蓬鲜血在空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