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黄昏,金黄色的落日余晖笼罩了整个王都,跟随着湛来到了宫殿的西面,孟青夏俨然瞬间进入了一个百雀笼子,她根本算不清这小小的西殿拥挤地住了多少和她一样的奴隶,无一例外的,这个百雀笼子里住的都是女人,她们的身份似乎并不高贵,充其量也不过是被送给贵族男人的玩物,为此她们的住处,也像一座座石砌的叠加的监狱一般,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要住好几个人,一间石室隔着一间石室,密密麻麻,比牛羊畜牲的圈蓬还要拥堵多了,但就算这是个监狱,也好过了孟青夏在斗兽场底下时待的地方要好太多了。
孟青夏被眼前这壮观的景象吓了一跳,这里到处都是女人,风姿绰约,身上的布料虽好不到哪去,也无斑斓的色彩和妆扮自己的花招,可胜在布料稀少,隐隐约约可见婀娜的身段和丰满的胸脯,她们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坐着或站着,也有些不喜欢与别人往来的,独自坐在一处,不少胆小落单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女人的小群体的,则小心地躲在那牢笼一样的石室里,只探出了个脑袋,小心地往外探来。
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尽管是女人,但她们毕竟都是身份卑贱的奴隶,并没有那么多机会收拾自己,拥堵的环境里,难免散发出了些异味,孟青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的确是被吓到了,她没有料到白起的地盘居然圈养了那么多女人,更没有料到,白起将这些女人,竟真地当作畜牲圈养,意识到奴隶并不比畜牲高贵多少的事实后,孟青夏不禁感到心底一阵发凉……
随着湛的到来,这原本吵闹的地方瞬间安静了下来,无论是那些胆大的看起来还是奴隶中那些小团队的领袖的,还是那些胆小躲在石室里的,无不纷纷闭上了嘴,睁着一双双眼睛,他们就像突然进入了一个狼群,打扰了她们的狂欢一样,这些女人的目光警惕又畏惧,同时伴随着一些隐隐约约的雀跃和期待。
“你在干什么?难不成被她们吓到了?”湛注意到孟青夏的反应,心里倒也不奇怪,毕竟这家伙从前还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呢,一时间不能接受成为奴隶的事实也是有的,被这副场惊吓到也没什么奇怪的,不禁好心地安慰道:“你别被她们这副模样吓到了,其实她们温顺得很,禹康从来不养闲人,她们虽是以白起大人的女奴的名义住在这里,可白天也要和别人一样做好分内的工作才能换取生存下去的食物和住处,也只有到了休息的时候,她们才有功夫凑在一起说些闲话,这种吵闹的场景并不常见。”
“往后我也将和她们一样,用劳动换取生存下去的食物,并且和她们一样住在这,对么?”孟青夏此刻反而淡定了下来,无论如何,她要做的第一步便是生存,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好在这个地方,只要勤劳一些就能够暂且活下去,不必无时无刻不担心着随时会被人杀了丧命。
湛刚想告诉她,她的去处另有安排,但就在此时,有人忽然急匆匆地寻到了湛,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湛似乎突然有要紧的事要去办了,不得不暂时把孟青夏的事放一边,便告诉她:“你先在这待一会,我很快就会回来,记住,哪也别去,要知道,没有别人的带领,在这里随意行走,可能会倒大霉的。”
看湛说得煞有其事,孟青夏也只好向他保证自己一定哪也不去,直到湛走了,孟青夏立即变成了孤身一人,是忽然闯入这里的不速之客,对这些女奴隶来说,她不仅仅是新来的伙伴,更是即将要与她们抢夺生存空间的竞争者,湛一走,这里所有人都变得大胆了起来,她们以不友好的目光盯着孟青夏,就连哪些躲在石室里的胆小鬼们都纷纷走了出来,打量审视着这个新来的奴隶。
没有人会因为她只是个不大的孩子就因此忽视了她将带给她们的威胁。
和这个野蛮时代特有的弱肉强食等级分明的制度一样,就是奴隶,也分卑贱的,和更卑贱的,孟青夏作为新来的,理所当然了成了所有人排挤的对象。
“你就是白起大人新带回来的女人?”
女人?孟青夏倒不认同她这副身板能和女人扯上什么关系……
“喂,新来的,你在看什么,这里没有你站的地方,难道你认为我们这里会有谁愿意让出睡觉的地方给你吗?”
“看,这个家伙就像个傻瓜,就是湛大人亲自带你来的,来了这里,你就是连昆白都不如,你还得给昆白洗脚。”昆白,这里资历最浅的一个女奴,人人都能欺负她,但孟青夏来了,这个昆白似乎也晋升为了“前辈”。
“呵,莎尼,别和她罗嗦,她在这里待不长久的。”当然,这里的女奴隶这么多,就算每天死一两个,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在这个**岁的孩子面前,女奴们毫无风度,这里的女人们,都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但可怜的人惟有欺负看起来比自己更弱小的人,才能在弱者身上证明些什么,弱肉强食,这个道理在这个时代,到哪都用得上。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认为,我们会看在你年幼的份上,处处都让着你吗?”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喂,那个小孩,按照规矩,你应该替我们每一个人把明天的活干了。”
“天呐,这个孩子太没有礼貌了,她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她以为来了这里,谁还能比谁高贵多少吗?醒醒吧,你是我们这里资历最浅的一个,理当低头向我们服软,或许我们会大发慈悲地给你腾出一个睡觉的地方。”
顷刻之间,孟青夏就被一群女奴给围堵在了中间,围了个水泄不通,孟青夏还不能良好地掌握他们的语言,就连开口辩解的能力都没有,落在她们眼里,就成了个自以为高贵傲慢的新来的奴隶,孟青夏的个头小,几乎人人都能居高临下地指着她的鼻子数落她。
“可是如果她连一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未免也太可怜了……”就在所有人一个鼻孔出气欺负一个新来的半大孩子的时候,一个胆怯而又弱小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躲在众人之间响起了。
孟青夏不由得朝说话的人看了过去,不仅如此,所有人也都刷刷朝着声音的主人看了过去,说话的是昆白,刚才她们口中,在孟青夏来之前,资历最浅的一个女奴,大概是饱尝过这样被所有人欺负的滋味,这叫昆白的女奴还存着些珍贵的好心眼,昆白还小,比孟青夏看起来,也不过大个两三岁,如果她再长大一些,或许就不会保存着这天真的怜悯之心了,因为这会为她带来别人的排挤和愤怒。
果然,立即有人因为昆白不自量力地站出来替孟青夏打抱不平,而把怒气转移到了她身上,纷纷嘲笑她:“昆白,你在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可怜?你在同情她!”
“快清醒一些,你可没有资格当救世主啊昆白,你连自己的事都顾不好。难道你忘了,莎尼姐姐是怎样教训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