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听着她的话便是微微笑了,默默夹起了元贵妃亲自为他夹的那片脍放入嘴中,“嗯,阿娘,这宫里头的吃食就是不一样,如此美味。”
“怎么着?合了你的胃口?”元贵妃简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在我跟前还装什么大大咧咧的,难道你就没有尝出来这道菜是我亲手烹的?”
冯清便嘻嘻笑了,“瞒不过阿娘,瞒不过阿娘。”
元贵妃嗔怪点了他的额头,“快吃菜吧。”
母子俩个其乐融融的,倒是外头有一个宫人敲了敲门才进来,“娘娘,圣人身边的高大监来穿圣人话。”
元贵妃闻言笑意就敛了,“请他进来吧。”
高大监进来看见冯清也在这儿,“原来城阳世子也在这儿,这是在用膳?倒是老奴失礼打搅了。”
冯清咧嘴笑了笑,又恢复了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儿,说道,“高大监,看您说的,太客气了不是?哪里就提的上什么打扰了?一点都不打扰。也不知圣人派您来传什么话儿?”
“瞧瞧,老奴看见城阳世子倒是一时半会的太高兴了,险些将圣人的嘱托倒是忘记了。”高大监说着笑笑对着元贵妃行了一礼,“圣人说今儿个要带着人去马场骑马,就是不知贵妃可有兴趣?”
元贵妃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冯清一眼,到底还是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自个儿从小带到大的孩子,还有什么不明白不清楚的,只要打定了注意哪里还能拉得回来,况这还涉及到……想到这里,元贵妃一双美丽的眸子便隐晦地划过一抹伤痛,既如此,她就好好儿待在宫中为着他转圜的,也就应道,“正好近日待在宫中烦闷,好久儿没动动筋骨了,不若那日让着清也随着我去?”
高大监已经做好准备,元贵妃会拒绝的,回头儿也是要准备迎接圣人的臭脸的,如今乍然听到元贵妃应允了这样的事儿,那可是真真像是被天上的流星砸中了,晕乎乎的,又喜得不行,“娘娘能去自然再好不过了,想来圣人也是高兴疯了的,到那日各家的娘子郎君都会邀请到,城阳世子自然也是在列的。”
冯清也很捧场,“既是阿娘这么有兴致,做儿子的自然是要陪着的。”
高大监又高兴陪着说了会子话,这才回去复命了。冯清看着高大监走了,估摸着也走远了,这才对着元氏贵妃道,“阿娘大可不必为着我委屈了自己,到底那人……”
元贵妃打断了他的话,“且不必再说了,阿娘这也算是为着自己,更何况阿娘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外头周旋转圜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是?对了,你做的这样的决定,燕国公府那头可知道?”
冯清默了默,“自然知晓的。”
元贵妃叹了一口气,“燕国公是个好的,峦儿如今这样也算是多亏了他。可是你们要记着,什么事儿都不如你们的安危重要,你可明白?”
“我明白。”
冯清看着窗外,盛夏的时日,外头都是郁郁葱葱的树叶,生机勃勃。
……
魏家书房
魏家阿郎看着手中的信件,问底下跪着的暗探,“你探得这些东西可都是真的?”
“回阿郎,千真万确。”
魏家阿郎神色晦暗不明,倒没想到张家的把柄这么难找,鸡蛋缝里找骨头才堪堪找到了这么一个,但是还是不够着张家伤筋动骨的,顶多损失了一个可有可无、对着家族并无什么用处的郎君罢了。
看样子,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要将这事情闹得大、闹得透,最好牵扯得大些才好。
……
长安城忆梦楼,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是最最热闹的时候。
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郎君七摇八拐走着,醉眼惺忪,好不容易才找到房间,便是用力拍了拍门,“啪啪”,“开门开门。”
一位老妇人早就听到了丫鬟的禀报,急忙忙走出来说道,“哎哟喂,我的祖宗,我的张家郎君,实在是……奴家可早就说过了,今儿个纯娘子是被人包了的,实在是不方便在伺候您,您看,不如明天再来?”
那位被称作张家郎君的小郎君闻言摇摇晃晃指了自己,“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张家的郎君,我阿妹如今可是东宫的良娣,你竟然敢不让我见纯儿,今儿个我要偏偏就想见了!”
那老妇人一听,眼中便是划过一抹不屑,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张家的庶出郎君,听说在张家也是地位不高,莫说叫张良娣阿妹了,想来甚至连提鞋都是不配的,但面上却不得不陪着笑,“张家郎君,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我也是做生意的,素日里您出价最高,这纯娘子自然也是夜夜要陪你的,但如今里头的郎君可是还比您出价高的,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怎乐意做些赔本的买卖呢?您说是不是?”
张家郎君不服气,“他出价多少我比他出价高就是,你这老婆子废着什么话?!”
那老妇人眼珠子转了转,又是一抹不屑从眼中划过,面上却是喜得不行,“哎哟,张家郎君,瞧您说的,那位郎君可是出价一千两,若是您还比他高,那我自然……您说是不是?”
张家郎君虽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但是瞧着那老妇人的面色,还是瞧得出来人家摆明了是不相信他能拿出来这么多银子,甚至还有些看不起的,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拿不出来,也就恼羞成怒,道,“你这老婆子可给我等着,明儿个可要将纯娘子洗干净了留着,我赶明儿好好儿拿金钱砸死你!”
那老妇人手中团扇掩了半张脸,笑道,“那我明儿个在这里就恭候张家郎君的大驾了,到时候您可一定要来哦,否则纯娘子……”
“自然!”张家郎君听见纯娘子眼睛变亮了,“一定一定!”
那老妇人远远目送他出去,这才不屑冷哼了一声,扭着腰进去了。
忆梦楼角落里有一人静静望着这一幕,见着张家郎君都走得没影了,这才站起来回去。
只是更加没有注意到,从来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