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学的点,张铃铛准时出现在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队伍里。
“放学的铃声响了,我家孩子要出来了。”挂着珍珠项链挎着名牌包的富态女a欣喜道。
“你家孩子有没有报什么兴趣班?我孙儿一会要去学弹琴。”老太b主动搭讪。
“我家公家婆都是退休教授。”女a笑道。
更多的家长加入了八卦队列。
校门口打开,一大帮孩子拎着背包,欢快地跑了出来,各自去寻找家长,没有家长的孩子则结伴着走远。等周围的热闹散尽了,也没有看到何玲走出来的身影。
“哎呀,保安叔叔,里面有人打架了,我找不到老师。”有一个男孩摔了一跤,揉着膝盖,焦急的扯着保安说道。
“什么人打架?”保安不大愿意多事,态度有些敷衍。
“何玲跟林丫打架。”男孩急的眼泪飙出来,“还有两个高年级的人,在帮着林丫打何玲。”
“小打小闹吧?”保安想了想,敷衍道。
正在男孩无措地四下里环顾,找不到可以帮他的人了。一道悦耳的声音威严的响了起来,“带我过去!”
男孩仰起头,仰望着高大壮实的阿姨,“你是?”
“我的女儿也叫何玲。”
男孩主要是担心叫来了林丫的家长,他同桌何玲就麻烦大了。再三打量眼前阿姨,隐约看出了母女俩的面庞轮廓上的几分神似,男孩伸手拽上她,快步跑向事发地。
一个女孩被挤在墙根,挨了几巴掌,脸上又红又肿。两个明显高年级的大几岁的少年少女,忌惮地退后。在他们包围圈内,有一个手里拿着砖块的红脸蛋女孩,挥舞着手里的砖块,“都散开!”
“何玲,你妈妈来了。”男孩见场面扭转了,呆了呆,出声喊道。
少年少女更是吓得逃窜了,背靠着墙根的女孩缩了缩脖子,恨得牙痒痒,低着头眼底含泪的跑了。
“何玲,你真强呀。”男孩艳羡道。
“是他们先欺负我的,不是我惹事。”何玲不搭理男孩,走到了张铃铛面前,认错道。
“施章,你还不帮我作证。”何玲求助。
有了施章的作证,何玲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张铃铛,学校发生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带回家去说,从来在家人面前都是乖巧懂事的样子。张铃铛很心疼她,也没有想到何玲这么早就跟林丫有瓜葛。
“妈妈?”何玲抱住张铃铛,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害怕又是从前那副模样的妈妈了。
“干的对,欺负你的人,就应该勇敢反击回去。”
“我喜欢你妈妈这样的人。”施章在旁说道。
何玲笑得甜美。
她们母女还没有走远,就被一对父女拦住了去路,男人林修看到是张铃铛,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愣了下,“又见面了。”手边的女孩儿鼓着腮帮子,大眼睛充满了愤怒,指着何玲,“就是她干的!爸爸,你替我打她出气!”
林修脸上挂着尴尬地笑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了,女儿林丫脸上都是巴掌印,软萌的水灵模样让他心疼窝火,只是这面前的柔弱母女,还有一个男孩,都让他感到下不去手。
“是你先挑事情,找来两个高年级的人,来欺负我的。我不反击,难道还得由着你欺负吗?”何玲站出来,倔强的小脸,挂着愤怒的表情,双手也紧握成拳头,保护在张铃铛身前。
“我可以作证!”施章大声喊话道。
林丫大眼睛都是泪水,甩动着林修的手,“爸爸,他们欺负人,你快帮我教训他们!”
林修更加尴尬了,眼睛不时地瞥一眼对面不说话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跟这个女人会有很深的渊源。林修摸了摸林丫的脑袋瓜,“我家妞有点调皮,我一个男人不会带孩子,才把她养的无法无天了。”
什么?
爸爸说了什么?
林丫顿时石化了,无法苟同的猛然抬头看向男人,是她爸爸的面孔,儒雅的气质,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就跟胶水一样,紧紧地粘在了对边的女人身上。
“小孩子之间闹得矛盾,就让小孩子去解决。”张铃铛说道。
“那是应该的。”林修笑道,“我们大人去掺和,也不像话。”
爸爸怎么偏袒一个外人了?
不对,是已经偏袒了一对陌生的母女了!
已经不爱她了。
林丫眼泪汹涌的掉落下来。
“我不喜欢爸爸你这样子。”林丫甩开了林修大手,扭头,抹着眼泪跑了。
林修道了一声歉意,追着林丫方向去了。
她爸爸好奇怪。
居然不帮林丫,帮起她们了,是别有居心吗?
何玲眨巴着眼睛,抿着嘴唇,不发一言,望着林修追着林丫走远的方向。
公交车开走。
下了车的母女,朝着马路对边走去。绿灯最后一秒,她们赶到了路尽头。也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许多人挤过她们身边。何玲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叔叔是什么人?”
“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吗?
何玲的心情才舒坦下来了。她有一个心愿,一直没有对外宣告,离异的父母和好如初,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这样谁也不敢欺负她了,要是敢欺负她,就让肥硕高大的爸爸出去,把他们一个个吓退。
何玲望了一眼抱着哭闹孩子的那对夫妇,面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恍惚,“我不接受你骗我。真的是个陌生人吗?”
何玲也停住了脚步,很认真地注视着她,等待一个答案。
古街上来往的人很多,撞得她们母女的身形,渐渐地往路边缘退去。张铃铛不得不正视何玲,“是的,只会是个陌生人。”
原主前世服侍植物人的林修,已经付出够多的精血跟时间了。已经互不相欠。若是严格起来,反而是林修父女俩,欠着原主母女俩一份情债,但这不在任务范围内。
一栋独院的小屋。
铁栏上攀爬着绿油油的藤蔓,附近类似的独院小屋有数处,但是妈妈只带她到其中一处。从古街一直通过小巷子,走了进来,这附近的宅子都幽雅清静,让人心旷神怡,立在其中一栋宅院前,见到用钥匙打开了铁门,何玲不敢相信。
“我们发财了吗?”居然能买得起这么好的房子?
难道说……爸妈复婚了?何玲心中最期盼的念头掠过脑海之中,何玲脸上咧着笑容,欢喜地注视着张铃铛,想要等她告诉答案。门打开了,看到了屋内的一对老夫妇,何玲一下子又都明白了,笑容淡了。
“以后我们就租在这地方了。”打过招呼,带着何玲上了二楼,面对着舒适的居住环境,张铃铛才公布这个好消息。
“哦,真好,但是这里的房租贵吗?我们能租得了多长时间?”何玲不忘精打细算的替她们这个家着想。
“大爷跟大妈人都很好,给了我们最优惠的价格,等到以后我们积攒更多的钱了,就可以买一栋房子了。”张铃铛跟她商量道。
何玲点点头,走到了窗台边上,望着窗外油柏路发呆。
头疼了。
张铃铛也就比何玲大几岁,这一刻无法读懂何玲的心事。
天色黑透了,她们母女从租住的大单间搬家离开,她们的行李不多但是零碎杂乱,叫了一辆货车来帮忙运送,这期间也把退房的事宜都给办好,没有到合同的时间,押金只退了一半。
车子离开了城中村的屋子,行驶在街道上,夜风吹拂着车厢内几人的头发,司机时不时地跟张铃铛闲聊几句,张铃铛看到何玲一直都沉默,像是碰上什么烦心事了。
一连几天,都不见何玲露出发自真心开怀的笑容。
又一天,抽空到学校来接送何玲,碰上了林修。二人在校门口闲聊了几句,张铃铛就带着出校的何玲搭车回去。
“能不能不要跟他再接触了?”何玲要求道。
张铃铛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何玲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林修了。本来就没有刻意接触,不过说来也巧合,这几日来学校接何玲,总能碰上林修,总是林修先发现她,过来跟她聊几句。
张铃铛很爽快地答应了何玲的要求。
连着一个礼拜,都没有见到那个貌美的女人,听人说,他们夫妇已经离异了。林修看到了校门口出来的熟悉身影,快步迎了过去,挡住了何玲的去路。
“叔叔,你是接林丫吧,我看到她已经回去了。”何玲不愿意跟他多谈,绕开他,快步走了。
林修追上何玲,再一次挡住了她的去路,吸引了附近很多下学的学生瞩目,“我想要知道你妈妈的下落,你妈妈是不是出事了?”
“你家林丫才出事!”何玲暗暗攥紧了拳头,一脸愤怒。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林修后退两步,一脸尴尬。
“不要缠着我妈妈。”何玲愤怒道,“我爸爸会跟她和复婚的!”
太可恶了!
居然敢盯上她妈妈。
何玲心里充满了愤怒。跑回公交站,登上了公交车,等下了车站,精神彻底放松下来了,何玲才觉得有些过分了,对大叔林修的厌恶,不止是他的居心,更因为他的女儿林丫。
深夜,何玲从书房改造成的卧室走出来,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屋门。
“扣扣……”何玲敲响了屋门。
“今天林大叔过来找我问妈妈的事情。”何玲小心的观察着张铃铛的表情,发现她眼眸古波不惊,面色平常,“我想念爸爸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明天周六呢。”
次日中午,张铃铛带着何玲在海鲜酒楼,已经给前夫何蕴锋打过电话,她们先吃了起来,何蕴锋姗姗来迟,还带了他那转正的情人,不得不说那情人外貌漂亮,身段玲珑有致,又懂得穿衣打扮,气质跟寻常人就拉开了一段距离,很有狐狸精勾人的韵味。
“玲儿长大了,变漂亮了。”何蕴锋搂着情人的细腰,一见面就跟何玲说话。
何玲皱了皱眉头,所有的期待值,在这一瞬间降为零。
她看向了随后说话的那个情人,“玲儿是不是又跟你妈妈缺钱了?按我说,回来你爸爸身边住吧,还能当个千金小姐,要星星绝不给你摘月亮。”
“闭嘴!”何玲暴躁地抓了一双筷子砸过去。
“啊……”情人惊呼。何蕴锋大张手臂,将情人护在怀里。筷子砸在他厚实的臂膀上,滑落在地上,何蕴锋的脸阴沉,瞪视着张铃铛,“这就是你生养的好女儿?”
“你这样的男人不配生儿育女!”何玲歇斯底里地吼道,眼睛都发红。
何蕴锋一愣。
也不顾情人怎么撒娇,都没有再大声说话,情人侧目瞅着他,也不知道何蕴锋这一刻神情恍惚,在想些什么。何蕴锋上了桌,亲自给何玲布菜,亲自给何玲剥海鲜壳,父爱溢于言表,“多吃一点,你跟着你妈妈,瘦了。”
“那你就多关心我跟我妈,也多一些生活费,我是你女儿,以后会给你养老送终的。”何玲吃着虾肉,哽咽道。
“钱又不够用了?”何蕴锋目光平和的放在张铃铛面上,“我一会让财务,再给你打十万过去。”
桌底下,情人愤怒地踩着何蕴锋的脚。何蕴锋疼得低呼,当场甩了情人一耳光,“给我老实点!我再狠心,也得给我女儿一条生路的。你有本事,就给我生个一儿半女。”
情人红了眼睛,没有出声,也亏得她脸皮够厚,在座上还能坐得住,能等来心情平缓下来的何蕴锋,剥虾壳,喂她吃虾肉,哄她几句好听的话开心。
张铃铛查了账户,果然有十万入账。
“再也不回去了。”何玲望着驾车载着情人离去的轿车,失望的喃喃自语道。
“我们相依为命,也很好。”张铃铛安慰道。
“那个林大叔,妈妈你要是喜欢,就跟他在一起,我不反对。”何玲说道。
“不喜欢。”张铃铛知道林修一家底细的,谁还会愿意再免费伺候给他父女孙女三代人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