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不再盯着她瞧,而是走到主位坐下,对着一屋子的人说道:“姜将军是寡人请来的贵客,你们今后要以礼相待。另外,姜将军对我北冥的宫中礼仪不熟,就不必遵守了。”
阿古拉三言两语交代完,就起了身,走到姜莫言面前。
“将军对宫中不熟悉吧,不如让寡人送你回去可好?”
阿古拉话音刚落,姜莫言都还没有反应,就引来了旁边一堆仇视的眼光。姜莫言一阵苦笑。自己才刚来,就被这个脑残的阿古拉拉了无数仇恨值,想必这日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太好过了。
算了,仇恨就仇恨吧,反正自己又不打算在这里常住。姜莫言灿然一笑,“多谢陛下体贴,莫言求之不得!”
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出了殿门,空留一群愤恨的女人在那里咬牙切齿。
“你的胆子的确不小,连皇后的脸也敢打。”
阿古拉背着双手,款步而行,一副要与姜莫言聊天的样子。
“那你怎么不给你的皇后撑腰?”姜莫言随手撤掉满头乱颤的首饰,回头想扔给自己的侍女。一看之下才发现,人都远远的跟着,似乎对他们的皇帝陛下很是忌惮,她只得做罢。
姜莫言回头看了看阿古拉,这么侧面看着,的确有些威严气势。姜莫言试着让自己生出几分敬畏之心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对这个阿古拉一点也怕不起来,反而是一股亲切,没来由的亲切。姜莫言暗恼,该死的命运之手,又在左右她了吗?
姜莫言边想边走,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人了,她才急忙一个急刹车,总算没有直接撞上去。姜莫言瞪视着阿古拉,对他这样突然挡在她面前的行为很恼火。
阿古拉却不在意,饱含深意的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这么说,你想要寡人逼着你遵守我北冥的皇宫礼节?”
……
姜莫言一时没有听懂,“你什么意思?”
阿古拉却是哈哈一笑,继续往前走了。
愣了一会儿的姜莫言,终于反应过来。这家伙,不会这么快就动心了吧!那我岂不是非常危险?
姜莫言心里打着鼓,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回锦绣宫的路上,有一个湖。湖面非常清洁,显然经常被人打捞,有几株睡莲飘在湖面上,随着微风的吹拂,荡漾出一圈圈涟漪。湖边有个八角飞檐的亭子。阿古拉走到湖边,径直进了亭子。姜莫言无奈,只得跟了进去。
这个亭子不大,只是对着湖水的一面竟然挂着一个牌匾,上书“人定”二字。
姜莫言有些迷惑,指着那个名字问道:“这个名字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阿古拉抬头,眼神里的淡漠敛去,难道的生出一股柔情来。
“‘人定’,这个名字是我母妃起的。”
哦,难怪了。再硬的汉子,提到自己的母亲都会软下心肠。
“这个名字有点怪,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人定胜天’了。”
阿古拉转过头,微笑着看向她。“你猜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真是这个意思?姜莫言有点傻眼,她可不想这种巧合太多,容易让人理解成默契好吧!现在的她对与任何能引起阿古拉误会的东西都想避免。
“我母妃其实是个汉人,所以一直不怎么受父王喜欢。”阿古拉的声音淡淡的,带着点回忆,带着点感伤。“她很喜欢这个湖,经常带我在这里散步。”
阿古拉用了“我”的自称,这一点姜莫言注意到了,心中又多了一分警惕。
阿古拉走出亭子,沿着湖边的碎石小径慢慢走着。姜莫言看看依旧离他们很远的宫人,再看看前面的阿古拉,只得跟上他的步伐。
“我母妃常给我讲她的家乡,讲她小时候的故事。”
“你母妃的家乡是哪儿?”姜莫言有些好奇,一进没有忍住问出口来。
“东煌。”阿古拉停住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姜莫言。
姜莫言也停住脚步,这个答案有些出人意料。她挑挑眉,没有再接话。
阿古拉继续沿着湖边走。“我母妃的老家在东煌和北冥的交界处,常年饱受战乱之苦。她的家人都在战乱中死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被卖到当时还没登基的父王的王府里。她痛恨战争,所以我也痛恨战争。”
“名字呢?为什么起了这个名字?”姜莫言回头看了看那个亭子,在夕阳的照射下,那亭子上的两个大字泛着金光。
阿古拉望向湖面,睡莲荡起的涟漪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那天我和母妃一起在这里散步,就像你和我如今这般。母亲对我说,等我长大了,如果能登上皇位,一定要平定天下,不要再让黎民百姓饱受战乱之苦。”阿古拉深吸一口气,似乎完全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当中。
“那时候我只有七岁,我问母妃:‘父皇一向不喜欢我,我怎么可能继承皇位呢?’母妃抚摸着我的头,告诉我说:‘人定胜天’,只要我肯努力,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记得母亲当日的神情,是那么的肯定、那么的坚决。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替母妃实现愿望!”
姜莫言望着阿古拉深褐色的眸子,似乎看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抬头仰视着自己母亲的场景。
“你呢?又为什么女扮男装?还去参军?”阿古拉热情的眸子看过来,让姜莫言忍不住与他攀谈。
“我嘛,经历比较复杂。最初是为了替亲人报仇,女子的身份实在不便,不得已才女扮男装出来抛头露面,为母伸冤。后来觉得做个男人也还不错,所以干脆就扮到底了。”姜莫言耸耸肩,这个很西方化的动作被她个古装美女做出了,竟然毫不违和。
阿古拉挑眉,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去参军?别告诉我你喜欢战场!”
“呵呵,还真被你说中了,我真的喜欢战场,喜欢那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感觉。当然,我这境界与你的高尚理想不可同日而语。你打仗是为了一统天下,救黎民于苦海。我嘛,只是为了……”姜莫言的话顿住,一个人的形象出现在她脑海里,眼里的随意被一种复杂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