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儿,你怎么了?”
耳畔传来了一阵温柔的呼唤。芷郁就如同掉入深潭中的人偶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住,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风明秀微皱了眉头望着她抓住自己衣袖的纤纤玉手,心里一动,只是一瞬间,他便毫不犹豫地握着芷郁的手,柔声道:“郁儿不怕,没事的,咱们睡觉,啊!”一边这样说着,还一边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芷郁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哪里有什么荀冰和翼哥哥?而风明秀却一脸坏笑地抱着她。而且等等,这个姿势,为什么让她觉得特别的怪异?
想到此处,她也顾不得晕乎乎的脑袋,一把推开风明秀,大声道:“风明秀,你干嘛……干嘛抱着我?”
风明秀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微红的脸,笑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抓着我的袖子不放。我说小郁儿,你这过河拆桥,也太快了一点吧!”
芷郁愣了愣,方才做噩梦的时候好像是抓了某样东西来着,难道就是他的袖子?
她尴尬地笑了笑:“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不能……”
“不能怎样?”他故意凑近了她,那距离很近,近得都能看清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
芷郁不由退了一步,终于鼓足勇气道:“你也不能像哄小孩子一样把我抱在怀里吧!”
“小孩子?你?”风明秀强自忍了一会,终究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白芷郁气得简直要跺脚。
风明秀笑了一会,方捧着肚子道:“我本来没把你当小孩子,被你这一说,还真有点像!”
“你!”白芷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朝外走去。
然而,就在她走进洞口的那一刻,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若不是身后的风明秀扶着她,此刻她已经跌倒在地了。
“这是……结界?”她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风明秀。
风明秀笑着夸赞道:“看来,你还不是特别笨。”
芷郁挣开他的手,绕着山洞走了一圈。见此处乱石遍布,而且异常潮湿阴冷。在确定这里除了洞口便没有其他出路之后,她才重又折回风明秀面前,换上一张萌萌地笑脸:“风大哥,你法力那么高强,区区结界,一定难不倒你的,对不对?”
风明秀鄙夷地瞥了一眼她脸上谄媚的笑容,摊手道:“可惜可惜,我已经中了木香仙子的‘逍遥散’,此刻真气被封,不要说破了这个结界,就算是现在遇上一伙山贼土匪,我也不一定打得过。”
他说着极其自然毫不娇柔地瘫倒在地,抚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芷郁见状,连忙伸手扶着他:“你没事吧?方才那个什么仙子的有没有为难你?”
“我只是头有点晕。”他说着朝她怀里挤了挤,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嘴角浮现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看来,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人转身望去,那黑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山洞洞口冷冷地望着他们。
芷郁忙站起身来,叉腰骂道:“你,你把族长怎么样了?”
“你很关心他吗?”木香挑了挑眉,望着地上半躺着的风明秀,邪笑道,“还是,你更关心眼前这位风流倜傥,而且,为了你身中剧毒的九州谪仙?”
“你少在这里说这些废话,我告诉你。我白芷郁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如果你不把族长交出来,我定不会叫你好过。”她说着抽出身上的七尺宝剑,直直地朝她刺了过去。
黑衣女子只是轻轻一挥手,便将她掀到在地。
她冷冷一笑:“真是自不量力。”
风明秀已经将地上的白芷郁一把扶起,道:“木香仙子,你莫非忘了,你身中‘月黄昏’,若三日后得不到解药,只怕会元神俱灭。”
木香心下一惊,伸手看着手掌桌上的那朵灰色的桂花,不由心生害怕。这桂花昨晚还是黑色,现在已经褪成了灰色,看来这“月黄昏”之毒果然诡异得很。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我只是想带你们,去演一场好戏。”
“演戏?演什么戏?”芷郁不解地望着她,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所做的事情,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黑衣女子望了她一眼,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话音未落,她已经猛地向他们二人飞身过来。
忽然,一道刺眼的蓝光一闪,木香本能地朝后一退。等到蓝色的光芒渐渐消失,山洞中已经是空空如也。
木香一看之下,不由一惊。她连忙追出山洞找了一圈,却是连半点人声也无。她愣了半晌,忽然想到什么,化作一团黑烟,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芷郁只觉得一阵头晕,眼前的景物极快地交错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地看清眼前的一切。
此刻,她正坐在小溪边的草地上,风明秀正躺在她的旁边。
她挣扎着站起来,扶起地上的风明秀,担忧道:“风明秀,醒醒,快醒醒啊!”
她连叫了两声,却不见他有任何醒来的迹象,眸中的忧虑不禁深了几分。
“孩子,别担心。他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会醒来的。”
芷郁讶然转身,只见溪边的青石上,正盘腿坐了一位须髯皆白的老者。
那老者鹤发童颜,神采奕奕,正微笑着望着她。
“你是?”她虽从未见过他,此刻想见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来。
老者苦笑一番,摇头道:“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吗?她低头忖了一会儿,道:“怎么会不重要呢?一个人活在世上,若是连个名字也没有,天下间便没有一个人认识他,提起他,这岂不是天下间最没有意思的事情吗?”
“孩子,人与人之间的相识不一定需要名字,就像今日你我相遇,你会不会忘记我?”
芷郁摇了摇头,道:“老爷爷,你救了我,而且我见着你就生出亲切感,我自然不会忘记你。”
老者满意地笑了笑,道:“孺子可教。孩子,我且问你,你可是思渺山上仙云族的后裔?”
芷郁无比惊讶地望着他,继而点了点头:“不错,我父亲正是仙云族的司法长老——白谒。”
老者点了点头,叹道:“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与你,你务必牢记于心。除了你父亲以外,千万不可告诉第二人。你可能做到?”
芷郁顿觉事态严重,道:“老爷爷请说,芷郁必定做到。”
老者点点头,沉声道:“仙云族不久便会大难将至,尔等必须举族同心,才能护住仙云。”
“大难?”芷郁心里莫名有些慌乱,“老爷爷,芷郁不明白,仙云族世代与世无争,又怎么会有大难呢?”
“此乃劫数。”
“劫数?难道就没有办法去改变吗?”
老者忽然笑道:“孩子,天地之间既有劫数,便有异数。而你,便是这仙云之劫的异数,仙云族能否渡劫,就要看你能不能为了仙云安危,牺牲一切了……”
“我愿意,我愿意。”芷郁急急开口,却见眼前的老者身影渐渐模糊。
她不由奔过去,想要抓住他,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孩子,不要太执着于缘起缘灭,生离死别,此乃天意,切记切记……”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而眼前的老者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芷郁颓然跌坐在地,连溪水浸湿了衣裳也全然不觉。族人所面临的未知的危险到底是什么?凭她一人之力,真的能救出仙云族?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她又将何去何从……
“郁儿……芷郁,白芷郁!”风明秀不断地摇着她的身体,却发现她就像一个毫无知觉的木偶,就算你再怎么摆布,她也不会有喜怒悲欢。
他不禁有些慌了,指中暗藏真气,点向她的眉心。
见她灵动的双眸恢复了以往的生气,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郁儿,你怎么了?”
她望着他,怔了一怔,强自笑道:“我,我叫了你半天,你却还是不醒。我又担心又害怕,就……”
避过他探究的眼神,她忽然道:“你几时醒的?对了,方才我似乎感觉到一丝真气,你身上的逍遥散是不是已经解了?”
风明秀摇头道:“只是恢复了一点点,不过也聊胜于无。”他望了望周围,奇道,“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方才我隐约感觉到有人救了我们。你有没有看清是谁?”
白芷郁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不过他既然救了我们,想必没有恶意。我们还是赶快去找族长吧!”
风明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着她一起往林中走去。
辰宿悠悠转醒,但见山洞之外天已大亮,便起身坐了起来。
“族长,你醒了?”
云翼笑着看向他,适时地递上一杯清茶。
辰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微微运气,但觉体内真气充盈,不由精神一震。他微微一笑,道:“翼儿,如今我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救回郁儿。此番出山,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我们救回郁儿,还是尽快回思渺山,免得节外生枝。”
云翼点点头,忽而面露难色,道:“翼儿此次私自离开仙云族,触犯族规,实在无颜面对族众。”
辰宿叹道:“芷郁心智尚浅,胡闹也就罢了。你既为继任族长,如何和她一般胡闹。此刻,白长老和族人只怕甚是担忧。也罢,此事暂且不提。眼前还是先将芷郁救出再说。至于你二人的惩罚,留待回到仙云之后,由长老大会自行决断。”
“族长教训得是。”云翼躬身施了一礼。
“翼儿,你可知那木香仙子现在何处?”
云翼自怀中取出一张信笺,道:“这便是那黑衣女子绑走芷郁时留下的信笺。”
辰宿取过一看,但见信笺之上,书了几个大字:“欲救佳人,杻阳相候。”
“如此看来,芷郁必在杻阳山中。只是……”辰宿略一迟疑,道,“却不知这木香仙子特意将芷郁带到杻阳山,所为何事?”
云翼忖了片刻,道:“莫非,她是天界派下的密使,想从族长口中探知仙云族的秘密,是以,将芷郁绑去作为要挟?”
辰宿面色一变,怒道:“我辰宿既为仙云族长,又岂会做出出卖仙云族之事。我原以为木香仙子此番是为了报二十年前的一剑之仇,却不想她竟存了这样的心。若是如此,我断不会教她得逞。”
云翼道:“族长不必担心。木香仙子法力尚浅,你我二人合力,未必不是她的对手。眼下,我们还是先救出芷郁再做定夺。”
辰宿微微平复了怒气,道:“翼儿说的不错。我们即刻便去杻阳山救出芷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