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妍听说周才人醒了,还未回过神来,又听说她得了失心疯,已经被丽妃隔绝在偏殿。太医也去瞧了,也是仓惶而逃,听说那周才人竟然对着太医扑了过去,太医吓得要死,这要被皇上看到,还能饶得了他?
皇上也来了,隔着老远,并不近前。傳芳菲在一边陪着,一脸担心地拉着成帝的衣袖,战战兢兢地躲在皇帝的身后,不时地瞟一眼周才人。
周才人看到成帝,两眼落下泪来,双手伸出,张着嘴,“啊”了两声。
成帝皱眉,说了句“好生养着!”欲转身。
周才人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猛叩头,力道之大,听者不忍直视。
成帝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扶,周才人一把抓住他的手,猛摇头,又点头。
见成帝疑惑,一手拉着成帝袖子,往桌案边走,那里已经被傳芳菲着人收拾过,除了一壶茶,别无他物。
周才人已经扯着成帝走到桌前,她放开成帝,伸手去打开壶盖......
傳芳菲脑中电光一闪:“茶壶,水,莫非.....”
她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推翻那壶茶。刹时,半壶茶水悉数倒在了桌子上,狼籍一片。
成帝一惊,看向傅芳菲。傳芳菲一脸惊怕地抚着胸口,惊叫着:“皇上,小心......”
成帝一脸疑惑地看向周才人,忽见周才人脸色骤变,瞪着双目,咬牙切齿地扑了过来,他忙一拉傅芳菲,一个旋身,避开了周才人。
身后内侍也立即扑了上来,扭住了状似癫狂的周才人,这边成帝带着傅芳菲慌慌忙忙地退出屋子。一边下令:“传我命令,周才人得了失心疯,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殿内,周才人闻听,颓然倒地,面如死灰,再也不吭一声。
自此,周才人就呆在阳华宫偏殿,成帝本想叫周才人迁出阳华宫,为了安全起见。但傅芳菲不答应,声泪俱下地跪在成帝面前说,是她没有照顾好周才人,才会......她心中有愧,要好好地弥补,会尽力照顾好周才人的。请皇上放心。
成帝一声感叹,赞扬傅芳菲有情意,至此,有关周才人的一应事情,皆撂开不管,全由傅芳菲负责。
顾欣妍听得此消息,不知该感谢傳芳菲,还是......她不傻,已经猜出周才人的事情定与自己有关,傅芳菲这是在给自己清除后患。
她怔怔地抱着安乐,心中不由自主的浮上一层忧虑:傅芳菲行事老辣,果决。从对待周才人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要是她知道安乐不是傅玉衍的孩子......那她会如何?想着,暗暗警惕,以后行事要小心再小心,势必不能露出马脚来。
然而,愿望总是美好的,俗话说:纸包不住火。
安乐渐渐大了,眉眼已经慢慢长开,与成帝是越来越像,特别是带着小帽子的时候,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成帝。
顾欣妍尽量避免与傅芳菲见面。好在傅芳菲并不往越清宫里来。
这日,朱启忽然跑来,手里高高举着一个大风车,一路叫嚷着,进来寻找安乐。
安乐刚睡醒,见是朱启,高兴地拍手。朱启举着风车,踮着脚,把它往安乐手中塞。安乐往前一扑,风车上的竹竿子有点尖,一下划在耳朵边,霎时就冒出血珠子来。
安乐大哭起来,哭声凄厉,顾欣妍吓了一跳,连忙叫安琴去叫太医,自己手忙脚乱地抱在手里仔细查看,又叫环翠去绞了棉巾子过来,小心地擦干净了,哄着她。
这里,朱启一见闯祸了,早就拔脚跑了。他噙着两泡眼泪,一路跑回阳华宫去,拉着傅芳菲,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
傅芳菲听他说完,也是吃了一惊,见他说得可怕,心下思量:不知怎么样了?可要不要紧?
连忙起身,唤了沫儿一起,带了一些东西,着急忙慌地往越清宫去了。
太医过来,仔细查看了,说无妨,只是擦破点子浮皮。小孩皮肤嫩,看着就吓人些。安乐哭得厉害,主要是吓得。顾欣妍吁了一口气,忙送了太医出去,刚回转,就闻报,丽妃娘娘来了。
一惊,连忙迎了出去。
傅芳菲也是着急,胡乱摆手,让顾欣妍起来,眼睛却是往安乐看去。
安乐刚才哭了一会,这会子累了,正头一点一点地想睡觉。脸上已经擦干净,只有一条红红的血印子。
傅芳菲仔细端详了一会,发觉确实无大碍,也就放了心,转而拉过朱启来,严肃地说:“你这次的祸闯的,幸好安乐没事。不然,破了相,以后影响她嫁人,看你怎么办?叫你养她一辈子好了。”
朱启也是吓了一跳,听她母妃如此说,脖子一梗:“这有什么?我养就是了。”
傅芳菲一滞,不禁心下思量:“表兄妹倒可以结成一对,只可惜,这身份不能曝光。”
又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安乐,这一看,却是凝重了起来,怎么越看越和启儿像?不对,是两个的嘴巴,耳朵很是想像,可启儿的耳朵像极了成帝。心下一跳,又走进细细端详,越看越疑惑,越看越和成帝像,越看眼睛越冷。
她霍地转头看向顾欣妍,却见她正低头给安乐整理衣襟,并不与她对视,又看向环翠,发现她正笑着拿着一个果子给朱启玩。
她心下已经明白了,不禁愤怒:她们竟敢骗她?莫不是连大哥也被骗了?好大的胆子。”
她眼神阴鹜地瞟了环翠一眼,面无表情地招呼朱启走了。
傅芳菲回到寝宫,一人坐在椅子上,转动着手中的一块玉佩,脸色变幻不定。
沫儿进来,给她续水,她眼尖地发现她裙子上有一片茶渍。沫儿忙说,是刚才周才人又发疯了,一个茶杯扔了过来,她躲避不及,全洒在了裙子上。
这个周才人,可能是知道毫无希望了,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每天都在那里发疯,闹腾得厉害,几个宫女都有点吃力。沫儿每次回来都一身的狼藉。
她看着沫儿,眼光闪了一闪,未作声......
环翠匆匆地走在通往越清宫的路上。天已经傍黑,她得早点赶回去,都怪这个富康,拿样东西也会漏掉一样,真是,让她又得跑一趟。
正闷头走着,忽然眼前闪出一个人来,她一愣,顿住脚步,却眼前一黑,后脑被人大力敲了一记,霎时就软了下来。
许久,环翠幽幽醒转,发现头疼得厉害。她用手撑地,坐了起来,这才发觉这不是越清宫。
正发蒙,忽然头顶一声幽幽的声音传来:“醒了?”
她一惊,陡然清醒:丽妃娘娘。这才认出,这可不就是阳华宫。
她看了看,这应该是在偏殿的一间屋子。因为她听到了一旁传来的一个女子歇斯底里的声音,那是周才人。
她看了看四周严实的窗户,忽然心下擂鼓般地跳了起来,她禁不住抱住了双肩,有点冷。
傅芳菲一步一步走到环翠面前,蹲下身子,抬起环翠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贱婢,竟然敢骗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环翠已经是明白了,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傅芳菲发怒,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环翠的头登时就偏向了一边,傅芳菲回手又是一个巴掌甩了回去,环翠的嘴角立时就流出血来。
她跪爬在地,一声不吭。傅芳菲看他这幅样子,一抬手,两个嬷嬷立即上前,左右开弓,也不知甩了多少记巴掌,直到环翠口鼻俱涌出血来,方才罢手。
沫儿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瞧着,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两个嬷嬷停手,环翠软到在地,一张脸血肉模糊,恐怖之极。
傅芳菲嫌恶地看了一眼,一摆手,两个嬷嬷从地上拖起半昏迷的环翠,架到了隔壁周才人的房间。周才人正边唱边跳,见他们进来,吓了一跳。
一眼看到环翠,吓得尖叫了一声。就要逃开。刚跑两步,就被拖了回来,望地上一推,跌在昏迷的环翠身上,眼前一黑,后脑早挨了一棍,登时就昏了过去......
傅芳菲站在外面,听得里面沉闷的敲击声,垂着眼睛。
须臾,里面渐渐没有了声响,几个人走了出来.。当头一个内侍说:“主子,妥了。”她方转过身子,缓缓地走到门边,望里面望了一眼,光线昏暗,地上两人扭在一起,已经毫无生气。
她转身,望外行去,对沫儿说:“把这门关了,做得隐秘一些,务必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说着,自往寝宫内走去。
沫儿咬着嘴唇,却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只吩咐那几个内侍进去收拾。
自己拖着脚步,有点打颤地回到自己的屋子,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环翠死了,就死在自己眼前,那声声棍子好似打在自己身上一样。环翠与她自进宫以来,一直相熟,两人多少也有点情谊。如今,变成这样,她不禁抚了抚肩膀,庆幸:还好自己跟着丽妃娘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