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个儿见势不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拔刀刺向慕容瑾,锋芒尽露,沈瑜跃身拦在慕容瑾面前。
“沈瑜!”
慕容珩余光瞥见,惊呼道,立刻转身扑向沈瑜,壮汉见其分了心,扬手就是一记,鞭痕立显,慕容珩吃痛,手上失了力,眼睁睁看着刀尖一寸寸刺入眼前人的胸口,鲜血渗透出来,染红了衣袍。
沈瑜闷哼出声,倒在身后人的怀里。
慕容瑾红着双眼,哆哆嗦嗦地摸着沈瑜的伤处,沾了满手血,惊慌失措道:“怎么办啊,瑜哥哥,你一定要撑住啊。”
沈瑜握住慕容瑾的手,惨白的唇无力地弯了一弯,勉强道:“没事的……”
千钧一发之际,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慕容瑾受伤。
那两个恶霸没想到会真的出人命,心里到底还是紧张害怕的,扔下手中的匕首,慌乱逃跑了。
“看来是时候,咳、咳,审一审这里的知府大人了。”
“别说了,我们赶紧回宫。”慕容珩缓缓扶起沈瑜,看了一眼地上血淋淋的匕首,向外走去。
刚踏出房门没几步,只见沈瑜苍白着脸,摇摇下去坠地晕了过去。
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薄雾朦胧,朝露未晞。
一捧温水慰藉秋日清晨的寒凉,巾帕的热气氤氲出莹透微红的脸,沾了水的长睫映得一双眸子更加柔媚动人,点翠珠冠将墨发挽起,云纹锦雀朝服衬出典则俊雅的身姿。沈瑜同往常一样,早早起身梳洗,准备上朝,刚踏出卧房半步,就听得丫鬟来报,说是外面有人找他。
“沈大人,早啊。”慕容珩拎着食盒走进来,清雅的长袍透出晨露的丝丝凉意。
“参见二殿下,殿下今日怎来得这样早,可有什么事情?”沈瑜将人领进房中,沏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慕容珩打开食盒,笑道:“也无它事。我给你带了些吃食,趁热用吧,凉了就不好了。”
盒中,一碟皮薄透明,汁水浓郁的小笼包,一碗豆花,青葱点缀,白嫩可口。
沈瑜其实从一开始就知晓慕容珩对自己的心思,奈何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这么多年,两人都是以礼相待,恭而敬之,昔年旧忆,皆随漫天云卷云舒,冰消雾散。
“多谢殿下,劳烦殿下跑一趟了。”沈瑜不好拂了慕容珩心意,但自己实在不是很饿,寥寥咽下几口就出门去。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看精致的构造,华丽的外饰,应是从宫中来。
“上去吧,我送你。”慕容珩伸手想要扶沈瑜,许是没看到,沈瑜提起下裙径直上了车,指尖空荡,却也在意料之中,慕容珩迟疑了一会儿,也上了马车。
车中两人相对而坐,沈瑜时不时地撩起窗纱,看一眼繁华的街巷。刚出笼的包子蒸腾出的水汽模糊了小贩的脸,几张木桌,几条凳子,竟也成了来往行人的驻足之地。举着糖葫芦的孩童,挎着菜篮的妇人,皆走马而过。微弱的晨光勾勒出沈瑜精致的面容,虽素净淡雅,却足以让人沉醉其中,念念不忘。
慕容珩有一丝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些年……
滟滟春光杨柳岸,微雨落,桃花伞……
沈瑜转过头来,看着慕容珩盯着自己发愣,疑惑道:“怎么了,二殿下?”
慕容珩回过神,轻笑一声,道:“没什么。以后我天天都来接你,这样可好?”
沈瑜躬身作揖,“多谢殿下好意。殿下平日里也多政务繁忙,不劳费心了。再说哪儿有皇子接送朝臣的道理,此举折煞臣了。”
慕容珩想回几句,见沈瑜看向别处,终是咽下了话头。
马车稳稳到了正殿,沈瑜双脚还未踏上地面,就看见小橘子着急忙慌地向这边跑来,“沈大人,出大事了,您可得帮帮奴才啊。”边跑边喊,上气不接下气。
“你不是三殿下宫中的侍仆吗?可是殿下出了什么事?”
小橘子缓了缓神,气喘吁吁道:“殿下昨日偷偷溜出宫,至今未归,若是被陛下发现,可怎么得了?”
“怎么回事?”
虽然上次被慕容瑾那个糊涂玩意儿气到绝望,但沈瑜心里到底还是担心的,于是听着小橘子一五一十地叙述事情的经过。
马车上,帘幕后的另一人倒是气定神闲。“哎,哥,我看这小子是个有钱人,从他上楼我就盯上他了。不说别的,就他腰上这玉坠肯定值不少钱,把它当了,我就可以娶郑家少爷了。别看那郑少爷脾气差点,但一张瓜子脸真真是惹人怜爱呀。”壮汉掂量着手里的暖玉禁步,对一旁的小瘦个眉飞色舞道,猥琐之相,表露无遗。
“就你机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馋他身子,你下贱。”小瘦个拍了壮汉一脑门,抬脚就是一踹。
“你说我下贱?哼,咱俩彼此彼此。也不知是谁昨天蹲屋顶上掀人家瓦片,偷看郑夫人洗澡。”
“就你话多,把他给我看住喽,这回咱说不定能好好捞一笔。”瘦个儿上下打量一番,转身离去,壮汉随即锁上木门,屁颠屁颠地紧随其后。
耳边一阵嗡鸣,头昏脑涨的,慕容瑾睁开双眼,周遭漆黑一片,窗外点点灯火映在轻纱上,投下微弱的几片。双手背在身后,被粗绳捆得死死的,勒出道道红印。挣扎了一会儿,慕容瑾借着墙壁艰难地坐起来,疑惑道:“柳姐儿怎么把我绑到这儿了,黑灯瞎火的,莫不是要……”
没等慕容瑾幻想完,门外铜锁被打开,进来一胖一瘦两个人,壮汉一手一个火把,敞腿站着,瘦个儿将两个脏兮兮的白面馒头扔到地上,沾了乌黑的尘土,更加让人恶心,不怀好意道:“给爷我识相点,交出钱财,否则的话……”伸手捏住下巴,逼迫眼前人看向自己,“就仗着这张俊俏的鹅蛋脸,也能卖个好价钱。”
闻言,慕容瑾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瘦个儿吃痛,反手就是一巴掌,忍痛道:“能耐了啊,敢咬人。”
正下去再落一掌时,看到慕容瑾闭着眼,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只听大呵一声:“解!”
周遭并没有任何异动,双手仍然被捆着,不对呀,话本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嘛,怎么没反应,再来一次试试。还没等慕容瑾继续,一脚已将他踹至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