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奉天敲了一下他的脑壳,然后轻轻的抱住他,对他讲:
“我背你回去吧。”
“这……”
“这什么?来。”
问奈何背着他,回了原地,拿着装了流萤的瓶子,就回九曜居。一路上,荧光如灯,明灭间,荧祸似乎看清了那张疲惫的脸。
回了九曜居后,荧祸以为他会责备他半夜不睡,出去逮萤火虫。可是他没有,问奈何很是细心的给他上药。
上完了药,荧祸竟然有点想睡了,问奈何在心里笑他是伤的太轻了。但他仍然把他抱进了房里。
怀里的荧祸,就像一个小孩子,紧紧的依偎着。
这一夜无眠,问奈何站在窗前,望着天上星斗,忽而惆怅浮了眉梢。桌上的透明瓶子里,流萤还在飞着,散发着点滴之光,在黑暗的房间里,犹如点亮的一盏灯。
问奈何笑了,很久没有笑的如此舒心了。
“问奈何,你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问奈何拿出了一盘饼干和糖,“你尝尝。”
“好吃。”
荧祸开心的眼睛眯成了缝。
“好吃就多吃点。”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屋前,看着天上的星星,直到月明星稀。
银汉迢迢何其宽,牵牛织女又相逢;
天上人间总不同,只是夏逝秋又来。
淙淙泠溪川,有佳人在岸,对影忙梳妆,问君何时归,不告而别的余叹。忽听熟悉的脚步声在耳畔由远及近的响起,她万分欣喜的回首,扑入眼帘的是那昔日的人,昔日的影。
她缓缓站起,待那人走到眼前时,再深情的去拥抱。
“冷雨默,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大胆!你是何人?!”冷旭祭可以说是一步跳过来的把她从冷雨默怀里推了出去,“枉你为女流之辈,竟然如此不知节操的随便就抱人,你知道你抱的是谁么?!”
“雨默……”
龙婉尘被他这莫名一推,立时就愣了。
冷雨默见此笑笑,并没斥责他,“旭祭,她就是我要给你看的人,她名龙婉尘。”
冷雨默说话间,已是将龙婉尘轻拢入怀,看她的眼神,都有一半是偏爱,这令冷旭祭甚是惊诧。
“二少主莫惊,”司辰的小胖爪搭在他肩膀上,安慰他说:“冷雨默这样子,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他救了龙婉尘后,整个人都变了,我能认出来就很不错了。”
“可是……”
“哎呀,二少主,你都有妻室了,难道不想看看冷雨默给你娶个大嫂嘛?”
“可是冷雨默是魔,这什么龙婉尘分明是仙,怎么可能?”
“二少主难道不也是娶了个人族姑娘为妻嘛?”看他还有反驳,就又说:“二少主,你还是莫拦了,依冷雨默说一不二的个性,我看呐,这事你拦也拦不住。”
听司辰说罢,冷旭祭是气也只能气心里,看那边大哥和龙婉尘亲热的样子,只能是让他厌烦的坐在这边,独自生着闷气。
远处忻狩隐于草后,悄悄探头,等看着冷雨默抱着一个长着龙角的女子时,立即就呆了。
“哼!冷雨默,你让我抓住把柄了。”
她自喜的自语。
司辰看冷旭祭这郁闷的样,活像个怨妇,就给他讲自冷雨默救下龙婉尘后的这些事。
也许救下她,是自己的善念萌发;也许是为了不再寂寞的守着泠溪川,有个人作伴;也许……
但确认的是,救下龙婉尘,是一段缘的开始。
“其实冷雨默能够喜欢上龙婉尘,我觉得挺好的,至少,他就不会再寂寞了。”
末了,司辰叹道。然后又问他:
“你说呢?”
冷旭祭没答,但他心里明白,也清楚。
当初碧落暗渊被封,他倾力一掌将他推出去,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期望他解封碧落暗渊,而今碧落暗渊解封了,他又有自己心意的人,也应替他高兴才是。
“雨默,你这次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还带了一个陌生人。”
“他不是陌生人。来,”冷雨默牵着她,走到冷旭祭面前,“他是我的弟弟,冷旭祭。”
冷旭祭站起来道:“大哥,我们出来时间也够久了,该回去了。”
“回去?”龙婉尘疑惑的看着冷雨默。
“婉尘,实不相瞒,这次能与你相见,是需要时间的。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就先离开了,你要保重。”
冷雨默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水滴形的珠链,透着光,甚至还能看见里面有三个小人若隐若现,甚为奇妙。他将这珠链亲手戴在她的脖子上,说:
“这珠链是我母妃生前最爱的饰物,名叫泪如烟。她走前一再嘱托我将它送给我最在意的人。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它会保护你平安的。”
“那你…”看着冷雨默如诀别样的神情,龙婉尘不知怎的,竟心下骤痛,而后在冷雨默道了保重转身要离开时,她忽然问:“冷雨默!你到底是什么人?”
“地狱焱魔大少主。”
问的很莫名,答的很轻松。
如果此去是诀别,那泪如烟就当是最好的离别礼物吧。反正,今时一见,不知何时还可再见。碧落解封,就已经表示他们之间的距离只能越来越遥远。
“冷雨默。”
眼角龙鳞泛红光,是为情故,或为离别故。向天告知月圆三十天的话还在耳畔,只是那人已记不得了。越来越的,他就像离岸的轻舟,与自己渐渐远离。
出了泠溪川,冷雨默三人要回碧落暗渊时,忽然发觉身后似乎有人尾随。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何妨现身一见!”
冷旭祭说。
却见忻狩自身后默然而现,如妖似魅。
“你这忻狩,该不会跟了我们一路吧。”
司辰喊道。
“不错,”她很快的就到了冷旭祭这边,“但也不全是,我只是来看看二少主的。”
“忻狩,这里是泠溪川,不是你可放肆的地方。”
冷雨默挥手竹溪剑,这忻狩三番两次的缠着旭祭,不如在此将她解决了,反正她之作用也没有了。
如此一想,冷雨默挥剑快攻,不想忻狩以冷旭祭做挡,让他攻势慢了些,自也无法伤她分毫。
“这个忻狩,也太可恶了!”司辰怒火中烧。
“我们回碧落暗渊吧。”
路的尽头,是谁的回首;
云端之上,谁留了凝望。
终不过是化一缕烟尘,绝尘而去。
夏天,大概是吹着凉风,吃着凉饼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