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落在地时,五脏六腑剧烈一震,痛的我快要昏死。≧中文 w≦w≤w≤.﹤8<1≤z≦w≦.≦待稍微恢复知觉,我极快爬起,仓促之间不辨东南西北,挑了一条谷道拔腿跑去。
峡谷悠长深远,常年的不照日光令这里森冷无比,我被冻得瑟瑟抖,边跑边觉得自己其实应该好好躲起来。如果原清拾说的都是真话,那我的存在价值真是不可估量,珍稀程度堪比极泪瑄琛。就是不知和毁去崇正郡带给他们的利益相比哪个更高,不过赌一赌也是无妨,就算错过了出阵时辰,要在这里多呆三个月,但只要有杨修夷在,一切都不足为惧。
正准备挑个无风又能晒到阳光的好地方躲着,却在拐过一个谷口时看到远处山坡下迎面疾奔而来的人群。
独孤涛拉着宋十八,一旁跟着轻鸢和佘毅,他们身后追着黑压压的人海。我揉了下眼睛,心一下子提到嗓子口,那些哪是人,七窍流血不谈,有些甚至脑袋被削去半个,连七窍都没有,身上淌着黑的汁液,血肉内脏模糊一身,是死役。
长风疾荡而来,带来铺天盖地的腥味,催人欲吐。我大叫着他们的名字跳下斜坡,但隔得太远,旷野太空,声音被瞬间吹碎在风里。
我疾步跑去,白芒所在山壁就在我右后方,不需两里那些死役就能瞬间飞灰。独孤他们只需再快些,再快些,但就要触到望乡石阵时,轻鸢被一个死役扯住了头,宋十八极快回身,举剑横劈,却被紧跟其后的其他死役缠住。
这是我第一看到她拼赴全力的使剑,点刺之间灵活轻盈,没有半点花哨,毫不拖泥带水,如果面对的是生人,她独挡二三十人绝不是问题。
可死役不同,锋利剑刃能把人逼退,它们却不会。它们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和疼痛,它们存在于世的唯一感官只剩对血肉的贪婪,这种嗜血欲望让它们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我加快脚步奔去,快赶到时,四人已浑身浴血。宋十八和佘毅杀红了眼,轻鸢尖叫着乱劈乱砍,独孤涛没有功夫,但强壮体格足以看出不是寻常文弱书生。并且,他对局势的判断拿捏很准,如此混乱局面下,竟还能从容不迫的分析敌我形势,带着他们缓慢朝后推移,留下一地无头却还在不断扭动身子的死役。
听到我的呼声,独孤涛转过头来,深邃眉眼微微眯起,忽的摸出一把匕冲我飞来。我惊呼一声,往一旁躲去,没能躲掉,好在避开了要害。
从肩上拔出匕,倒抽了一口凉气,若是往日,一定甩回去刺他。现在第一时间却是捋起衣袖,剁掉自己的左前臂往远处抛去。能想到的只有这么一招,巴望能引开那些死役的注意。
杨修夷说过要教我功夫,最初那几日我每次睡的正香都被他从被窝中强拖到院子里绑着沙袋扎马步。因实在吃不了这份苦,于是学会跟他软磨硬泡撒娇卖巧,借口推脱说等离开了崇正郡再刻苦训练。如今真是后悔万分,深刻体会到何谓书到用时方知少,武到用时才恨懒。
我痛的浑身抽搐,瘫软在地,饿了几天身体已虚到极致,刚从崖上坠下,体内元气恐怕都已流失殆尽,只能勉强撑着神思等他们安全脱身。
但胳膊毕竟只有一条,死役却有七八百只,没能引开多少,倒引了几只朝我跑来,其中一只身形那么眼熟,是乔雁。
我愣怔的望着她,一时找不到言语。
我此生虽短,见过的可怖场面却不在少数,腐烂的死人,狰狞的妖怪,包括这些死役,有独眼的,没鼻的,烂嘴的,甚至开颅,脑液淋了一脸的,却没有一个让我觉得这么憷,让我抖的镇定不下。
语声哽咽在喉:“乔……雁……”
她自然听不到,那么热情好客,美丽爱笑的姑娘,她此时正瞪着空洞无神的眼睛,双手虚伸,挤在死役群中朝我冲来。
我难过的看着她,心里在默数时间,待数到了十三,它们的身形瞬间成烟,被我身后盛怒的白芒净气燃的点滴不剩。
如果我懂事坚强一点,就不应该在此时伤春悲秋,可是眼泪止都止不住。想起这三个月来她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照,想起她每日在斜街店铺忙完都要给我带一堆甜品糕点解馋,想起那些风和日丽的晴天,她在庭院里晒衣哼曲子,有蝴蝶鸟儿在满园娥树上飞来飞去。也想起,她是因我而死。
眼泪顺着捂脸的指缝滑下,但不能允许自己悲伤太久。我缓回片刻心神,举刀想要再引一批死役过来送死,这时听到一声粗哑嘶吼自远处天幕传来,抬头望去,只见一团黑雾呈虎豹模样,立于高空,仰长嘶。
黑雾身前,凌空悬着两抹笔挺修长的身影,一蓝一紫两团莹光分别罩着他们,是杨修夷和花戏雪。
高处疾风强劲,朔朔鼓吹,他们衣袂翻飞间,可见殷红鲜血染袖。我心下骇然,忙踉跄爬起,那黑雾陡然分散为十六团黑烟,将他们环绕其中。
以气蕴成的妖兽最为难缠,也很稀少。当世对凡尘妖物记载最为详细的《焜世经》上也只记载了两只,一只为良兽,名叫叩叹,六百年前,它在风平关以西卷跑数千万蝗虫,为百姓谋福。世传它为须文太山常至仙长以精气仙材所炼,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另一只为凶兽,世人取名凶孽,闻名便可得知它的凶残暴戾,它虽不吃人肉血骨,却嗜好虐杀生灵。世传它晒不得日光,夜间专躲在深山洞穴里,最后被几位高人以铜镜引光杀死。
以气蕴成的妖兽,刀剑于它们全无用处,用玄术屏障将其禁锢其中虽可,但它若能逃出一丝一毫,便又可再度凝结庞大,实在令人头疼。而我们眼前的这只,从未听闻,真不知它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弱点又在何处。
搜肠刮肚,焦头烂额之际,独孤涛的声音猛的爆响:“十八!”
我陡忙转过头去,整好看到独孤涛身形上前,将宋十八拉至身后,迎面而来的死役尖爪在他胸上开出一朵绚烂血花,白衣浸染,我险些被吓晕过去。
宋十八应是和我一样,被黑雾妖兽分了心,好在独孤涛伤势并不致命,但方才一番恶斗下来,他早已没了再撑下去的力量。
“独孤,你撑住!”
宋十八紧紧护着他,手中长剑像疯了一般乱劈乱砍,虽剑劲狠辣,却没了章法,我匆忙上去接应他们,她看到我立即担忧惊道:“初九,你的脸怎么肿成了这样?”
死役体内的汁液横流,将草地染成一汪黑潭,恶臭味道遮天蔽日,难得此时此景她竟还有心思关注我的容貌。我用匕削飞几个死役的脑袋,身手不佳以至于肩上被咬下一大块血肉,强撑着疼痛从她手里扶过因失血过多而晕厥的独孤涛:“你快去帮佘毅!”
在望乡石阵中替独孤涛草草止血包扎,宋十八等人赶来,她的双目通红,一把冲上来推我:“你不是能摆阵法吗,你怎么不摆啊!”
佘毅咬着布条,在左臂上打了个结,抬起头看我一眼,再转向宋十八,沉声道:“你以为阵法是无所不能的么?那精通玄术巫术之道的人岂不可以称王称帝,胡作非为了?
宋十八恼怒的看着我,我顿了顿,轻声道:“我跟你说过,玄术巫术可以引万界灵力,倾江倒海,颠覆山川,可是也有相同之力可以与之匹敌。灵鹤护身结用玄线编织,泡在紫云花液和青玉酒液里就能抵御一次阴邪玄术。专开在南方山涧里的泉鸣花,它的花香可以防止隔空移物。古时两国开战,沙场征伐,强劲如赤阳仙屏阵和垂天之幕这些玄术屏障,也抵不过劲弓强弩的万箭齐。更别说我只用几块石头擂的小巫阵,那么多死役在这,被破掉不过一时半会儿,倘若让你误认为有阵法保护而心生懈怠,那我不是罪人了。”
她抬手擦掉眼泪,气呼呼道:“我不过心急了找个泄,你让我打几下会死么,不过说了你一句,你说我一大堆干什么!我已经难过的要死了!”
我微微一愣,随即为之一惊,往昔难以记住的玄术名字方才竟一下子在脑中清晰。不止于此,连五官都清明许多,可是眼下分明应该担心杨修夷,怎在这里和她扯起这些。
风忽然大起,我转过身去,抬手遮在眉骨上。杨修夷和花戏雪身形被黑雾笼于其中,难以辨清,偶尔可见光矢飞绽,声如铮鸣。
宋十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头怪物就是从铜镜道台出来的。”
我双手绞着衣衫,紧张的快要将它揪破:“我猜到了。”
轻鸢忽然大声疾呼:“小姐!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不等我转,宋十八猛地将我往后扯去,仓促之间听得细碎声响起,像无数镜面同时跌地,清脆却令人心口一窒。佘毅弯身背起独孤涛,大喝:“往山上走!快!”
我仓然回头,天幕被五色霞云遮蔽,色彩奇艳,追逐我们的死役不管是否到了白芒之下都顷刻灰飞,消失无踪。远处的成片红木槿碎裂成细小花瓣,如落雨在空中四处飘散,随之而起的还有漫野石子,带着银色光环流转点晕,刹那笼罩天地,如风月无边的琼台仙境。这本是极美的一幕,可是大地陡然裂开的巨缝令人全然无心欣赏。
我被宋十八拉着,跌跌撞撞往山上跑去,迎面飞沙走石,疾风怒号,身形不稳恐怕就要被大风刮走。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那么久,我们终于攀到峰上。独孤涛已转醒,玉立在崖边,葱树掩映中,他面容苍白毫无血色,一双幽深黑眸担忧的望着崖下赫然出现的巨大深渊,听到我们的动静,他转,眸中一喜:“十八,田姑娘。”
攀着斜侧树木再上了一个土坡,看清他身旁站着的人除了佘毅外还另有他人后,我瞪大眼睛:“独孤当心!”
已经晚了,本在谈笑风生的风华老头忽然踢开受伤不轻的佘毅,反手极快掐住独孤涛的脖子,将他身子往外推去。我和宋十八下意识的抱住脑袋尖叫,跟在我们身后的轻鸢吓得跌倒在地。
风华老头掐着他脖子,冲我慈眉善目的笑道:“丫头,两条路,你选吧。”
我疾步跑去:“你快放了他!我跟你走!”
独孤涛却冷冷一笑:“我虽没什么本事,骨气还是有点,用不了一个女人来救。”袖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柄匕,刺中风华老头手腕,风华老头吃痛松开,独孤涛身形便如秋叶一般坠下了悬崖。
我和宋十八尖叫着扑去:“独孤!”
白雾苍茫,已寻不到他身影,我忽然觉得无比寒冷,整个人都在拼命颤。但没有太多悲凉和凄惶的时间,风华老头已转瞬冲我奔来,宋十八比剑冲去:“我跟你拼了!”被他凌空一掌拍在胸前,喷出一口血雾。
我急忙抱住宋十八,大哭出声:“够了!我没说不跟你走!”
宋十八拉住我:“初,初九,不要跟他走……”
“十八,我对不起你……”
抬头朝杨修夷望去,他和花戏雪仍被黑雾死缠住不放。我抬手擦掉眼泪,将宋十八放下,直起身子朝风华老头走去,他探手就要拿我,这时一阵刀光陡现,他伸出的右手被齐腕斩断,带起一细血线从我眼前飞过。
独孤涛捂着伤口出现在崖上,趁我们惊愣之时,他朝风华老头冲去,一枝崖上折来的枯木迅疾刺入风华老头的脖颈,顿时血管爆裂,喷涌而出三尺血柱。
风华老头终于不再嘻嘻笑笑,清癯脸上骤现难以置信的狰狞眉目,紧而一束红色光矢自他掌中疾出,在冲入独孤涛身体前被宋十八扑来挡下。
“师父!”
古誊从另一侧出现,焦急奔来,扶住身形不稳的风华老头,双眼睁得通红:“师父!”
他怒焰充目,转过头来:“我要杀了……”
话音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原因无他,是我手中握着的匕横插进他的脖颈,将他下半句话烂在了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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