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下情绪,老板嘴角上扬大笑道:“老板娘,拿钱!”
三个人惊讶的都灌了口酒,屏息观望。老板娘在收银台的钱柜里摸索了会,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大家都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过,这既不是端午又不是春节的,他们俩今天这反常的举止,是唱的哪出戏?
而一旁的小娃娃则在玩弄着桌上的花生米,对这闪光的毛爷爷丝毫不感兴趣。
“大家不要惊讶,老板我也有大方的一面好吧!来,今天是徽菜馆重大的五周年,大家一人发五千元!”看着几个呆住的人儿,老板严肃的伸出手指比划:“一加一,等于二!我没醉吧?快拿着钱呀!这钱也是我欠大家的,你们心安理得的拿着!”
这真的完全不是这两个人的一贯风格,再大方也没有这样过啊!一人发五千?去年春节好像才发了两百年终奖+一张福利彩票吧?
“老板,我觉得你今天太反常了,是不是喝了酒之后会变身成另一个人啊?但是上一次喝醉,你好像把凉拌黄瓜当成年终奖夹到了我碗里啊”看着手里的一沓钱,梨潼晃晃脑袋,才喝了三杯不会就醉了吧?触摸了下毛爷爷的脸庞,好熟悉的触感!好真切的触感!
“是啊,老板,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这样反而让我们摸不着头脑。”
窗外车水马龙,街景美的异常,听着阿衡的话,老板望了望窗,接着望了望大家,又望了望老板娘,把一侧在地上打滚的儿子抱起放在腿上。
“犹豫了很久,一直没有和大家说。我这大老爷们也有没勇气的时候,说起来还真有点脸红。就像孤野说的,酒壮怂人胆!今天我也和孤野一样大胆一回!”
听着老爸的话,小娃娃笑的更开心了,不停揪他没刮干净的胡子,老板攥起不老实的小手,低头在小娃娃的头尖亲了口,“之前多次联系我的收购商又来找我了,我把这徽菜馆转手了。”
——“轰隆”一声
整个徽菜馆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孤野和阿衡各自掏了掏耳朵,有点没听清。
可梨潼倒听的清清楚楚!她没听错吧?转手?老板是喝大了吧!开玩笑也不能这样破绽百出啊!
看大家都想发问,老板又喝了口闷酒,“淘气包的奶奶生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今年病情一直在恶化,人老了就是这样,一个零件出了问题,其他零件也跟着出问题。我没告诉大家也是不想让大家操心。为了治他奶奶的病,我的积蓄也花的差不多了,前一个星期医院下通知单说要做手术治心脏,可是我拿不出钱了啊!你们不要怪我没有事先和你们说,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家开口”
猛地锤了下桌子,老板恨恨的喝着酒。
是的,这不是开玩笑。
徽菜馆要散了。
“老板”阿衡喊了一声,顿了顿,不再说话。成天沉浸在网络世界里,出其不意的沉重气氛让他有些呆滞。他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自己的情绪,不晓得该如何去安慰眼前的这些人,整个人都混乱了吧。
接下来的大家都一言不发,只是停不下来的喝酒,却并没有嚼炫迈。
从小到大,用手指掰掰,她只喝过两次酒,这是第二次。
俗话说事不过三,恐怕不会再会下一次了。所以不用顾虑什么,一杯接着一杯往喉咙灌下,这样难过不会那么明显。如果止不住的流泪,可以说是酒喝多了,难受。
可是为什么酒喝的越多,往事越浮在眼前?
眼前的阿衡在认真做饭,身后的孤野竟然把他裤子给扒了!哈哈!
眼前的小娃娃在角落玩过家家,硬是把老板杯里的酒换成了尿!哈哈!
眼前的孤野,眼光敏锐的孤野居然也有走眼的时候,他今天收到了两张假、币!哈哈!
“小梨,你喝醉了。”晃着眼神空洞已经放空的梨潼,老板笑着指向阿衡,“阿衡,梨潼今天可交给你了!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家啊!但是不能送回自己家啊!已经十点了,你们自己路上小心点!”
看着老板的坏笑,阿衡咳了咳,一本正经的扶起桌上的烂泥,“说自己是正人君子是有点虚伪了,但是我至少还知道社会伦理,道德底线,你们放心哈!我肯定把梨潼安安全全的送回家!”说着背起梨潼的书包,挎起梨潼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回神似的回头向还在拼酒的三个人挥挥手,摇晃着出了徽菜馆。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
“是我,我是阿衡”怀里的烂泥好像醒了,粉粉的唇时上时下,愣着眼睛望着,怎么会有想吻上去的冲动?打了下脸,阿衡拼命晃晃脑袋。
“什么?你说你是谁?”不罢休的仰起下巴,梨潼踮脚观摩着面前模糊成一团的脸,红红的鼻尖差点撞上了阿衡的嘴巴。“你怎么可能会是阿衡!你才不是阿衡!你骗我你走开!”撒泼般拼命推开阿衡,梨潼摸索着自己的书包,抓到了!被推倒在地的阿衡捂着脸防毁容,喝了整整一瓶白酒,哪还有力气反抗,投降似的挨着揍。
路边的行人还以为是情侣之间感情出了问题,喝酒不说还在大街上争吵打闹,本想上去劝劝,想想又作罢了。
这种人,吵了之后和好,和好了又吵,见怪不怪啦!
而马路另一侧,红色跑车里的人儿正一丝不苟的看着。
“这些年轻人啊,不像以前了,做什么事都有分寸,现在的小年轻就爱做一些违背常理的事情!”摇摇头,管家将车停在路边唏嘘道,“在这样高端的街区还让夫人看见这不堪入目的场面,真是触霉头!回去我让厨房做点猪脚面,夫人你可要多点吃呐!”
“当没看见不就好了?就你会大惊小怪!”像是车外的脏乱进了车内,夫人翻了个白眼,掸了掸蕾丝袖口。
“是我不会说话!夫人不要在意呐!”朝自己打了好几个嘴巴子,管家慌张的跑下车去开车门。
从车内出来,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拖住乐阎的手,如同有千万种情绪不知该如何表达,便伸出手指往徽菜馆指去。
繁华的街道中央立着一个只有两层楼的川菜馆,还是独立的两层,乐阎看着门口纠缠的人儿,又看了看徽菜馆里脸红脖子粗的几个人儿,有点犯疑,“来这里做什么?”
“不觉得这家徽菜馆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女人站直身体,双腿紧绷在一起,实足一位欧洲贵妇的小样儿。
“市中心的街道上有一栋独立的徽菜馆,是很特别。”
“是的,这条街道怎么可以允许有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餐馆呢?还有这些伤风败俗的人!”女人抬起纤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指尖的血红如同暗夜的玫瑰绚丽,合起的长睫毛往上一竖,模样有些耐人寻味:“妈妈把这家徽菜馆收购了,用了比市价高三倍的价格。妈妈打算将这里铲平建造一栋三十层高的商务楼,一楼,妈妈会装修成意式餐厅,而餐厅里会有皇太子最爱的鱼子酱拌饭。”
看向母亲娇纵的脸孔,乐阎有些不可置信,迟疑了会,开口道,“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来收购和新建?”
女人并不理会他的质问,心思缜密的将规划一一道来,“这是里面这些人的最后一天,明天这里就会被推平。而施工队则会在第二天如期到来,半年之内,商务楼将崛起在这条繁华的街道,而成为这条街道的标志性建筑,不!妈妈的目标是让它成为这个城市的标志!而你的英文名字会在这座大楼的顶部。”
“妈,你从哪里来这么多钱?”乐阎依依不饶。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女人眉角一挑,往徽菜馆走去,高跟鞋的声音在地面上摩擦着,有些刺耳。看见离门口不远位置的两个人在地上又吐、又闹、又打,女人抬起食指挡住鼻尖十分厌恶的试图躲开,没想到为了避开前方急驶过来的车辆,还是被阿衡的呕吐物给溅到裙摆。
阿衡躺在满是秽物的包围中不停躲闪梨潼的打骂,哪顾得了一旁已经快气的七窍生烟的人儿。
“喂!”
一声尖叫,叫停了地上的两个人。
“你们有没有家教啊!这么恶心的东西吐到别人衣服上就算了,连道歉都不会?你们爸妈没有教过你们最基本的礼貌吗?”抖了抖脚踝的黑色蕾丝裙摆,女人气的眉毛都快着火了,这在巴黎贴身设计的艺术品就这么被这两个垃、圾给毁了!
是态度傲慢、嘴巴恶毒的容嬷嬷打败两个傲娇屌丝呢?还是两个傲娇小屌丝逆袭呢?
一旁的乐阎哭笑不得的观望着这出戏剧的发展,不管这两个结局哪个成真,对于他来说,都是好玩至极。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好玩过了呢!
“对不起,不好意思,对不起。”阿衡有些回神的瞪了瞪眼前模糊的身影,怎么这么黑?有点像炭烧鱼排!不过这鱼排怎么穿着高跟鞋?“小梨,你看!眼前的鱼排竟然穿着高跟鞋哎!哈哈哈!太逗了吧!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穿高跟鞋的炭烧鱼排呢!”扯了扯坐在地上发呆的梨潼,阿衡笑的丧心病狂,不时的用手指着眼前所谓的鱼排。
晃晃脑袋,勉强站起身子,梨潼往阿衡手指的炭烧鱼排走去。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这么大一条鱼站在街上?好像是像阿衡说的是炭烧的呢!哈哈!这条炭烧鱼排竟然真的穿着高跟鞋啊!太惊奇了!手机呢?一定要拍张照片给央中看!摸着全身上下的衣服,梨潼摸索着手机。
——找到了!
凭感觉划开,跌跌撞撞的点开照相机,准备拍啦!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惊落了她手上的手机。
而命中位置是她的右脸。
“你竟然敢拍我照片?一个女生手腕上不仅有伤,还喝的烂醉和一个大男人在街上撒泼!我看你爸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不然怎么会教出你这种伤风败俗的女儿!真是脏了我的眼睛!”
有点知觉了,右脸火辣辣的痛!而面前鱼排的话也由模糊不清开始清晰。捂上右脸,梨潼木讷的望着张牙舞爪的炭烧鱼排。
而一旁的乐阎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吓的有些懵圈,愣在管家身边支吾的张口:“我妈有多久没打过人了?”
管家心知肚明的吞着唾沫,瞪大眼睛望着远处的夫人不敢回话。
慢了不知道几拍,梨潼若有所思的回想着,才道:“你刚才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你知道我这件衣服有多贵吗?是你们这种人能够吐的?还有你,拍照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这一巴掌都算轻的,我没送你去警察局你就该跪下来谢我了!谢我高抬贵手饶了你!”女人的急躁很是咄咄逼人,原本高贵的眉角也皱成了一团麻花。
看着踉跄的梨潼,乐阎想上前阻止,却被管家一把拉住,“少爷,您就别去掺合了,夫人要是真发起火来,后果不敢想啊!等夫人发泄完就没事了。”
看了看管家的脸色,乐阎停住了上前的步伐,只好盯着远处满脸通红的人儿。以前不管如何欺负,如何折磨她,他并没有觉得不妥和过分,而此刻,眼睁睁看着她被母亲狠狠甩了巴掌,却有些不舒服。摸上左心房,他试图让混乱的心平静下来。
“高抬贵手?伤风败俗?没有家教?”
“你这种人会有家教?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
以为得到的会是平静的回答,没想到却如此激烈?捂着脸梨潼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不是炭烧鱼排,而是一个会动手会骂人的女人!什么叫高抬贵手?这话似曾相识的让她错愕。
在“乐神”被骂的再狠,被羞辱再多次,都没有这样被攻击过,不仅是人身攻击还让家人受到的莫名的侮辱?为什么总是要遭受这样、那样的待遇?不管在哪里,不管在做什么?不管清醒或者混乱?似乎老天爷就盯准了她,一定要让她认命了,才会罢休?
凭什么?为什么她就一定要咬牙承受别人的折磨,别人的侮辱?从小到大父母都没有打过她,今天却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女人甩了一巴掌?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天啊!她竟然动手打了夫人!”只听管家的吼叫,远处的梨潼已经和管家口中的夫人扭打到了一起。
扯着头发,撕着衣服,嘴里不停骂咧,不分伯仲!
而乐阎完全被惊呆了!他刚才还一直在打算如何补偿梨潼,等母亲发泄完之后,该如何安慰梨潼,是买衣服还是买鞋子,还是上门道歉,还是眼前女人之间的战争让他措手不及。
“你赶紧带着我妈回去!把这些围观的人给我打发了!散步消息给媒体如果明天一早有这个视频出来,让他们都给我准备关门大吉!”将管家一把扯到耳边,乐阎闷吼道。
说着,乐阎跑过去将撕扯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望着头发杂乱,妆容糊作一团母亲,乐阎哭笑不得的叹口气。
管家看着皇太子怒吼的脸赶紧跑了过来,看着两个女人鸟窝似乎的造型,管家一怔。
而路过的人群也三两个围了过来。